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讯笑得更狂,肩膊流血,脸色苍白的他,却像正在玩弄猎物的猎狗一般得意:“听说赵天天背叛了你?”

赵天天人还没到,中气十足的声音却清晰传送到他的身边:“孩子是假的,不是聂臻……老大!”

聂皓天的脸色瞬间惨白,狂讯半侧着身子,挪到聂皓天的面前。

他走近聂皓天,染血的肩膊向着他的肩窝上撞,还把额头顶中聂皓天的枪口:“来啊,杀我啊!哈哈哈……不敢?”

他在聂皓天的脚边拖出小艇,从容的上了船:“谢谢聂司令的4亿,更谢谢聂司令的不杀之恩!哈哈哈……”

……

赵天天奔到山涧边,刘小晶抱着一个孩童从后扑上来,她语声焦急:“首长,他不是聂臻。”

“知道了。”聂皓天已回复沉站,他仰首,但见树梢顶部暗黑的苍穹,不给他留一点的后路。

他布局精密的解救之路,被狂讯如此轻易的戏耍。刘小晶怀里的孩童睡得很沉,安静的躺着,他伸手轻轻的按了一下孩子的手腕,平静的脉息,他吁一口气道:“看来是吃了安眠药而已。送到军医那里看看,身体如果无大碍,便着手查找这孩子的来历。”

“是。”赵天天低头应,聂皓天脸上没有表情,不怒也不喜:“我从前以为,所有的背叛都不可原谅。近年,微微让我明白,所有的背叛后面都可能有苦衷。”

“对不起,老大!”

“但是,我的猎狼队长,始终不在了。”

林间静谧,赵天天的声音沉重的落在这片寂静密林:“老大,你好好保重。”

落叶被踏出沙沙声,聂皓天抱着那个小孩走远。刘小晶跟在他的后面跑:“首长,你不是说,会原谅他的吗?你不能抛弃天天啊,他会死的啊!”

赵天天在后搂紧她颤抖的身子,笑容里竟有轻狂的嘲弄:“你男人我,不至于这么没用。”

“可是,聂皓天说:徐展权会要你的命。这样,才可把事情全推给他聂皓天。”

“老大料事如神。”赵天天拉着她的肘子,突然向着林子里一拖,与她一起掩进无限后方黑林。

林中,10余名男子由林外扑进来,一身黑衣黑帽的男子,几乎与林中景物凝成一体。他们精准落地的姿势,行走时骄健的步姿,展开阵列时那进退有据的规整,都显示他们是一个训练精良的团队。

他们警惕的东张西望,在林中巡视了一周。一名黑衣男子就站在赵天天和刘小晶藏身之处的左侧方,男子的枪尖在丛中翻打了几下,与同行的一名男子交流着眼神。

此处,是郊野公园后面的天然林带保护区,禁止游人涉足。所以,除了野兽之外,不应有活人的足迹。但是,他们所站的这一区,草丛和泥地皆有清晰的人为踩踏破坏的痕迹。

据报,赵天天于3小时前进入了这一区,显见,他必然就藏于此处。

黑衣队伍的领头人挥了挥手,各人都整齐有序的向着赵天天的藏身之处逼近。

密林中突然升向一串炫亮的流弹,流弹在半空中开出明亮的小花,竟似烟花一般挂在树顶,久久不灭的弹光,把这黑暗的树林子照得如白日一般明亮。

赵天天站在草丛的后方,手执枪把的笑容清傲:“徐水木,刚才只要我开枪,你死了99次了。”

被唤作徐水木的男子愕然转头,林中众黑衣人迅速向着赵天天藏身的位置包围过来。除水木扬声怒道:“赵天天,今晚你的死期到了。”

赵天天沿着草丛退却:“徐展权以为,把我杀了,便真的能嫁祸聂皓天?”

徐水木:“我们只听命行事,个人原因我们不会细究。”

“所以,你在n区特种兵团多年,也只是个走狗。”

“做共和国的走狗,我愿意。”徐水木向着赵天天开枪,与他一起,10数余支长枪齐发,赵天天就要被射成一只刺猬。他却在草丛中突然扑身前扑,他扑在草丛里的一个滑板上向着山坡下滑,密集的枪火向他的方向招呼。

林中突然一声娇叱,树顶上手枪向着树下扫射,徐水木的属下顿时有数人中枪,慌乱中,徐水木暴喝:“格杀勿论。”

队伍中有人与树顶上的刘小晶对峙,徐水木率先追赶前行的赵天天,将要追上赵天天的徐水木,却突然极速的向前扑倒,发出一声闷哼,再也站不起来。

“狙击手?”

赵天天一声长啸,树林里不知何方何处,不断的射出狙击枪的子弹,精准的击中队伍里的数人。

10余人的精锐部队,瞬间被击得狼狈不堪,本来伏击赵天天的队伍,变作了瓮中之鳖,站在林中空旷处,被树顶上的早就潜伏于高处的狙击手围堵。

赵天天停下滑行的身体,飞跃而起,站定草丛中,他傲冷的身影,昭告众人,他本是特种兵里的头狼。

他踩着徐水木的尸体,对着队伍里残余的几人冷声道:“就凭你们这帮饭桶,便想狙击猎狼分队的指挥官?”

“猎狼?”

赵天天一声长啸,从四面八方的树顶上滑下数个敏捷而矫健的身影,他们齐整的立在赵天天的前方,黑色迷彩服、画满伪装油彩的脸,整齐的各据一方的队列,一人沉静的道:“赵队长,猎杀已完毕。”

“收网。”赵天天对着林中一挥手,空中升起一颗信号弹,弹花开在树林顶部更高的天空。

林微拖着聂臻的手摸到地下车库,在夜色里把聂臻推了上车。她为他系好安全带,捧着他的脸细心叮嘱:“小臻,你听着。妈咪带你去找爹哋,你要乖。”

“小臻很乖很乖的。”小家伙点头,看向前方漆黑的天空,以手指着前方:“妈咪,go go

go!”

“go!”

林微把车子开出车库,两侧狂讯的部下持枪向她扑过来,她拐弯避开,车窗被流弹击出多道裂缝,她把聂臻的头按在怀里,更急速的开车狂奔。

前方黑暗的路面,狂讯的部属不要拿的扑在前方挡着,她加大油门,把挡路的人撞倒,轮胎刮着路面发出极刺耳的磨擦音。

突然的,车子前面的轮胎爆发出巨响,接着是后轮也遭遇不测,四个车胎被路面上暗藏的钉板刺穿。车子迅速失控,在路面旋转急行之后,撞向路最边的栏杆。

安全气囊嘭的击中她的胸口,模糊的意识里听到他凄厉的叫声:“妈咪……”

“妈咪,妈咪!”一声声,离她渐行渐远。

“小臻……”她急,她怒,她悔,暗影里儿子哭泣的眼睛那般的真切,她却怎么都唤不回。

军事检察院的调查组,于半夜突然内部提审徐展权。

聂皓天一身黑衣正持枪外出,大批检察院的将士便上来,表明来意之后,把他礼貌的押了上车。

他心情沉重“我有要事。”

调查员:“聂司令,徐展权举报你指使赵天天谋杀赵天天,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徐展权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悠闲的喝着咖啡。外面仍有调查组的人员在把守,他被暂时控制了人身自由。

聂皓天此前提交多项关于他渎职、贪污及以指使下属杀人的证据,但都因没有人证支持,这些证据的杀伤力便存在疑点。只要他能小心斡旋,拖延审查结案进度,只等大事已定,他便又能海阔天空。

在他犯下的案子里,以在歌手黎浩的签唱会上枪杀全昆灭口的罪名最大、最引公众轰动,成为他必须有所交待,才能光明正大的成为人民英雄的障碍。

但是,凌晨时分,徐水木的队伍传来消息,虽然徐水木意外牺牲,但赵天天已被伏击身亡。他指使亲信在媒体及军中传播的谣言,也以他预期的速度发散。

现在就连调查组,也深信全昆是由聂皓天指使属下赵天天杀死,以图嫁祸给徐展权,引致严重恶果。

操纵媒体,并故意把军中**面尽露于人民的面前,这一点,聂皓天已被军中将领所不容。

他背靠着摇椅,在遥远的这方听取全国各地,自己派系的报告。

他不能坐以待毙,成则得天下,败则失却今日所有,他愿意为此孤注一掷。

林微在血泊中醒来,她第一反应便是以手去触摸身边,但不管如何努力,都再也触不到小宝贝的小手,她张开嗓子大声的喊:“小臻,小臻……”

黑沉的空间,只听到她自己的声音砸在密实的四壁而折回来的回响,伸手不见五指,她只闻及浓烈的血腥味。

“不,不……”她抚着胸口,大力的深呼吸,以使自己变得冷静。她要保护柔弱的宝贝儿,所以,她必须冷静,必须坚强。

黑暗中悠悠低叹,打火机燃起一支香烟,暗淡的烟火星儿里,狂讯辨不清情绪的声音:“你是不是和聂皓天合谋的?让我到林中交换,如果我听话,抱着小臻去交换,他便可用4亿换回亲儿。如果我狡猾,在我和他交易之时,你便可以带着小臻离开?”

“没有。”她低声地:“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小臻的事情。”

“不可能。”

她苦笑:“要他像我一样如此无助而凄凉?狂讯,我不会这么狠心,让我爱的男人,承受这种不幸。”

“你爱的男人?”他手上的烟灰被掸走,他漠然的走近呆跪在地板上的女人:“红蔷,这一生,你有没有一刻,曾经真心的待过我?有没有曾经,有一点点的爱我?”

“呸……”她一口唾液吐过来,烟尘里沾染着她冰冷的气味。

他慢慢的走近她,一脚踏中她爬在地上的小手,打火机暗淡的火花再起,他以这片火光照着她的脸。

血色模糊的俏脸,仍旧有让她迷恋的美丽。他记得徐展权曾鄙夷的对他说过:你终有一天,会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是的,他差点又被她所骗。这一次,他在赵长虎的墓前抢回她,却极可能是她和聂皓天布好的局。

她回来守着小臻,而聂皓天在外头再设法营救。

如果真相确实如此,人家便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而他呢,这些年,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发愣,林微却跃起来,单手搂着他的颈,闪耀不停的火光里,她的脸色癲狂:“狂讯,把小臻还给我。”

她大力的摇动着他的身子,在盯着他冷淡而阴鸷的脸色时,她恍然明白了:“你不会,你不会把他给我的。”

他笑了,她跌坐在地板上,茫然无措的哭:“我知道,你不可能会放过小臻的。”

“所以呢?”他蹲下来,以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她哭泣的眼,泪珠把她脸上的血痕洗得斑驳,他冷笑:“所以,你和聂皓天打算怎么办?”

“我想过,想过很多遍……万不得已时,放弃小臻。”她哭着,双手突然死死的扯着他的领子,对着他的脸大声的嚎:“狂讯,我可以放弃他,我可以的,你不要逼我!”

“好,我就逼你。”他突然一伸手,按动了袖中的遥控器。

后墙的隔板缓慢升起,是一个玻璃隔开的落地大窗,玻璃的后面另一个房间,把聂臻清晰的呈现于她的前面。

她飞扑而起,身子却被玻璃门反弹回来。她对着玻璃门狂乱的哭着,喊着:“小臻,小臻……”

她声嘶力竭的喊,隔间里的孩子却不能像从前一样,欢快的扑进她的怀里,狂喜的唤着她:“妈咪,妈咪……”

他小小的身子被绳子吊在半空,额间伤口的血液已凝固,右肩膊上却有新鲜的血液正缓缓流下……

“啊……”林微尖叫着痛哭:“小臻,小臻啊……”

狂讯在侧方伸出手,把她虚弱要倒的身子提起,把她的脸压向玻璃门板上,他拍着玻璃,冲着她大声的嚷:“我问你,你还要不要他?”

“我要,我要他,我要他!”她对着玻璃门后那个血人,声嘶力竭的嚎: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妈咪可爱又可怜的孩子。

“啊!”她跪倒在地上,仰头尖叫着失控的嚎叫,人生能有哪一种痛,能及得上此时的苦?

她的孩子,正被他吊打虐待。

“求你!”她双手抱着他的膝盖腿儿,她摇着头悲恸:“我们去纽约,去香港,去澳洲……去任何你想要和我们一起去的地方。”

她倒在他的怀里:“求你了,狂讯,只要你让他平安!”

他仰高头,转过脸,眼里泪花儿涌动,他忍住因她的脆弱哀求而软下的心:“林微,我最错误的事情,便是对你太好了。”

她紧紧的抱住了他,在他的怀里绝望的哭:“你对我再好一点,好不好?不要放弃我,我们可以有很多时间,我会忘记聂皓天,我会爱上你,狂讯,求你!”

“你愿意放弃聂皓天?”他低头凝视着她,她在他的怀里猛烈的点头:“我愿意放弃,从来,我都愿意放弃他的。”

“好,做一件事,让我相信你。”

她仰起脸,咬唇望着他:“还要做什么?你有4亿,我和宝贝陪你走。还不够吗?”

“不够,还差那么一点点。”他眸色阴狠,突然向着玻璃门把手一挥,隔间内他一名手下手里鞭子再起。

“啊……”小宝贝惨痛的呼声,她听不见,却看着他吊中空中的身体剧烈的**,和他痛哭大声叫唤的表情。

“不要,不要……”她捉住狂讯又要挥动的手,崩溃的点头:“我做,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

他俯头,轻亲她的脸,她泪珠的温热撞入口中,他忍不住就要攫取她更多的甘甜,她的丰唇凉得似冰,却让他嗜血的心更加狂热,他搂紧了她,疯狂的掠夺着她唇尖的温柔。

颤抖的她,害怕的她,正完全向他臣服的她……

徐展权已接近狗急跳墙,他与聂皓天的抗衡已近尾声,而他必然会逃不开聂皓天围歼的大网。

这张网聂皓天织了这么久,即使是聂臻也挡不了他的进攻。聂皓天的冷狠和毒辣,他比徐展权看得更清更透。

聂皓天必然是手握胜利果实的那个人。而这个人,他终生只有一个软肋……林微!

聂皓天从检察院的办公室里逃出来时,正午的日头正照耀大地。

他对这一次的例行审查,心中有数,并不急躁,但他却几乎动用了一切的力量,以图从检察处里提前出来。

他没有时间,再也没有时间了。

普通的征询问话,他也无法等待了。他必须出来,聂臻,也许不会再有等他从检察院里风光出来的时间了。

所以,他在国家最庄严的军事检察院,把调查组员击倒,破坏了电脑系统,持枪要挟了调查组的组长,从检察处的审查室里,逃跑出走。

聂皓天畏罪潜逃,这一消息,瞬间在军、政两界击起强大波涛。

待罪的徐展权,转眼间清白之声全部倾倒向他。当他的兵属在军政两界大做文章之时,聂皓天孤独的身影正走在郊区一个民宅的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