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月皱眉密切观察龙吟殿,沉默不语。

“实在不行,我就这样站出来硬闯,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摆出我轩辕澈的名号,看谁敢拦我阻我?”轩辕澈一急,想不到办法,就大为光火。

“硬闯?你确定?只怕到时候没人相信你这个疯太监的疯话,就你这个样子,现在闯过去,对他们说你是东凉堂堂的澈王爷,你以为他们会信吗?甭说他们不信,我看了也会不信。”抚月忍不住反唇相讥,“这一身的太监服,实在是太应太监的身份!”

“我……我拿出父王亲赐的折扇,这回他们总不能不认我这个王爷!”轩辕澈急了。

抚月折眼瞪过去,只丢给他一个嫌弃的字眼,“笨”。

“就算你能证明自己是真的澈王爷,你以为,他们会轻易让你进去见到你父王吗?也许,安排了这么多人,铺着如此大的一张天网,指不定就是要等人入网然后捉你呢?”抚月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轩辕澈突然沉寂下来,抚月的话,不无道理。

都到了这个时候,到了父王寝殿外面,他怎么可能鲁莽草率行事呢?

“咱们还是先等等看,如果有机会,更好。”抚月放下花枝,耐心等候。

他不是没有办法带轩辕澈闯进去,他是修气之体,那些侍卫他完全可以引开,或是对付借机让轩辕澈溜进去,不过,这样一来,就惊动不小,那躲在幕后之人,恐怕也会伺机而动,在情况不明之前,这个险暂时还不能冒。

如何才能不动声色,不惊动里外的禁卫军和侍卫,悄悄地潜进去……

不久之后,他们就等来了这个可喜的机会。

“澈王爷,你看那边……”抚月伸指点了点轩辕澈,提醒他往后看。

后面有什么?难不成他们藏身的地方被发现了?

轩辕澈疑惑地看过去,就只见两个小太监提着一篮东西正往这边过来。

朝抚月不解地用眼神示意,叫我看这个,难不成你想……

抚月含笑点头,眼里透露出的信息却是:没错,正是此意!

两人彼此会心一视。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越过他们这边时,从花丛里突然蹿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那身影快如闪电,手竖利如刀,分别砍向两名小太监的后颈。

紧接着,只见两名小太监软软地往后倒,其中一人手里提着的东西,晃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抚月身形又一晃,单手去接那晃飞出去的篮子,稳稳地接住;而轩辕澈亦冲出花丛,一手扶住一个太监,然后二人使力将这两个小太监给拖进了花丛之中掩好。

篮子里有各种吃食的香气扑面而来,可见,这里面装的都是些吃食。

“干什么的?站住!”有两名公公被禁卫军拦在龙吟殿前盘问。

“给陛下送些吃食来,御善房那边特意交待送过来的。”一位公公忐忑不安缩着头答道。

“什么吃食?打开来看看!”禁卫军并不放心。

“就是些陛下平时爱吃的一些小点心和果饼之类的,刚刚出锅的,正冒着香气呢。”提着篮子的小公公赶紧将手里的篮子放下来,然后麻利地掀开了最上面的一层盖布,露出了精致可口的各色点心和果饼,馋得人忍不住流口水。

“两位统领,这点心和果饼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小公公说着又赶紧将最上面的盖布给重新盖好,仿佛散跑了热气似的小心。

“陛下可没有吩咐过要往里送什么点心和果饼?”那禁卫军统领仍旧起疑,不肯轻易放行。

小公公提着篮子的手心冒了汗,紧张不安。

看来,对方还是不相信他们呢?

“这个奴才们也不知,是御善房那边吩咐要送过来的,两位统领要是不信的话,尽可以去问御善房那边,一问便知,也许是李公公那边亲传的话呢……”

不得已,只好抬出李公公的名讳。

事实证明,这名字还真真在皇宫里好用。

两位统领相视一眼,眸光闪烁,似有所顾忌。

“李公公亲传的话吗?那……你们快进去吧……别等凉了,就不好吃了,上头怪罪下来就不好……”

这回终于算是同意放行,小公公赶紧低头赔笑,提着篮子往内殿进去。

与外殿的禁卫军不同,内殿的侍卫只是斜眼扫了他们几下,见是送吃食的宫中太监,并不多加盘问。

一路顺利,最后来到龙吟殿最里侧的寝居室。

室门口,一左一右有两个带刀的侍卫把守,这里应该算是见到陛下的最后一关。

两名公公提着吃食,被他们拦下。

“干什么?”

“给陛下送些吃食”这一回不待对方要他们打开来看看,他们已经打开那最上面的布盖,借着布盖的遮挡,抚月假扮的小太监,伸手快速地从自己的衣袍里摸出了一包东西,然后篮子忽然向后撤,包里的东西被挥向那两名侍卫。

无声无味,吸入一点,却可以瞬间让人进入昏迷。

正是这包里的药粉,顺利地解决了这两名侍卫。

“把他们靠在这门边,用根绳子想办法固定在旁边的柱子上,这样远远看去,就跟站在这里没被迷倒尽职看守一样。”

弄好了现场,随后他们走至窗前,强行弄开插销,从窗口翻了进去。

寝殿里,只有一颗夜明珠的光照着,四下里无人伺候,静,安静得有些过份,气息紧张而窒息。

轩辕澈多次来过这间寝殿,因而就算没有夜明珠照亮,也依然可以辨得清这殿里的物品摆放位置。

“父王……父王……”再往前几步,就是他父王安睡的卧塌。

想到即将就可以见到自己久别不见的父王,轩辕澈的情绪激动又煎熬。

父王,真的生病了吗?

不然,刚才在外面,他们的动静也不算小,按正常来讲,父王就算睡得很沉,也该有点儿反应才是。

心中涌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说不上来,但是这股不好的预感,堵得他胸腔间闷闷的。

居然没有声音回应。

“父王……是儿臣……儿臣来看望您了……”

一步一步靠近,每近一步,那份不安越加扩大,脚下的步子沉重得迈不开。明明从窗口到卧塌前,只有不长的一段路,为什么好像总也走不到塌边呢?

双手因为紧张不安而紧握成了拳,整个身体绷得直直的。

不对,这里面的情况不太对!

在移动的时候,抚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按理说,一国之君的寝殿,不该如此的冷寂才对?

就算是得了顽疾,卧塌不起的国君,那近前伺候的人,该也不少,宫女,太医必不可少。

穿过厚厚的床幔,透过夜明珠的光,依稀可见,卧塌上面有一个隆起的部分,像一个人躺在那儿正陷入安睡。

只是层层珠帘,挡了视线,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就算是视力绝佳的抚月,竟也觉得模糊。

“父王……儿臣不孝!”

“父王……您醒了吗?”

“父王……儿臣回来了!”每唤一声,轩辕澈心如刀绞,这么近,这么近,为何父王却听不见他的唤声呢?

父王……父王……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明明就近在眼前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煎熬,三步冲过去,冲到塌前,向塌上安睡之人伸出了手……

一只有力的大手,包住了他的手,哦不,掐住了他的手,力道之大,让他疼得骨头都好似碎掉。

“父王……不,你不是父王!”

父王乃年事已高,父王手,绝不可能这般孔武有力!这只手,是只常年习武拿剑的手!手心握剑的地方,还有厚厚的一层茧,糙得很。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睡在我父王的塌上?”内心惊慌到了极点。

他惊的是,这人居然不是他的父王,这里是他父王的寝殿,是他父王的卧塌,这什么人居然敢如此大胆,明月张胆占据着他父王的地盘。

他慌的是,他的父王呢?他们把他的父王到底怎么样了?

从窗口,从门外,一下子涌进无数带刀的侍卫,团团围住。

塌上之人,手势一翻一转,立马就点了轩辕澈的穴位,他只能看,只能骂,却该死的不能动。

“该死!”抚月上前一步,欲救轩辕澈,无奈,已有几个武功极高身手不错的侍卫,将他也给围住。

塌上之人,这才慢悠悠地起来。

“是你,居然是你……我早该想到,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布的局!”抚月恨恨盯着这人,那目光想要吃人。

可是那人却不惧于这种瞪视,笑得阴森可怖,笑得得意洋洋。

“没错,正是我!哈哈!”

能在宫中安排下这么多的高手侍卫,甚至还能调令宫中的禁卫军;能将一国之君的寝殿布置成一个布下天罗地网的陷阱,只为瓮中捉鳖,守株待免,这人又能是谁呢?

他定然是对整个皇宫极为熟悉的,定然有着一定的权势和高位,定然对那顶高高在上的宝座十分贪心之人!

试问,普天之下,除了那人,还有谁这般大胆和放肆!谁又敢在一国之君的头上打主意!谁又敢霸着龙床!

“告诉你们,我等你们已经很久了!不过,你们比我想像中的,要快上许多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还真不怕死地闯进了宫来自投罗网,你们说,我是不是该好好感谢一下你们的忠心和孝心呢?”

“你把父王怎么样了?父王人呢?皇榜告示上面不是说父王身体抱恙,得了顽疾吗?他人呢?”虽不能动,可是轩辕澈还能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