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顿住了喝酒的动作,瞪着一双桃花眼来看着我,惊讶得不行:“你就是孤鸾星君?”

我点头,实在不明白以往的孤鸾是否真同他所说的那般差,至少我所回忆起的孤鸾不是什么高傲的人,他同我的性子相差无几,只是孤僻了些罢了。

月华仔细看了我好半晌,最终得出结论:“你当真同传言中的不一样啊,至少我看不出什么高傲来。”

我牵了唇,回以一笑,又喝上了手中的酒。

少顷,门口又响起了脚步声,转头一看,这回才是花神带着百草仙君来了。

花神盯着月华,张口便说:“哎,这不是月老么?今日怎的得空上我府上来了?”

只是听了这话的我顿了动作,仔细看了看坐我对面的人,一袭红衣,红衣上系了极细的红线,只是这月老……我在凡间听闻,月老是白胡子的老人家啊,怎的……呃,怎的他的年岁看起来同我差不多啊,果然这传言是不可信的。

月老笑弯了一双眉眼:“我这是循着酒香来的,叨扰了。”

花神回道:“不叨扰,不叨扰,有美酒就该同好友共饮的。”随后,又拉着面无表情的百草坐下。

百草似乎不喜饮酒,只抿了一口,就端端坐于那处,一双眼盯着同我和月老喝酒的花神,一眨也不眨,果然情深,这倒让我不禁开始羡慕起花神来了,自己中意的人就在身旁,曾几何时,我也同百草一样,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只愿就那么呆呆看着,一眨也不眨,只是现下,我心仪之人不知身处何方,过得如何,心内可是还有我的存在。

“唉,喜欢人可真是件好事啊,我却不知道心仪的人在何处,这辈子还能不能碰上。”

也不晓得是谁先说的这么句话来,只知我同花神三人喝得微醺,一坛子百花酿喝光了,花神又将他所宝贝的存酒拿了出来,现下还清醒的,也只有方才抿了一小口的百草了罢。

月华抱着酒坛,应是喝醉了,双颊绯红,口齿不清的,尽是些羡煞了旁人的话:“你们啊,都不知道,眼看着别人在自个儿眼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自己却是个单身汉,孤枕难眠,好不凄惨啊。”

花神在一旁咯咯直笑,双颊也是绯红,想来是醉得不清,“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有木头~”说完,站起身来,脚步虚浮的行至百草身旁,像是脱了力,一下躺在百草的怀里,照着那唇就吻了上去。

月华一看,瞪圆了一双眼:“你一边去,知道你有百草老弟,别在这儿嘚瑟。”

花神闻言,回过头去,冲着月老露齿一笑,又醉醺醺的将唇凑上了百草仙君的。

果然花神是醉极了,吻不够,竟然还伸出手去扒着百草身着的衣物,便边扒还边嘀咕:“木头,你这衣服真多,下回不要穿了好不好?”这话越说越过了。

百草却不在意,只是将花神打横抱起,离开了。

现下院子里,只剩下我同月华这俩孤家寡人了。

现下天色凄清,人也凄清。

我忘着杯中酒,悠悠一叹:“月华啊,这孤枕难眠的心,我也懂。”

月华似见了同道中人,激动之于,也和着我一块儿抽风:“是啊,孤鸾兄,我知道你这孤鸾的命格有多倒霉,这命格是注定了得孤身一辈子的,可是你别瞧我是月老啊,我也是和你一样倒霉的,每天给别人牵线搭桥的,自个儿到了现在还是一孤家寡人,这差事儿,真不是仙做的,唉!改明儿我真想去辞了这职位,得个凡人来当当,也像凡间那些痴男怨女一样,不顾一切的爱一把。”

我一听竟然来气了:“我说月华啊,你不够意思,你是为人牵线的,为甚不将我同心仪之人牵在一处啊?”

月老叹了口气:“这倒不能怨我啊孤鸾兄,我为你同那名叫顾清衡的牵了,可还未过多久,那红绳就断了,我为你同其他人牵一吧,牵一回断一回,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的奇事,你可晓得我那红线是如何都断不开的,为此,我还苦恼了一月呢!”

或许孤鸾本该孤身到死,我命该如此,弄得天也不随仙愿,也罢也罢,孤单便孤单,这有什么可怕的不是呢?想当年,我可孤单了几千年呐,若不是遇上陛下生了妄……念,打住!我怎的会有如此想法呢?合该是酒喝太多喝醉了,尽在这儿胡思乱想。

于是,我岔了话题,晕晕乎乎的又将凤吟和紫薇两人拿出来说事儿——“月华啊,你知道玉帝他一直心仪紫薇帝君么?”

月华瞪着一双迷蒙的眼,嗤笑一声:“孤鸾兄啊,我可是月老,凡人的恋情,仙家的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当然你的我也知道,若是不信,我可以亲口说于你听。”

月老见我没说话,以为我是不信,便又说:“你啊,现在犹豫不决的,一直在想着同陛下闹得那出,可又放不下那名叫什么惜然的人,其实,依我看来,你这样犹豫不决的,倒是苦了自己。”

他抱起坛子往肚里灌了口酒,又说:“我再告诉你啊,你中意的惜然,姻缘已经天注定,早和一男子绑好了红线,只是他这辈子的路不好走,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苦尽甘来嘛对不?所以你同他啊,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所以我还是劝你,要真喜欢陛下,就放开了心去追吧,我也知道,经那凡间几遭,陛下他的心里也是有你的存在的,紫薇他一直逃避,待陛下死了心了,你再去同陛下表明心意,如此一来,陛下一准就投怀送抱了,要是不然,我就不叫月华。”

月老他知道的可真的多啊……不过他这醉话若是被玉帝听见了,不晓得会如何,估摸着若是他没醉,一定是打死都不

会说上这么句大逆不道的话来的。

只是依他所言,清衡已经心有所属了么?莫非那同他系一根红线的人,就是将他卖了的那人,啧啧,若是如此,清衡也真是傻得可以了,那种人当真不值得再去喜欢一回,只是若不是那人,莫非还有其他人不成?唉……终归一句,全全红线使然,我合该就得孤身一人孤独终老的了,我同他,死活也不可能在一起。

只是凤吟……唉,说实话,到了现在我也看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如何了,又怎谈什么让他投怀送抱一类的话来,再者,我知他中意紫薇不是说笑的,哪那么容易死心啊,还有啊,其实紫薇虽然表面上是不愿,可我觉得出,他心里还是有同凤吟一样的心绪的,或许只是碍于君臣之间吧,所以对这感情是一避再避,可终究还是不愿避的。

我将杯中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趁这大好时机,来发发酒疯:“我说月华兄,你看玉帝同紫薇那一段情好不辛苦不是?你何不助他俩一把,拿一根红线将他俩缠上,到时紫薇帝星投怀送抱了,玉帝高兴,没准也准了你想下凡去体会人世情感的愿呢,要是不然,估摸着你就别想下去了。”

月华一听,眼前一亮,拍桌一声:“好主意!”

其实我说这话我也晓得有多大逆不道,只是那时一时兴起便发了酒疯,也没多计较,权当是玩玩罢了,哪晓得这月华却当真是当了真,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月华来了兴致,喝下那一坛酒后,双颊更红了,晕晕乎乎的又问:“难道孤鸾兄你不想同陛下在一起么?这么大好的机会,我拿红线一缠,这机会就得泡汤了。”说话间,酒气撒在我颊上,使得我更醉了。

于是,我一拍桌案,立起身来,颇为坚定的道了句:“我孤鸾平生过怪了孤孤单单的日子,早就习惯了,哪还怕什么孤单啊!所以月华兄,为了你的夙愿,你就为玉帝和紫薇之间缠上一根红线,推他二人一把吧!”

月华也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伸手一拍我肩膀,拍得我这本就站立不稳的身子又坐了下去,“孤鸾兄,够义气!”他话一说完,呵呵一笑,也坐了下去。

于是,我同他皆趴在桌上,脑袋晕晕乎乎的,眼皮也甚重,估摸着不多时便能睡过去。

“孤鸾兄,你说这情之一字,得到了……会是个什么感觉?”月华幽幽的又来了句。

我迷迷糊糊回想,再傻傻一乐,缓缓开口:“感觉啊……很好的感觉,有痴有怨,有苦有乐,会嫉妒吃醋,会闷闷不乐,会出现诸多原先不会出现的情感,最重要的是,人会变傻,那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随着那人心情变化而同变化,你觉得……嗝……怎么样啊?”

月华抬抬眼皮:“这感觉似乎很不错呀,我也想去体会一番……”说完,便再没了声,而后,我也吱不出声了。

这一日疯够了,可苦了第二日的自个儿,头痛欲裂不过如此,我发誓,我再不想体会一次这痛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