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想休息一会儿,叫云烟和月烟进来吧。”

郑珣知道楚歌不喜欢被逼得太紧,孩子的事情恐怕还得慢慢来,毕竟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委实大了些。

“嗯,你好好休息,今晚就让云烟她们把小榻拿进来吧。”即使楚歌不说,郑珣也知道此刻她是希望他能够留下来的,每一次生病她都脆弱得像一个孩子,但身体里的骄傲却让她无法亲自开口。

“不用了,今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楚歌说罢便翻身面向里侧了,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郑珣迟疑了几秒,说:“嗯,你先休息,我以后会每天回来陪你。”

等郑珣走后,楚歌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天知道刚才她几次三番拒绝驸马的时候,心里有多紧张嘛,要不是博姬公主的孩子还在,她早就撂摊子不干了。

楚歌真后悔刚穿来的时候怎么没仔细翻看博姬公主的记忆,否则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措手不及。

就在楚歌天人交战的时候,云烟和月烟进来了。

楚歌阻止了她们什么都没说就要跪下的举动,单刀直入的问:“今天驸马怎么突然回来了?”

二烟傻眼似的互相对望,公主怎么不先关心关心她们欺瞒她流产之事?

月烟是个心直口快的,她直接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公主,您对我们瞒着您……不生气吗?”

“嗯?”楚歌表示没听懂,瞒着她?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云烟拼命的扯了两下月烟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奈何月烟不理解云烟的良苦用心,她解释道:“公主,我们不是有意瞒着您的,我们都不知道您有身孕了。当时情况危急,要不是孙大夫医术高超,恐怕恐怕您的性命也难保。公主您千万放宽心,要是郁结于心,对身子不好,孙大夫说了……”

“月烟!”云烟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出声阻止,没看到公主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吗?

流产?流产?!

怪不得她总觉得这具身体虚弱得不像话,原来是因为流产了。楚歌有些庆幸,假如让她做孕妇,她觉得自己暂时接受无能。楚歌替这个无辜死去的孩子感到惋惜,但心里没有什么悲伤难过的感觉,切肤之痛,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同身受的。

一穿来就省去了恋爱结婚生孩子流产等步骤,楚歌不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楚歌只得安慰自己,既然白捡来一个高富帅驸马,那就先处着,这个时代虽然公主的权利很大,但养面首什么的,楚歌觉得还是不要滥用职权比较好。休夫这种事,想想就可以了,谁让博姬公主已经有驸马的孩子了……

“让月烟说完。”楚歌沉下了声。

楚歌觉得这些丫鬟的胆子也太肥了,即使这么做都是为了博姬公主好,但她们知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太让人捉急了嘛,既然是主仆,就得打开天窗说亮话。

月烟把博姬公主如何落的水,如何在孙大夫的抢救之下保住性命,如何发现游湖的小舟像是被人做了手脚,以及查到的线索又断了等等,都向楚歌说了清楚。

居然还有人想谋害公主,楚歌决定找到凶手,替死去的博姬公主报仇。

今晚再好好看看博姬公主的记忆,她可不想做一个睁眼瞎,等着下次再被谋害。

“驸马为何今天会回来?”楚歌又问了一遍。

这里本来就是驸马和公主的家,驸马回家住一晚实在太正常了。可刚才驸马的表现,给她感觉驸马和博姬公主的关系很微妙,并不像博姬公主记忆里的那样,所以她才想诈一诈云烟她们,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件事二烟的确不知道,她们觉得公主今天甚是奇怪,不仅话有点多,而且问的问题也很奇怪,但公主之问,又不能不回答。

云烟斟酌着开口:“大抵是因为得知公主落水,心系公主安危,所以才回来的。”

不对,楚歌清楚的记得刚才郑珣对她说什么“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不顾你的感受,想让你再给我生一个孩子……”,这个上次,是指什么时候?很显然是博姬公主和驸马的矛盾。

楚歌凝神想了一会儿,在脑海里仔细搜寻关于驸马的最近的记忆碎片。

然后!然后她看到了驸马想和博姬公主行夫妻之事,不知怎的,博姬公主恼怒的拒绝了,并把驸马赶了出去,于是驸马一个多月没回来……

这……

这……

这……

唉。驸马真苦逼。

楚歌觉得云烟这样解释还算马马虎虎,她心里想着云烟她们肯定知道上次博姬公主和驸马的矛盾,顿时有点别扭。现在她可是博姬公主呢,背负着“把丈夫赶出房间,导致丈夫一个多月不回来”的黑历史,真是各种坑。

厨房那边已经给博姬公主做好了白术茯苓乌鸡汤,并一碗枸杞猪肝粥,配上三碟清淡的小菜,用精致的绘牡丹双层食盒装好,命人送了过去。

这几日公主卧病在床,皆是在屋中用食的,里面自有云烟她们伺候。

结果半路上遇到驸马,驸马说他还没吃晚饭,那人赶紧说马上叫厨房再给驸马另做一份,驸马却大方的挥挥手表示公主吃得不多,他将就着喝点汤好了。

郑珣亲自拎着食盒走了,留下送饭的家丁在风中凌乱。

楚歌问话的时候肚子就饿了,最近她非常能吃,往往厨房那边送来的东西她都差不多能吃个底朝天,要不是云烟在一边拦着怕她积食,她恨不得吃上三碗饭。

和云烟她们该说的都说完了,往日这个点,送饭的人应该到了,怎么今日还没有动静?

楚歌只好开金口:“饿。”她也不想做那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人,奈何形势所逼。

二烟立即会意,月烟积极的出去查看,没多久,楚歌就听到月烟略显惊喜的声音:“驸马,您这是……”

郑珣:“给公主送饭。”

楚歌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为什么她知道的情报都跟实际情况不符……

云烟比较淡定,马上让屏风后站着的四个丫鬟在外室摆桌子,布菜……

待楚歌略整妆容来到外室,就看到郑珣对她微微扬起了嘴角,她周围的丫鬟基本上都被迷得七荤八素,除了云烟无动于衷,就连月烟都有点中招。

真是红颜祸水。楚歌狠狠的把郑珣鄙视了一番,要不是她看惯了影视剧里各大男神的妖颜惑众,说不定她也抵挡不住郑珣的杀伤力呢。

楚歌在云烟的虚扶下坐在主位上,看她坐下了,郑珣才落座。

其实她很想问:驸马你怎么又来了,说好让我今晚一个人静一静呢?求求你出去吧!

郑珣好像知道楚歌在想什么,不等她说话就解释了起来:“刚才我在路上遇到送饭的家丁,想起我也没吃饭,正好可以与公主一起用膳,也省的厨房那边再做一份,公主不会怪罪吧。”

楚歌除了给郑珣点赞,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还能说什么,人家驸马都愿意将就了,她堂堂一个公主难道还能介意么?何况人家本来就是夫妻,她可不想再背负“驸马欲与公主用膳,却被公主赶出去”的黑历史。

食盒里是一盅汤、一盅粥和三样配菜,原本粥是用碗盛的,后来楚歌吃一碗吃不饱,于是换了个大的容器来盛……

郑珣一来,桌子上的这些东西就显得很少了。楚歌是病患,这原本就是一人份的,谁也没料到郑珣会□□来。

楚歌只好对云烟道:“先给我和驸马盛一碗粥。”

郑珣出声阻止:“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即可。”

云烟看看楚歌,见她不说话,似是默认,便对两位主子福了福身,带领其他丫鬟出去了。

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她只是想看看驸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咩?

最后证明,楚歌显然是多想了,郑珣真的只是在吃饭。

只是在吃饭的过程中帮她添了粥,盛了汤,布了菜,把猪肝和仅有的几块乌鸡吃掉了,留下很多汤和很多粥给她而已。

就差没亲自喂她了好吗,楚歌真是食不知味。

楚歌不满有人抢她的肉吃,郑珣道:“汤粥益气养血,歌儿应该将目光放长远些。”

这是说她目光短浅么……

楚歌勉强吃了七分饱,心想下次还是让厨房多做点吧,要是郑珣又来蹭饭,她又要吃不饱了。

云烟她们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月烟一语惊人:“公主,驸马今晚是要宿在白芷园吗?”

大家纷纷竖起了耳朵。

楚歌恨不得用胶布把月烟的嘴巴粘起来,有此队友,何愁不坑爹?

为了郑珣的面子考虑,楚歌微微点了头,又马上补充道:“快去把小榻安置好。”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为什么要说“快”啊,显得她有多急切似的……

于是,原本打算好好梳理一下博姬公主的记忆的楚歌,在房间里还躺着美男子一枚的情况下,头疼的失眠了。

而郑珣,则是静静的凝视着楚歌的侧颜,把他们的前世回忆了一遍又一遍,他生怕自己一闭上眼睛,会再度失去她。

由于很晚才迷糊的睡着,导致楚歌日上三竿才醒,那时候郑珣已经去州牧府坐班了。

楚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还不知道早上起来要怎么面对郑珣呢。

窗外阳光正好,楚歌闷在房间里都大半个月了,可大夫的话又不得不听,只好再忍几天,无聊得要命的楚歌随意翻看起书架上的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