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斜……”微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后面唤她。小斜装没听见,一闪身躲到紫藤架后。

躲了一柱香时分,没有再听到叫她的声音了,她松口气,从紫藤架的另一边绕出。

“小斜?”明端就站在紫藤架的这头,诧异的问她:“原来真的是你。为什么刚才叫你不理我?”

可怜她刚一绕出来就被吓了这么一大跳,条件反射的后退,地上的青苔太滑,结果……她狼狈的摔下地去,还扭到脚。

“哎哟——”摔都摔了,也不急于起来,她抱着脚苦着脸,正好避开他的诘问。

他情急的抢上来,蹲下身子,撩起她的裙角:“哪里伤了?我替你揉揉。”

她努力的想把脚缩回裙子里:“咳咳,这个……云舸哥哥,于礼不合啊。”

“人重要,还是礼节重要?”他反问她,然后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微带着暖意的真元,从他的掌心里传到她脚踝中,暖暖的气流涌动,脚上的疼痛感一点一点消除。

“好了。云舸哥哥,已经不痛了。”她一再的想缩脚。他不放,坚持道:“多揉一会,把淤血全化开才好。”

结果,脚是不痛了,她脸上却染出极艳丽的红。

看着她羞窘的模样,他最后几下加重了力度,揉得她轻轻的呻吟出声,才恶意的说:“受到教训了吧?以后还躲不躲我?”

她扁了扁嘴,找到了控诉理由:“好啊,原来你一早知道我在里面,所以你躲在花架这边吓我!”

他笑而不语,她继续控诉:“害我摔跤扭到脚,都是你的错,你还落井下石……”

他放开她的脚,笑了笑站起来,对她伸出手:“替你治伤也能叫落井下石?好吧,大小姐受伤非同小可,来来来,手给我,就罚我扶大小姐回房好了。”

她孩子气的把手背到身后:“不要!”

“为什么?”他一脸迷惑。

她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问为什么。我明明要你给乌叔解释清楚,我跟你根本没有他以为的那些关系,可是你解释了这么几天,为什么还未见效果?”

他一脸的无辜:“我解释了啊。老乌他也说他信了啊。”

“他哪有相信!”一说起这个,她就满腹委屈。“他这几天见到我,哪天不是一脸的诡笑,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暗示……他根本就认定我们之间有什么了!”

“所以你就躲我?”他慢吞吞的问。

她尴尬:“我是不想旁生枝节,惹出更多误会。”

他轻轻的摇头:“你越躲我,老乌越以为咱们故意撇清。所谓清者自清,日久天长他自然也就明白了,小斜你说是不是?”

“歪理。”她说。

他促狭的笑着,忽的俯身一把将她抱起:“歪理就歪理吧。总之,我不允许你这丫头成天躲着我。”

“你你你……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让他这样亲密的横抱着,她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他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逾礼了!若是让老乌看到……

他的笑容非常可恶。“小斜,我不喜欢你这样跟我生分。你不让我扶,我便抱。自己说,知道错了没有?”

她羞愤的望着他,眼神与他满含戏谑的双眼一对上,心中一震。他的神情,包括这样无赖的态度,都教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一个人。一个她以为很讨厌、很唾弃,却在他杳无讯息后不由自主的牵挂惦记的人。

眼中突然急急的涌上泪水。他为什么要跟明端这般相似?连可恶逗弄她的神情也恍似如出一辙。

她的眼泪还含在眼中,他已慌了手脚,急急的将她放下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就哭起来了?小斜,是你说的要我率性而为啊……好啦好啦,你不喜欢云舸哥哥亲近,我离你远远的便是。”他将她扶到花架旁站定,马上垂手退了开去。

他没有掩饰脸上的落寞。她眨眼,不让泪水跌落,却正好将他这般落寞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她脸上透出了一丝歉疚。

他看懂了她的歉疚,突然心里又有了主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小斜妹妹。”他先发制人的道。“是我不好。先母在日对我宠纵太过。后来入山修道,也没人跟我讲这些规矩礼节。所以素日里,我只装作温和淡漠模样尽量与人拉开距离,好不致对人失礼。而小斜你说让我不要这般掩饰情绪与人拉开距离,我每每照做……却总惹得妹妹生气,或者……总之都是我的错,小斜别恼,我以后还是象素日那般规行矩步就是了。”

让他这么一说,她心里更是难过。她怎么忘记了,他早年贵为皇子,后来又入山修道,这些人情世故他自然不懂,行事偶尔放任也在情理之中。他身世原已堪怜,素日对她又确是真心疼宠。难道就因为他的偶尔亲近,她便要让他再象以前那样,什么心事都闷在心里,连痛苦也独个闷着?

小斜权衡利弊,终于轻笑道:“云舸哥哥,你这话说得也太严重了。我干么要恼你?还不快来扶我。”

他马上掠过来扶着她,看她没抬头,唇边不自禁lou出狡黠笑容。

原来,扮可怜对她有用。

心软的孩子总是容易上当啊。他怎么就忘记了,她才一丁点儿大的时候,就因为同情他而闹着非要师父收他为徒。

明端暗爽的、小心翼翼的扶着小斜,仿佛当她是个易碎的珍宝般将她送回松院。一不小心,又与老乌狭路相逢。

老乌这两天泡在端王府的时间特别多,而且还不是坐着不动,而是到处出没。

看到明端扶着小斜缓缓行来,他马上又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筒直跟素日的冷肃模样天差地远。

“云哥儿,小斜这是怎么了?”他口中这样问着,可是笑得一脸得色,分明就是在对二人宣布:“瞧,我又抓到了吧!”

小斜马上又觉得她扭伤的脚踝还魂痛了。“我扭伤了脚,云舸哥哥扶我回来!”她抢着说。

老乌的大嗓门马上亮出:“云哥儿啊,你这可就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小斜的脚既是伤着了,你便该抱了她回房,怎么还让她走这么远的一路?”

明端望了一眼小斜,无辜的说:“我原本也说要抱,可是有点逾礼……”

“什么逾礼,是人重要还是礼重要?”老乌犹如打了鸡血般兴奋,教训起二人来滔滔不绝:“若是脚伤因走了这一路而加重怎么办?若是落下宿疾怎么办?再说,不就是一个于礼不合吗?迂腐。只消云哥你点头娶了小斜,那时该抱就抱,该搂就搂,绝无半点问题。”

“乌叔,你都在瞎说些什么啊!”眼见老乌又要自由发挥,小斜挣开明端落荒而逃。

足足奔出了三五十步,她还听到老乌以洪亮的嗓门在后方对着明端说:“小斜不是脚伤了么?怎生还跑得这般快法?云哥儿,你要实话跟我说,你跟小斜……是不是有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