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没有，莫楠上了二楼，还是大声吼叫。接着，三楼。

终于，有人拍着键盘站了起来，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小身板前平后平的，一看就是个发育过良的少年。

萧玄打量了一下拍键盘之人，一身十四中的校服，小平头，浓眉大眼的，脸上有几分自卑与羞涩。帅气又天真的中学生，正是他那可爱的表弟。好几年没见过面了，没想到这小子一下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去了。现在的孩子们发育真快啊。

“姚霆，认识哥不？”莫楠笑了，快步走上前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姚霆紧皱的眉头稍松开了一点儿，一捂被拍的肩膀眨了眨眼，“你是，莫楠哥？”。

“嗯，要不你还有几个哥？呵呵，小时候买冰果可都是你吃五毛的，我吃两毛的，也就只有哥让着你吧？”莫楠一杆子把回忆带到了十年前。

姚霆愣了一下，孩子气还未退的脸上立即扬起了纯真如水的笑容来，“呵呵，真的是你呀。哥，我想死你了都。”。

“放屁，想我不来看我。”莫楠说着拿出了烟来。

网吧里上网的青年们一个个牛逼得一毛，回头看了看两个聊天的人，都不再理会他们。

说得高兴，姚霆也拿出了自己的烟来，“哥，抽烟。”。

萧玄看了看，竟然是三十块一包的大彩。记得老姨夫年轻时就爱装有钱，现在这小子跟他老子有一拼了。初中就抽三十块的烟，跟富二代似的。莫楠把自己的中华收了起来，接过一根点上，硬包的只有6毫克，抽着很淡。

“你……”莫楠想着也是时候切入正题了，问问这小子为什么跑这来，不上学。这网吧里成天就是点鼠标，戴耳机，对着个屏幕有什么好玩儿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楼下冲上来一大群人。

“姚霆，你还敢来网吧，嘈你妈的，上次没打明白你是不？”带头的一个少年只有一米六左右，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头发原来焗成了金色的，现在可能长时间没焗了，有些黑色的发丝生长出来，半金半黑参杂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像藏獒的毛。

姚霆一听就激了，断掉的手臂从挂在脖子上的纱布里抽了出来，就要动手。突然，一只大手像是千斤顶一样顶住了他的胸膛。是表哥莫楠。

莫楠转身看向那些少年，笑了，“呵，就是这些货打的你？”。

姚霆感觉到那只手的力量，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心悸。他只是嗯了一声，已经向后退了一步。被莫楠按着，竟然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虽然他并没有用多大力气。

“唉哟我嘈，还带来个帮凶的是不？你以为长得壮实就是大哥了？兄弟们告诉他，这河北区中学里，谁是老大？”杂毛少年叼起了一根烟，二十块的大云，别说比莫楠，就比起姚霆，他装逼的功力也差了不少。

“当然是明哥！明哥最牛逼！”一个一米七五的小胖子走上前来，拍起了马屁。

莫楠笑了，“原来是河北区的老大，失敬了。既然是老大，你应该有不少手下，也肯定很有钱吧？这么着吧，你把我表弟的手伤了，我也不跟你多要，医疗费就算五万，不够我认了，自己出。精神损失么，拿十万吧，这小子还有心上网，我看也没受多大刺激。”。

“你他吗的吃屎了？敢说这么臭的话？敢管我们明哥要钱，你是不是不准备活了？信不信现在就把你捅进医院？”小胖子上前一步，手一晃里面竟然多出了一把军刺，黑亮的刀身足有四寸长，刀把上有挂钩，上了枪头就是一个刺刀。雪亮的刀锋闪着光，向所有人示着威。

不少正在上网的一看动了家伙，都有些害怕，一个个弯着腰从边上溜开。转眼间，整个三楼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连网管都跑下楼去了。

莫楠点了点头，“现在的孩子真是没收没管了，这刀是你玩儿的东西么？”。

说着话，莫楠上前两步，一伸手，嗖的一声，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军刺，向地上一关，当啷啷，军刺刀刺入了木地板中，强大的力道根本就没弹起来，晃了几下发出好听的嗡响声来。

“敢动手，打！”杂毛的明哥大叫一声，已经向前冲去了。他还真有个当哥的样儿，自己一马当先向前冲。

身后的小弟一共有五个人，其中四个都穿着校服，一下就能认出来，肯定是中学生。莫楠身子向后退着，迎手接住了第一个人踢来的腿。向后一拉，那人立即就向前冲，莫楠看准他重心不稳之时，手一推，叭！

一人倒地，倒地之时眼前正好是那把军刺的刀刃，吓得他心跳达到了一百九十次每分钟。紧接着，他听到了叫骂声，立即跳了起来就要再打。

妙霆刚要插手，手机响了。一看电话，竟然是妈打来的。他无奈的按下了通话键，“妈，葛啥夜？”。

“姚霆，你听着啊，妈把你表哥找来了。你表哥是个好孩子，现在都上大学了。他心地可善良了，特意来帮助你学习的。听说他现在上着学就被外企入用了，一个月挣上万呢。你将来想有出息不？想就好好跟你表哥学。告诉你别跟你表哥对付啊，要不我打折你腿。”说罢，他妈挂了电话。

姚霆一愣，眨了两下眼。妈妈的话他听进去了，但却觉得不太对劲儿。似乎说错了什么。面前，只接个电话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表哥已经踩在了杂毛的明哥背上，四周倒了一地，都哼哼着，爬都爬不起来了。

“哥，你……”姚霆表示自己没看清。

莫楠笑着蹲了下来，一拉明哥的杂毛把他的头拉得仰了起来。

“啊，哥，哥，别拉，疼！”明哥被拉得脖子咯拉一声响，眼泪立即就下来了，这不是哭，是被疼的条件反射。

莫楠手一松，明哥的头向下去，就在明哥以后自己得救了时，莫楠的手突然向下一按。砰！明哥的脸重重的撞在地面上，“疼吧？还有更疼的呢。你打别人时怎么就没想过疼？”。

“哥，算了吧。”姚霆被吓到了，他自认在外面是个小混混，打架无数，见过不少血。连刀砍的，棍砸的，都见过。他的手还被打得骨裂了呢。但看到莫楠的手段，他明白了，表哥才是真正的混子。

“我弟求情了，我就放过你们。记住，从明天开始，好好上学。不准再出入这种是非场所，再让我看到有人在网吧门前打转，你们就永远留在这网吧里吧。也不用回家了。”莫楠威胁着，跳下了明哥的背。

明哥一抬头，脸已经被染成了红色，鼻子整个塌了，贴在脸上，像一块破皮，里面的骨头肯定已经进去了。

“姚霆，哥是要问你，这地方这么乱你天天往这跑有什么意思？上学多好，跟同学一起聊天扯屁，大不济趴个女厕所啥的，也挺有意思的。”莫楠不教好的，挑自己当年的风光史说了起来。

姚霆被说得哑口无言，这表哥也太生猛了。刚打完人，回头就是这种变态教育。姚霆被弄得不知如何回答了。

“走吧，跟哥回你家看看。咱买几个菜，回家喝点儿，好好聊聊。有啥事儿跟哥说，放心我不告诉我老姨。”莫楠一拉姚霆没受伤的手，向外就走。

姚霆一路跟着莫楠走到了吧台，结了帐，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走出了网吧。

这时网吧的人才连忙拿起电话，“喂，一一零么？我找警察，对，有人打架了。啊？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是河北网苑，快来吧。”。

出了门，姚霆坐上了本田，这才知道原来表哥有钱了是真的。车的价钱他没有概念，但看这七个座的大黑家伙，开起来霸气十足，他就明白，肯定便宜不了。几万块肯定是下不来了。

“哥，你是上大学呢还是上班呢？”姚霆在路上壮起胆子问着。

莫楠拿出两只烟，点起来后分了姚霆一根，“在大学里挂个名儿。完了吧，在外面做些小生意。”。

姚霆坏笑道：“呵呵，哥，你做生意了？是不是混黑社会的？”。

莫楠也看向他，“呵呵，混黑社会多没前途？哥混的是管黑社会的。”。

“呃……”姚霆彻底无语，本来向大了说，没想到，还是说小了。莫楠，不简单哪。看来妈得到的消息有误，这个表哥，怎么看也不像她说的那么善良。

而就是这种表哥，他才找得到依赖感。看来心中的苦，终于有机会向别人吐一些了。

买了两箱啤酒，炒了十个菜打包，两人开车到了姚霆的家里。一个小破筒子楼，灰色的水泥外面，很少有人家装修成塑料的新窗户，还有不少家里的窗户上，玻璃都碎了好些块，用塑料布挡着防风。

这一眼看上去像是七十年代的老破楼，就是姚霆现在的家。而这小子还抽三十块一包的烟，可想而知，他现在已经是多么的爱装了。想必被打断手也是装大了才有的结果。

莫楠差姚霆搬酒，自己拿菜，一路上了三楼，开门后，莫楠立即闻到了一屋子的烟味儿。门口换鞋的地方，满地乱放着拖鞋和外面穿的鞋，也分不清哪是哪了，想找齐一双原来是一对儿的鞋，不太容易。

“你家里怎么造得跟狗窝似的。”莫楠批评着，穿着鞋就向里面走，在洁白的小客厅瓷砖地面上踩出了一大排泥脚印。

“呃，哥，这我每天都擦一遍的，很累的。”姚霆抱怨着，看着那一排泥脚印。

“进来吧，跟哥好好说道说道，你怎么想的。”莫楠哪管这套，拿起墙边的一个折叠桌子就放开了，把方便盒一扔，将菜都打开了。

姚霆低头进屋，也只能认了，他也穿着鞋，坐到了桌前。想起自己要说的事，他就一阵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