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住脚步,干笑两声:“今儿个天色不错,我出去瞧瞧,待屋里有些闷。”

凤吟淡笑:“子卿,我同你一道。”

此刻,我不得不又一次埋怨了,那该死的红线,可气的月华,凤吟他分明不喜欢我,还和我待一处,我去哪儿他跟哪,这显然是在逗我玩呢。

真是的,若那日不喝什么酒,也便没有这么一出了。

想着想着,我倒想哪儿都不去了,这酿酒的物什嘛……我自然是也不想去寻了,只是这答应归答应,我不能毁约,再说了,喝酒什么的,也不是花神非让我喝的,我自己醉了和月华在那儿发酒疯,也怨不得旁人。

正出神着,惜然却突然站起声来,面色不大好看,估计是生气了,只是在气些什么,我却想不出来。

“孤鸾,我陪着你。”

这话一说完,让我楞在了原地,凤吟听着这话也很不悦,一双丹凤的眼盯着惜然瞧着,那模样恨不得将惜然生吞活剥了似的,也惜然的眼色也差不得多少。

我却盯着惜然看着,颇为怀疑,这人怎么越看越不像惜然和往常的清衡了?若依清衡和那个弱书生模样的惜然来看,他断然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还有这般强硬的语气。

莫非……妖界做乱乱到了人间?他被哪个妖物附了身去?然后失了本性,成了这般模样了?可也不见得啊,至少那温还是依旧的,只是少见罢了……

惜然见我不答,想是越来越生气了,那面色越来越阴沉,让我没来由的背脊有些发麻……

我干咳两声,还是道:“其实屋内也不是很闷,我……我还是不出去了,呵呵……”然后,在两双墨眸的注视下,我又坐回了原位,手捧着杯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只是心内哀凄,无人知晓。

估摸着我是上上上辈子得罪了这两位惹不得的主,所以今生才会遭此一劫,如何悲戚也是我罪有应得。

半晌,久久沉默下,太阳躲进了云丛,拖了月亮来替他位置,天色渐暗了,鸟鸣声话语声也渐渐消失,清露上了花草,我仍是捧着手中清茶,低着头一滴一滴往肚里咽,喝得期期艾艾。

天阳都下了山,转眼间从屋内看小巷深处,黑漆漆一片,凤吟现下还是站在门口,看不出一星半点的疲劳,唇上还是挂着淡笑未消,看得我又埋下头去,抿着茶。

哎呀,凤吟这毅力,只怕是门神都得自愧不如了,瞧瞧,他站着一动不动,像个木头,那微微懒散的模样,倒颇为惬意,这让我在心内佩服得五体投地,可也烦躁得额头突突直跳。

我按了按额头,一旁端坐的惜然瞧着,立马柔声相问:“孤鸾,怎的了?莫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你还是到屋内去歇歇吧。”

端看凤吟那微微降下的唇角,我连忙摇头摆手:“不必了,惜然你多虑,我没什么大碍,就坐在这儿也无甚。”

惜然不答,抬起头去,一双桃花眼看了看屋外天色,又看向了我,并含了笑意:“孤鸾,天色不早,你还是早些歇息吧,莫累坏了身子。”

瞧,惜然多体贴……

只是太体贴了,现下被站着的那人瞧得我浑身不自在,我还真心接受不来他这好意。

于是我又摆摆手,笑得还算吓不着人:“当真不必了,”顿了顿,我又说,“天色还真不早了,惜然你不去歇息么?当心累坏了身子。”

我话一出口,门外站着的凤吟冷哼一声,瞥开头去,我身前坐着的惜然倒是笑弯了眉眼:“既然你我都累着了,那便莫再推脱,一同歇息了吧。”

一同呢,惜然说一同呢……

我确实是想休息了,被凤吟盯着,我就想钻被窝里去遮了自己,要么打个地洞蹦进去,眼不见为净!

只是听了这话,我心内欢喜,刚想说好啊,就觉凤吟转回了头来,拿着那双丹凤眼瞪着我,微微瞥头一看,果然如此!于是,我也只好将到了嘴边的好字生生咽回了肚里。

一旁的惜然看出了些端倪,便看向了门外的凤吟,清一笑,便道:“寒舍虽简陋,可还有客房,便劳烦这位兄台将就一晚了。”

凤吟收了怒意,回以一笑,又看了看这房屋,点点头:“嗯确实简陋。”又冷冷淡淡的添了句,“太简陋了,我可不想住在这儿。”

呃……这凤吟今日说话相较往日而言,当真大有不同啊,若是往常,若是他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估摸着这话能让人气得揍他一顿也不为过,只是人不同,时不同,自然没谁会这么不要命的去做的。

惜然轻笑两声,也不恼,行至门口便说:“既然觉得寒舍不适合,那我也不好挽留了,兄台好走,不送。”随即关了门扉,就将淡笑着的凤吟关在了门外。

我看得楞楞的,也忘了喝手中的茶水,茶盏倾斜间,点点滚烫的茶水滴落在也腿上,这才将我烫得回了神来,端好了茶杯惊坐起,也是为时已晚,茶水早已将我所着的藏青衣衫湿了一大片,腿上也烫得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估计是烫红了,只是还没烫熟。

人说仙人就是仙人,仙人什么都不怕,更是刀枪不入,死不了不说,还是永年不老。

我却只有一叹,估计我这种连茶水都能烫得皮肉一阵阵泛疼的仙人,天上没有,地上也难找,还落了个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当真是丢人丢回了家了。

惜然见着,也不笑话我,反而微蹙了眉头,有些许埋怨:“你啊,总是喜欢发呆,这下好了,烫伤了不是?”他转

过身来,一步步走向我,那双桃花眼看着我,唇上也挂了无奈的笑来:“还傻楞着做什么呢?随我进屋内来,换身衣裳。”言罢,他便牵了我的手,作势便要进屋去。

只是还未走几步,惜然就被一旁坐着发呆的小狐狸用爪子拉住了衣角,惜然停住动作,同我一道看像小狐狸。

小狐狸坐在那处,揉揉眼睛,软软儒儒的嗓音便说了一句:“惜然哥哥……小狐好困,你陪小狐睡好不好?”

我呆了呆,反应过来就想笑,合着这小狐狸一直是让惜然陪他睡的啊,难怪他方才睡眼朦胧的就是没去睡,还一个劲儿的揉着眼睛,估摸着是想打起精神来让惜然陪着他一块睡吧。

惜然微楞,随即轻笑一声,抬起手来摸了摸小狐狸的头顶,那小狐狸也挺享受的用着那颗小脑袋在惜然白皙的手掌上蹭了蹭。

惜然和缓了语气,柔声说:“小狐乖,今夜你就在隔壁的房间睡,我同孤鸾睡就不陪你了。”

我听得一楞一楞,惜然那话……咳咳,不是我还未有答应他要留下来过夜的么?怎么他,唉,再者我就算是答应了估计也留不下来,凤吟我晓得,他那性子看似温,可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小狐狸一听,瘪瘪嘴,大眼睛眨巴眨巴,泛了泪光,就差没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了,惜然又伸出手去,揉揉他的额头:“小狐乖,难道小狐不听惜然哥哥的话了么?”

这哄孩子的语气我似乎在哪儿听过……

依稀仿佛,有人曾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在我耳畔柔声细语——那人说:“王爷乖,这药不苦的,乖乖张嘴喝了吧。”

这可不就是我那时疯疯癫癫的,被清衡他们找着了带回府里喂药呢么,难怪这么熟悉,果然啊,果然惜然就是清衡不假了,这一举一动,都似极了那时候温尔的清衡。

不过说来清衡,我从一开始就负了他,而后他给了我一剑也是出于对国的忠心,自然怪不得他,我也怨不得他,除却埋怨,剩在心内的,还是愧疚了。

这厢小狐狸听了话,良久方才不甘不愿的点点头,小狐狸困极,哈欠连天的又揉了揉一双大眼,强做着清醒:“惜然哥哥……那小狐听惜然哥哥的,今晚自家睡,那惜然哥哥也得答应小狐,明晚上要陪小狐睡……好不好?”

惜然一笑:“好。”又说,“你困了,快去睡吧。”

小狐狸如愿以偿,开开心心一点头,似没什么睡意了,一蹦一跳便去了另一屋子,而我和惜然来了这间屋子的对面,站在门前的我,心内纠结万分。

进?我同惜然已经很久未有见面了,也怨不得我多想,倘若是两两衣衫进褪,坦诚相见了,我心本就中意惜然,这**的,保不准就会出了什么乱子来,我非圣人,估摸着到时合该就得把持不住了。

不进吧……瞧这惜然这般高高兴兴中夹着担忧是为我好的模样,不进去当真说不过去啊,再说,他拉着我,谁晓得着手臂上的劲儿竟是和凤吟的力气有得一比,我如何动弹都挣脱不开,眼瞧着惜然打开了房门,再拉着我一同进去,一转身便关上了房门,那动作万般流畅,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弄得我未有反应过来,也就由着他了,楞楞的瞧着他将我衣服剥了下来,我还是楞在远处,不晓得如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