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俊扬打开锦盒,里面的颗颗银针闪着寒光,他有些感慨,自己多久没有碰过它们了?他捻起一根银针,拿在手上,对着昏迷不醒的马世明迟迟没有下手。

“没把握吗?”萧河问道。

“不是,我想起了自己来千佛镇之前,与我师父叶玄机万水千山行医的美好时光。那时候,师徒两人亲密无间,叶玄机凭着精湛的医术,我凭着神奇的针灸,救死扶伤,起死回生……如今,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我们师徒二人真的如青灵子所料,走到了即将兵刃相见的地步。”风俊扬捻着针,有些伤感的说。他跌进了往日的回忆里。

“你会针灸?我以为你只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想不到你还是高人!”萧河惊讶不已,“这可是一门大学问。风俊扬,你会中医,西医,又会针灸,还会捉鬼,你真是三十六行,行行精通啊!”

萧河的话惊醒了发呆的风俊扬,他苦笑了一下,说道:“都是半罐水,以前师父精心教育我的时候,我顽劣不想学,现在,要派上用场时,才觉得不够……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这位兄弟,你真的既会治病也会捉鬼?那你就遇到大麻烦了!”司机突然的一句话,让风俊扬如坠云里雾里。他小心的将银针扎在马世明的百会穴上,然后又认真的寻找着颈上的穴位,他不经意的问:“我遇到什么大麻烦了?”

“你不明白吗?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文化,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咬文嚼字,说的直白一点,行医是济世救人,跟活人打交道;捉鬼是跟鬼魂打交道,会见到很多污秽的东西,沾染很多不干不净的东西,这些都会影响你行医的。说不定你身上的晦气会带着你的病人,本来小小的病症,却因为你的晦气反而治不好呢!他死了变成了鬼魂作乱,你又去捉他,打他魂飞魄散,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所以,你要二者取其一……”司机说得津津有味。

“喂!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没看见他现在正在救你们探长的兄弟吗?”萧河听司机说话难听,不禁有些为风俊扬抱不平,“你看,这么久了,他的口鼻眼睛并没有流血出来。风俊扬,你的针灸手法果然厉害!”

“信不信由你们,哪有混在阴阳两界的人?你要么就安安分分做医生,要么就装神弄鬼做道士……”司机回头看了一眼,惊讶的说,“他果然有好转!年轻人,你有这么好的手艺,还去捉什么鬼?摆一张板凳往大街上一坐,包准你每天忙得不见天日啊!何必你要做些其他与你毫不相干的事情?捉鬼,遇到弱的鬼你可以制服,但是,遇到强敌的时候,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风俊扬一眼。

风俊扬不再理会司机的唠叨,他非常明白,自己是一个医生不是捉鬼人,要去紫阳城帮助青灵子,也是为了解救一方百姓,他将针灸完毕的马世明靠在座椅上,有些苦闷的说:“萧河,给我一个名分吧。”

“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啊!风俊扬,说话不能这样说半句留半句的,你看司机都差点刹车不灵了!”萧河哭笑不得,“你是让我在医院给你一个名分,不然以后人家又说你是混在阴阳两界的半罐水先生?”

“对,你给我一个医院的清洁工职位都好,我现在需要名真言顺的职业,跟医生这个词沾边。”风俊扬假装歇斯底里的样子。

“风俊扬,不用你要求,我早就想邀请你来帮助我,我们兄弟俩要大干一番事业!”萧河豪情壮志的说,“我相信,我们的黎明已经到来了!甩开膀子干吧!”

“行啊,但是也要等到我帮了青灵子,我欠他的,要是金梅山庄的鬼怪都出来作乱,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唉……”风俊扬叹着气说,“要不是我的莽撞,轻信师父,才不会弄到这种局面,青灵子也不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做的一切只要是对的,我都支持你。现在我们做什么?”萧河问道。

“找马世清的太太,马奔的母亲,刚才我忽略了一点,她见到马世清的尸体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我想,马太太一定有事情憋在心里,说不出来,所以她才有寻短见的举动,马奔可能都没有他母亲知道的内幕多。马太太一定知道是谁去找了马世清。”风俊扬断定的说,“所以,我们不用着急去鉴定这个毒药是什么,它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厉害,我的针灸都可以止住毒素的散发,它也只不过是一般的毒药,萧河,很多事情是我们想严重了,如果一切都简单化,事情就会豁然开朗。”

“比如呢?你举一个例子来启发一下我的智商……”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认为马世清身上的那支针剂就是他自己所中的毒呢?”

“当然是!不然他会放一支针剂在身上?他是想留下线索……”萧河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是,你看刚才这个女人和马世明中毒,他们都异常痛苦,在地上翻滚,面部扭曲,这个女人现在面色已经发紫,但是现场中马世清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如果不看他掉出来的眼珠子……”风俊扬大声说得头头是理,“而且你看这个女人,现在眼珠子都没有掉出来,可见他们两人和马世清中的毒是不一样的。”

“我也奇怪,刚才我们三个人都去了鸡场,但是他们两人中毒倒地,为什么我们反而好端端的?”萧河说着,突然拍了一下旁边司机的肩膀关切的问,“你呢?师傅,现在好受些了吗?”

司机专注的开车,被萧河这一拍吓得差点跳起来,他回头有点不耐烦的说:“我在认真开车,你不要突然伸手拍我,我以前开过侦探所运尸体的车……我会以为你是一个死而复生的尸体!”

“师傅真幽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也好称呼你。”风俊扬笑着说,“看你年纪轻轻可能跟我们不相上下的年龄。”

“我叫欧阳博,今年刚好三十岁。”司机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开车太认真了,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欧阳大哥,你不是本地人吧?我没有见过本地有复姓的。”萧河说,“你一表人才,看起来着实不凡,做司机委屈你啦!”

“哪里话?能混个温饱就不错了。两位是要去探长的家吗?这就到了。”欧阳博问道,他避开了是不是本地人的话题。车开到一处洋气的小楼,慢慢停下来。

“是的,我们去一趟探长家,安慰一下探长太太,顺便看看马奔回来没有,这个家伙,也太不像话了!”

“那……这个两人……怎么办?”欧阳博为难的说,“万一出了事……”

“没事,死的活不了,活的也死不了。你在外面等着我们,我们进去很快就出来。”风俊扬说着,已经下了车,看也不看马世明和那女人一眼,拽起犹豫不决的萧河就走。

“那两个人怎么办?风俊扬,你不是标榜你救死扶伤吗?现在你反而像一个冷血动物,一个死着,一个半死着,你不送到我诊所,你偏偏来找马太太……”萧河抱怨着,被风俊扬拽着不情愿的走。

风俊扬看了一眼后面,司机正探出头望着他们,他压低声音说:“快点去寻求马太太的帮助,不然我们就有生命危险!”

“你说什么啊?”萧河惊讶的说,“谁杀我们?”

“嘘!别往后看!就是那个司机和车里的那两个人,会要了我们的命!”风俊扬小声的,清晰的说,“萧河,你是笨蛋啊?我们在车里谈论马探长的死,那个司机无动于衷,还假装专注开车的样子。我说马探长死的惨状,遇到任何不知情的人都会惊讶,何况是探长的司机!”

“是啊!马探长之死,只有紫阳城的公安处和你进过现场,别的人都没有看到他的惨状,难道?”萧河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难道他就是杀死探长的人?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才处之泰然?”

“他越是镇定,越说明他又问题,我刚才是故意将声音说那么大,想让他听见,没想到,他居然假装没有听我们说话。”

风俊扬继续说:“还有,他说我又做医生又捉鬼,叫我安安分分的做好本分,这是在给我暗示和警告。叫我不要插手马世清之死这件事。”

萧河惊讶无比,偷偷往后看了看,司机倚在车门上,戴着一副墨镜,不知道他的目光在何处,但是萧河感觉到一股寒光射向自己,他说:“我说一个司机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度,他还是外地人,复姓欧阳,本地刨出祖坟估计都没有姓欧阳的人。你刚才还说车上那两个人,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