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韩悠承认刺客是自己从大牢里劫了出去,皇上脸上的不悦明显表露了出来。wWw、QuANbEn-XiAoShUo、COm而乐瑶与司马昭容却花容失色,怔怔地看着韩悠。

气氛瞬间郁闷起来,为免这尴尬,独孤泓忙道:“今日佳节,不谈别的事,只吃喝赏月。”

皇上却阴着脸不依不饶道:“阿悠,汝难道不知劫刑部大部是何罪名么?”

“皇上是要问阿悠的罪么?”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那刺杀本宫又该当何罪呢?”

“……”

沉默半晌,皇上冷冷道:“那刺客在哪里?到底是何人指使?”

“皇上想知道么?阿悠还是不要说的好,皇上若真想知道,便教皇上亲见一番,以免得说是阿悠诬陷他人!”

“阿悠,别闹了,难得一家子团聚,又是中秋佳节,再有故事也待改日再说罢!”乐瑶忙出声道。

“阿芙,汝是心虚了么?”

“这是甚么话,我心虚甚么?阿悠如今怎么这般爱随便咬人,不过是不希望这顿家宴不欢而散。”

“好,既然不是心虚,阿芙敢依我做一件事情么?”

“甚么事?有甚么不敢!”

韩悠却是一笑,并未说甚么事,端起酒盏来,敬道:“非是阿悠不讲兄妹、姐妹情谊,实在是这件事关乎是非黑白,若不察明究竟,难以给大汉百姓,亦难以给卓皇后一个交待!”

燕芷接了一句,道:“亦难给阿悠一个交待。”

“阿悠,莫弄玄虚了,既然非要水落石出,那好,朕亦想知道真相,有甚么说法,只管说出来,这里亦无外人,皆是自己兄妹。”

“阿悠已经说了,让皇上自己去判明真相,空口无凭,阿悠便是说了,也不免口水官司。”“

“那就明说了罢,到底要怎么做?”

“请诸位随我来!”韩悠离席起身,示意大家跟她。皇上率先起身,司马昭容亦无法再落后,只得起来挽了皇上,紧随在韩悠身后。次后燕芷、乐瑶独孤泓夫妇亦只得跟了上来。

乐瑶虽不信韩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真相查明,毕竟刺客逃离刑部大牢是事实,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但一想刺客严刑拷打尚且不惧,是个真不怕死的英雄,就算是给韩悠他们劫了去,也难教他开口。就算到面前,也大可一赖了之。

而司马昭容虽同样忐忑,却因在刺客上并无涉及,因此坦然得多。

韩悠带着众人离开酒席,沿着走廊先过了中庭大院子,穿亭过榭,向安国府西侧门走去。这安国府占地颇广,把一条街几乎占去一半,因这西门正对着嘈杂集市,乐瑶独孤泓生怕府中杂役人等就近顽耍,又或是当值时干出种种营私舞弊的事来。因此平常并不开这门。

韩悠环顾一眼,将大家带入一间抱厦,抱厦一带并无灯火,好在月明星稀,也无须灯笼照明。

“稍安勿躁,少时便见分晓!”韩悠道,又向燕芷呶呶嘴,燕芷会意,走出抱厦,出去将西侧门门闩拔了,“吱呀”一声打开了门,然后仍回抱厦内。

“阿芙,汝留下。皇上,咱们入内,不然这戏不好往下演了!”

乐瑶这时愈发不安,道:“阿悠,汝到底想作甚么?”

“不用问,最多一刻钟,自然明了!”带着皇上、燕芷、独孤泓与司马昭容入了抱厦隔间。

果然未过多时,从西侧门闪过两个黑影,跨入门内,径往抱厦内来。及至二人近前,乐瑶瞧清一个是溟无敌,另一个黑影却是那独臂刺客。

“主人,我来了,请问有甚么吩咐!”

乐瑶凛然,这才知道韩悠的计划,只是却晚了,只得强辩道:“汝是何人?本宫不认得你!”

刺客大惊,不知主人为何翻脸,看了一眼溟无敌,咀嚅道:“主人,不是您差人请小人过来,有要事吩咐的么?”

溟无敌笑道:“汝可瞧清了,我只说带汝去见主人,可知面前之人是谁么?”

“我如何不知,主人乃是大汉公主,嫁与安国公,被封安国夫人。若非主人这等声势,小人何敢作出入宫行刺这等大事,又哪里知晓宫里的秘道。”

“放屁,本宫何时教汝入宫行刺。你这小人,到底是受了何人教唆,是以诬陷本宫!”乐瑶气得乱颤不已,勉强极力分辩。

刺客虽然已知事情有变,但自己死咬嘴巴并不招供,正是看在乐瑶的权利上,如何肯放了这救命稻草:“并无人教唆,小人拿了金银,本欲远走他乡,但见主人召见,自然来了。既主人不愿再见小人,小人走便是了!”

一语未了,只见抱厦里面转出五个衣冠华丽的贵人来。为首一人龙袍在身,一脸阴郁肃杀,正盯着自己,刺客认得是皇上,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说!汝到底是何人?”

“我、我,小人,小人不过是一个寻常江湖客!”

“谁是你的主人,汝又替主人作过甚么?”

“未、未曾替主人作过甚么?”刺客方寸大乱,此时才明白乐瑶翻脸不认人的真实原因。只是这时的矢口否认已经太过于苍白无力了。他的断臂已经非常清楚地提醒大家,他就是那个刺客。

“阿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阿悠她、她设计陷害阿芙!”

“对,阿悠确实是设计了。但并不是陷害,而是给了皇上一个交待。”

溟无敌补充道:“计划是这样的。我们先以刺客主人的名义将刺客救出了大牢,然后跟踪了刺客。这刺客倒也极有情义啊,并未立时便远走高飞,而是书信一封,交给一个酒肆小伙计送往这里。这里便是那封信,请皇上过目。咱们劫下了这封信,又以刺客主人的名义回了信,约他前来相见。事件的经过便是这样,若众位不信时,可立即派人去那酒肆找那伙计来对质!”

“不必了!”皇上猛喝一声,转向乐瑶,道:“阿芙,汝闹得过分了,竟然派刺客入宫行刺阿悠,这到底是为了甚么?”

“我、我……”乐瑶自知此时无论如何争辩,都有些苍白无力了,因此半日说不出话了。

“皇上,望念在阿芙乃汝亲妹妹的份上,再说又并未行刺成功,便饶过她这一回罢!”司马昭容自知乐瑶一倒,自己亦势单力薄,好在自己并无把柄落在韩悠手里,因此出声为乐瑶求情。

皇上思忖片刻,一时却为难之极,既然知道了真相,不处置乐瑶的话,对韩悠实在无法交待。但乐瑶毕竟是自己妹妹,亦是唯一的至亲,而这等大罪,处罚起来又轻不得。因此抿着嘴并未马上定夺!

“皇上!”独孤泓道:“臣管事不严,致使阿芙作出这等有悖人伦之事,还请治臣之罪。”

“乐瑶虽然罪不容赦,”司马昭容道:“但毕竟是陛下亲妹妹,臣妾恳请从轻处罚!”

“司马昭容,”韩悠眼神一转,凝视着司马昭容,道:“难道不想知道阿芙为何要派人刺杀于我么?”

司马昭容在韩悠的凝视下,不由地浑身一震。当时乐瑶提议刺杀韩悠时,司马昭容并不赞成,乐瑶还嫌她懦弱胆小。因此这事是乐瑶一力操持的,不想果然出了纰漏。现在见韩悠这般凝视着自己,显然不怀好意。又不知她到底手里握了什么把柄,因此忐忑不安。

“本宫哪里知道!”

不知道是么?韩悠冷笑,向溟无敌道:“去带来罢!”

溟无敌转身去了,韩悠才道:“皇上,那个已招供给小皇子下毒的小太监小计子,乃是祁州人氏,家中尚有老父母,不瞒诸位,小计子的老父,如今我亦寻了来。至于真相,少时请诸位自己判断罢!”

溟无敌去不多时,将老汉及谢公公一并带了来。

那计老爹见了皇帝,魂不附体,慌忙叩首不迭。皇上问道:“汝生得好儿子啊,敢在朕的小皇子奶中下毒!”

计老爹并不知情,一时怔住,无语而对。

韩悠向他柔声问道:“计老爹,别怕,你儿子是替人顶罪的,并未当真下过毒。你只说,去祁州为你送金银的人,可在我们这些人之中,若有,指证出来便是!”

计老爹仍不敢言语,环顾了一圈,伸指指向谢公公,喃喃道:“他、他,就是他!”

“谢公公,有甚么话说么?”

谢公公早已崩溃了,跪下道:“皇上,毒杀小皇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司马昭容自己啊!”

此言一出,非止皇上、独孤泓,就连已然知情的韩悠、燕芷,心中亦是大不忍。这等弑子求荣的惨烈之事,若非亲耳听见,恐怕任谁也不会相信。

司马昭容见谢公公反目,已知今日之祸无法避免,反倒冷静了,冷哼一声道:“阿悠,你买通了谢公公和一个老汉,便能诬陷本宫了么?这等血口喷人,教本宫情何以堪!本宫为甚么要毒杀自己的孩子,说出去天下谁人肯信。”

“确实难以置信!”韩悠摇首道:“虎毒不食子,司马昭容,汝的心肠,毒甚恶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