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宛还想再劝止宁小池,别让他们进来呀!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红杏早就风火轮一样飞旋着闯了进来,咋咋呼呼的——还好冷绛然倒是很自觉地没有跟进来,他也大致猜到宁小宛的病不宜宣扬……

红杏手里拎着两大包吃食,当先冲进门来,将那两个纸包往房间里的梨花木桌上一扔,立刻转到宁小宛床前,盯着她惨白的脸颊,也是一诧,问的却是宁小池:“小池姐,小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小点儿声!小宛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事情!”宁小池喝住红杏高分贝的叫吼。

“哦哦哦。是什么难言之隐?我说,小宛啊,咱们大家都是女人,现在你不必害臊啊!”红杏听话地将声音压扁降低到悄悄话的程度,拉着小宛三八地说。

宁小池一把拍掉她的爪子,严肃地说:“你给我正经点!”然后立刻转换语气,转头轻柔地问宁小宛,“小宛,饿了吧?姐姐先喂你吃点东西吧?”

“恩。”宁小宛勉力撑起身子,红.杏立即上前去扶住她,宁小池将那两大包东西拿过来,打开来一看:还真丰富啊,有鸡腿有卤肉有小菜肉包子有mi饯有……

总之太丰盛了,宁小池只丢给红.杏一句“铺张浪费”就径直每样都喂了些宁小宛吃,等她吃得差不多了,宁小池要她放心地休息一会儿,这才拉起红杏去了另一间房……

“你刻意拉我来这边吃饭,是为.了避免小宛尴尬还是她得了什么绝症?!”红杏抓着一声不响就坐在现在这间房里饕餮的宁小池,睁圆了一双大眼睛,看来这次的事情果然是严重了。让她联想到她曾经看过的那些狗血电视剧里,每当亲人或者朋友得了什么绝症,医生都要回避开病人与家属一边谈去。

“你个乌鸦嘴!”宁小池敲了她一记爆栗,转而一想,小.宛这病,若她不愿委屈自己,岂非比绝症还绝症?!

宁小池顿时没了胃口,扔下那块鸡腿,闷闷地说:“你.猜的也差不多了,相当于是绝症了……”说完,又是悠长的一声叹息。

“真的啊?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你别叹气啊!我们.不是还有小叮当那家伙么?”红杏见她脸色沉重,也正色安慰她。

宁小池理了理.头绪,这才将宁小宛的病症以及那封信的事情统统讲给红杏听了。听得红杏也是瞠目结舌,末了,她讷讷地问:“不会是真的吧?”

“是真的!小宛说她现在的症状就跟信里描述的没二致。”

“那我先将小叮当找出来问问?”红杏也只能想到这个她们现在唯一的法宝了。

“先不急。等我问问小宛再说……这丫头早知道自己的身世,却选择什么都不说。要不是她现在真病了,她大概也是不肯将这件事告诉我的——所以,你别太咋咋呼呼的,小宛会不好意思。”宁小池肯定得叮嘱红杏,不是不放心她,而是,红杏是个热心肠,要是拉着小宛东边长西边短地扯一通,小宛还不得羞愧而死啊?

“这我懂!她又不是跟我们俩一个时代的,自然思想是比较保守又害羞了……可是,你说她一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还不都怪我们两个大喇叭!讲话的时候粗声粗气,被她无意听见了一部分,然后又去问了刘煜晨……”

“那个死男人!就还真的一五一十给小宛讲了?还有没有良心啊?!”红杏愤然说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他本就不爱撒谎。让小宛知道了,也没什么。关键是她现在这个病——莫如说是诅咒,可怎么解除啊?”

“我说了,把小叮当挖出来不就什么事都好了?”红杏不知道宁小池还在顾虑些什么,难道还真是不到最后关头不使杀手锏啊?

“你帮我把这边的吃食东西收拾一下,我去看看小宛再说。你记得跟冷绛然就说小宛害的是女人的病就行了。等我们明天去甄家的时候我再私下问问甄伯……”

“去吧!这边交给我了,需要我的时候喊一声就是了,我就在旁边待着。”

宁小池又轻轻走进宁小宛那间房,她木楞楞地躺在**,一双澄澈的眼眸现在变得极为暗淡,空洞地盯着床栏,听闻有人进来,才缓缓转过头来,见着是宁小池,眉头才稍微舒展了一些,想要kao身坐起来,却全身发软,动弹不得。

宁小池疾走几步过去,制止她想要动弹的趋势:“小宛,你老实跟姐姐说说你现在的想法!”

“姐姐,我这病是没救的了。你别为我操心了……我实在不想再步我母亲罪恶凄惨的后尘了……也不想再残害一个无辜的后代……”

宁小宛人虽虚弱,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异常地坚决,宁小池更加肯定小宛绝对不像她母亲那样为了一己的私欲,甚至出卖了自己的情人……

宁小池也坚决地摇摇头,然后骂她:“你这个傻丫头啊!你就是打算将所有事情跟我说清楚后,便静静等待着在十八岁生日过后,随时可能凋零的那一刻到来?”

“姐姐,你原谅小宛吧!我违背了当初与你结拜时候的誓言……今生是无缘再与你做姐妹了,小宛只盼来世……来世……”宁小宛说到后来,情不自禁地哽咽起来。

“别跟我说傻话了!无论怎样,我,宁小池!都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就这样无辜死去的!你给我收起那些哀怜的泪水,不论怎样,我都要讲你治好!”

宁小池严肃地发布了上述宣言,接着又温和地对宁小宛说:“小宛,你应该相信姐姐的吧?!接下来,不论我让你干什么,都听我的?!——你别急啊!姐姐我不会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姐姐,你就别为我费心了。我……时日……本已不多,我不想拖累你!我娘本已做了对不起宁家的事,我……我又怎能……?”

“别跟我废话了!上一代的事情我不管也管不了!现在,我只知道,你是我至亲的妹子!我不救你谁救你?!”

一腔热血沸腾的话语直又说得宁小宛眼泪和着鼻涕一齐往下流淌……宁小池对她太好了!

“那么我明日去甄家,找甄原他们夫妇商量事情后,顺道将甄伯请过来为你仔细诊治诊治吧!别忙着拒绝——这没什么好害羞的,甄伯好歹是行医多年的老郎中了,让他看看再说!”

“好。小宛自今日起全听姐姐的安排。”事已至此,宁小宛怎好再反驳,姐姐的一番心意,她不能让它就这样付诸流水……即使她明知道这根本没用,可是她现在形同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就是死马,也可以拿去当活马医医的可能,不是吗?

“你想通就好。现在,不要再想那么多,好好给我躺下休息!明儿一早,我让冷绛然出去找个丫头来服伺你。今天晚上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叫我,我就在你隔壁。”

宁小池说完,不管宁小宛的反应,直接就将她按回被窝里,霸道地用手掩合上她的双眼,然后就出门去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宁小池这一天折腾下来,东西也没怎么吃,确实有些累了,有不敢立即去睡,怕小宛万一有事叫她。

红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趟,这时候又诡异地出现在宁小池房间里。

她风风火火冲过来,劈头就对宁小池嚷道:“咱们给小宛招亲吧!”

此话一出,还果真将宁小池震慑当场,她愣了一会儿,探出手掌,摸了摸红杏的额头,喃喃道:“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来着?”

红杏一巴掌打掉宁小池的手,恶狠狠地说:“你才发烧呐!你全家都发烧!我说这话是有依据的!——虽然不怎么科学……”

“那你说说你的狗屁依据?”

“我刚刚偷偷地问过小叮当了——当然这不算我们挥霍了那愿望。因为我是以咨询的口吻请教小叮当,意思是‘它’想帮忙就回答,不想帮忙便可不理会——这也没违背你说暂时不要动用那个愿望的决定吧?”

红杏翘着下巴尖儿,骄傲地说。

“那小屁孩究竟说了什么?”宁小池毫无耐心地问。

“小屁孩说了,那个诅咒相当于那种可以世代相传的蛊毒,就是个虚张声势的玩意儿!其实只要小宛在十八之前将自己嫁掉就完全没问题了。”

红杏轻描淡写,一两句,宁小池不屑地一哼,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你别把问题简单复杂化!小宛从前的母系亲属们是没有小叮当的指点,也不敢冒这一层险……我们既然还有个愿望,虚它作甚?!不如敞开怀抱尽管一试了好了!”红杏意气勃发地呐喊……真像要去抓反革命的无畏的五四女青年呀!

“也可以照小叮当的意思先试试?!”

“当然!你想通就好!至于小宛那里,不难说服!”

“小宛那里,不难说服……她方才已经答应我,一切听我安排了。只是,冷绛然那里我们该怎么跟他解释?”

宁小池可没忘记,小宛不想让再多一个人知道她的病……

“这个问题包在我身上,管保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叫冷绛然乖乖帮忙甚至绝不多言!小宛也不会尴尬!嘿嘿!”

两个女人就这样拍板决定了——为宁小宛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