李扬去了驿站亮出印信与通关文书,驿丞慌忙将马匹备好,问道:“老爷是用了饭再走,还是立刻出发。小的昨日里杀了一条黄花大狗,还有些肉。你看?”

“那便与我端过一碗”李扬听是有狗肉,也不嫌这是下等人所食之物,命他去拿来。

“好,你稍等,我这就去与你端来。”驿丞一见李扬应了下来,这脸上顿时有了光彩,命驿兵说道,“还不快去端一大碗,莫让老爷等的心焦。”

不一会,用三耳的小锅端来,放于李扬的面前,那驿兵小心的说道:“老爷,你看哪块合意,我便与你挑出来盛了。”

李扬瞧了瞧,见里面有七、八块大肉,指了其中一块说道:“劳驾了,就将他盛出即可。”

冷狗肉被下面切成小块,将其中的骨头去除,盛了一碗拿过,并将不常见的胡花椒用一小碟盛了几粒放在了李扬的面前。

李扬夹了一块沾了一粒胡花椒放入嘴里细细的品着。

那驿丞陪笑的问道:“老爷,可曾入口?”

“嗯,不错,这许是我吃过最好的狗肉。”用了几块放了筷子,淑了口后李扬说道。

“谢老爷夸奖,要不我与老爷包上些路上备用?”

李扬笑笑回道:“不必了,公务要紧,我这便起身了。这狗肉几文钱我一并与你算了。”

“哎呀,老爷,你说哪里话了。你来我这驿站已是让我脸上光彩,莫要与我说什么钱不钱的,能侍候老爷,这是小的福份。”驿丞忙摆手道。

李扬也不多说,趁了几人不注意在炕上的席上塞了几文钱,骑了马便走。

不一会,这驿站又来了二人,身材矮小却是穿了一身窄袖的胡服,进了院中嗅到肉香,大叫道:“老倌,快出来,有什么好东西,快些拿出来,饿死我了。”

驿丞虽是听着不舒服,但这天子脚下,随便出个人就能将自己如同一只蝼蚁般的弄死,马上陪了笑脸出来道:“哎,是哪位贵人到了,小人这便出来迎接。”

那二人,一年岁较小者对着年长的偷偷吐了一下舌头小声的说道:“万安阿姊,我们这样跑了出来,要是让父皇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到时你可要替我求情,好吗?”

这名字万安的正是大唐万安公主,只见她笑了笑道:“咸直,你这个小妮子,我算是让你拉下了马。到时我们就躲了不见,不是更好?”

咸宜公主听罢心中一喜,就要跳了起来,但猛的想起自己现在可是穿了男子的衣服,如是那些定会让人看出,只得压下心里的喜欢,将小手拍了二下,又挥了挥已示高兴。

驿丞出得门来,看到面前二位面赛处子的小郎,又瞧着那身架,心里便知这是二位女娃,只是这女扮男子已是风气,见惯不惯,要是说了出来犯了别人的忌讳,可是要多出好些事来。即是敢来这驿站,就怕是有持无恐,定是大人物的女公子,还是小心侍候为好。当下也不点破笑道拱手道:“二位公子,可是要住着还是用饭?”

“这味道好香,是什么吃食,拿来我看!”咸宜公主叫道。

驿丞陪了笑说道:“都是我等下人吃的狗肉,这要拿出来,怕是惹了公子不高兴。”

“哦,那算了。不吃了,我问你,最近有什么好玩的。”咸宜公主绕了驿丞的身子进了屋中,四下瞧着。

“回公子的话,小的每日就是如此,哪里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若要寻乐子,不如去坊里或是香楼。”驿丞心道,先臊臊再说。

如果二人吃到香楼,都是一皱眉,咸宜便要呵斥。却被万安拉住,摇了摇头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咸宜生气一屁股坐在了炕上,却是跳了起来道:“大胆的东西!这里有什么?”说着从席下摸出几文钱来,扔在了地上。

驿丞看到知是李扬所留,心是好是感激。于是说道:“是方才一位老爷吃了狗肉,悄悄留下来的,我却是不知。”

“哦,是哪位老爷会吃这东西?快说,说的慢了,罚你。”咸宜公主问道。

“是秘书省校书郎李扬老爷。”驿丞不敢瞒着,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哟,是那呆子呀。阿——兄长,我们快去追他,此人极为好玩!”咸宜跑过拉了万安公主的手说道。

“这,这不妥吧,让人知道了会笑话死的!”万安公主红的脸小声的说道。

咸宜公主没有回话,直接对驿丞说道:“快,快去备二匹好马。他去哪了?”

驿丞心思真是万幸,听这小娘的意思,堂堂九品官员竟是一个玩物,还好自己还算机灵,未出什么批漏,于是低了头回道:“往东去了,下一驿是潼关。只是公子,这驿马?”

“什么?好了,就知道你们罗嗦,给,拿着,有人问起就给他看。”咸宜公主从腰下解了块牌子扔了过来。

驿丞接了看去,“司经局洗马”五字金字将他惊的差些没扔了出去,扑通跪道说道:“小的不知公子是东宫之人,有怠慢之处还请责罚。”

“起来吧,快些备马!”咸宜公主将手一背喝道,“你这老倌倒没推三阻四,回头让那个谁给你入了流。”

“是,是,是请洗马老爷稍等。”驿丞边答应边在心里想,这二位莫非是太子身边的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等人,这可是马虎不得,还是稳住了她,命一心腹速去左千牛卫报信。

万安看着驿丞去了,笑着小声说道:“妹妹,怕是你我走不了了。你拿了哥哥身边的牌子,他还敢放我们出去。哎,好好的想玩一玩却是没指望了。”

“真的!这怎么行!”咸宜公主叫道,急急跑了出去,就看见驿丞与一人在那边喃咕,正指了自己这里,见自己出来,马上摆手让那人快走。

“站住!”咸宜公主将腰叉了,指着二人说道。

驿丞与那人停在那里看着咸宜公主,问道:“公子,唤我有事?”

“你是不是想去报信?”咸宜公主问道。

“没有,小的去为公子备马。”

“你还敢骗我!来人,给我拿下!”咸宜公主气道。

二人互相看看,不知该拿谁。而咸宜公主却是忘了她只是与姐姐二人而来,并无带侍卫。

万安公主在里面笑成一团,说道,“好了,快去备马,别耍滑头!”

驿丞深知看来信是报不了了,只得让这二人走了再说,反正这些贵人们想玩的花式太多,可别让自己被玩的了进去。于是无奈的对那人说:“算啦,备马吧。”

等咸宜公主二人骑了马绝尘而去时,驿兵对驿丞问道:“老爷,还报不报?”

“那你愣着干什么,快去呀!”驿丞骂道,回头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暗想,“可别出什么漏子,要是真出了事,我可吃罪不起。”

宫中,众宫女乱成一团,四下寻找问道:“见公主了没?”

“没有,呀,这可如何是好?”

“不好啦,不好啦。万安公主也不见了。”

“什么?”众宫女个个呆若木鸡。

“废物,都是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连二个大活人都看不住。来呀,杨思勗。将几个犯错之人杖责!”李隆基拍案怒道。

“臣遵旨!启奏陛下,杖责多少?”杨思勗问道。

“多少,这也要问朕吗?打死了事!”

“陛下,息怒。妾身看这二孩子也就是想出去玩玩,也许不日将回。陛下,念在他们都是随了咸直的老人,就饶了他们吧!”武惠妃跪倒说道。

“陛下饶命,我等再也不敢了,饶命啊,陛下。”跪在阶下的一众人开口求道。

“启奏陛下,找着公主了。”高力士从外边过来跪倒说道。

“她在哪里?”武惠妃与李隆基急问道。

“回陛下,在长安驿。据左千牛卫报,她们可能去追李校书郎去玩。不过左千牛卫已派了二队人马追去了。”

“哦”李隆基松了一口气,看了杨思勗道:“即是找着了,但也不能轻饶了他们。杖二十,发回内侍内重新分配!”又想到什么急道,“什么?去追李扬?好,让她们去,不给一些教训真不知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陛下三思,咸直这孩子虽是调皮,可出个什么事情,让我怎么活呀。陛下你好狠的心。”武惠妃哭道。

“陛下三思!”众人跪道。

“好了,左千牛卫不是追去了吗?就当是她们的护卫吧。玩的尽了性自会回来的。”

“陛下!”武惠妃还想求道,却是被李隆基瞪了一眼道:“还不是你生的好女儿!”于是哭哭滴滴的被高力士搀了下去。

此时骑马疾进的李扬却是不知这后面追了二位公主,而追他的原因却是为了玩。如是知道了,是否会像现在这样,边看风景边想着洛阳的娘子,怕是早已停下来等候劝她们回去了。

而咸宜公主却是不住的骂道:“死李扬,死呆子!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让我追的好苦!”万安公主听见却是笑了,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咸宜公主,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