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的风夹杂着点点的沙尘无情的拍打在脸上,整个西域都像是随着沙漠掩埋的曾经的楼兰古国,尖顶圆柱形的白色屋子,一望无际奠际,黄橙色的漫天黄沙,记忆中的远古记忆拥抱着这个也许百年后一样不复存在的国度,历尽沧桑的古迹徘徊着悠远的历史,就像是穿越在时光的隧道中一样的来回行走在古今一线之间,数千年的的繁华与纷扰眨眼间流逝,只余下这个安静、祥和的西域小国,令人感叹万分!

但是此时的一行人显然没有任何的心思去观赏这里的风景,全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沉默的没有半点零星的碎语,甚至连呼吸都是几不可闻。

“小姐,要休息一下吗?”

是的,这一群人就是洛潇,前往西域的洛潇,身后跟着的都是幽冥宫的暗卫,霓裳看了看已经在正中央但阳,擦去满脸的汗水,担心的看着仿佛不知疲倦的一直走着的小姐,一上午的急速行走下来,连训练丰富的暗卫们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娇弱的她?

沉默的摇摇头,继续埋头向前走。

“小姐,休息一会儿吧,暗卫也有些吃不消了。”给身后的下属们打了个手势,默契的他们旋即将脚步拖慢。

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听了下来,只是对霓裳递上来的食物完全的视而不见。

“小姐还是什么东西都不吃吗?”于铭走上前,坐在了霓裳的身边,四十岁左右的刚硬汉字,坚毅的脸庞,菱角分明的下颚此时也有些低垂,他是幽冥宫暗卫队长,也是冷煦泽的心腹,算得上是看着冷煦泽长大的,所以他一直都是称呼少爷而不是宫主,因为,少爷只有他才能亲密的称呼。

霓裳摇摇头,在这样剧烈的运动下,还不吃不喝,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啊,可是无论她怎么劝说,小姐都好像是听不到一样。

“小姐好像把自己的心与世隔绝了一样。”

于铭叹息,当年少爷怎么认识小姐的,他是一清二楚,只是那个时候,少爷的心里只有言笑小姐的,他也从来不会想到少爷会与第二个人成亲的事,可是,多年过去了,少爷还是爱上了小姐,哪怕是因为小姐而半死不活瞪在那儿,他是很疼爱少爷的,一生无子嗣的他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少爷,可是他也对小姐说不出恨,因为只有她才会让少爷笑,而且笑得很开心,笑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现在,哎,命运弄人!

霓裳没有吭声,也许小姐是最痛苦的,因为诸多的痛苦就那样毫不留情的附加在她一个人身上,可是,小姐也是幸福的,因为她的身边是那么多爱她的人,因为爱,所以才错手伤害她之后,每个人都是那么忐忑不安,急欲弥补,但是却无从下手,怕是小姐真的不在了,也会有很多人跟着离开吧!

小姐,其实,我好羡慕你,好羡慕你!

傍晚,众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洛潇将所有的人都留在了外面,一个人沉默的走进屋。

屋子里昏黄的油灯随着夜风摇曳着,老人坐在椅子上面,旁边是一个大烟斗,还不断的吹出烟,几个月的时间也让老人衰老了不少,不再是两鬓的斑白,而是整头的发丝已经变成点点的白雪。

“噗通”

一进门的洛潇就沉默不语的跪在地上,跪在老人的面前,“师父,对不起!”

沉默。

没有以为中的叫骂声、没有恨入心扉的眼神、更甚者连一句责骂都没有,老人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看着她死寂的双眼,明明才二十岁的花样年华,曾经乌黑的发丝竟然已经开始变白,忍住叹息无语的将她抱在怀里,“孩子,睡一下吧!”轻轻的在她的睡点了一下,看着疲惫不堪的她就那样陷入沉睡,扬声对着外面道,“都进来吧!”

于铭和霓裳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看着面前的老人,恭敬的行礼。

老人挥挥手,“把着丫头抱到**,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吧!”

随后两个人默默的跟着老人向另外一个房间走过去,房间里放置了两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辉,房间里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是在正中央一张大大的床,而**躺着的就是冷煦泽,就像是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老人泪流满面,轻轻的抚摸着冷煦泽的脸庞。

“老宫主——”

两个人都咚的一声跪在床边,冲着老人喊道。

老人药圣,飘渺宫宫主钰涵的师父也是他的父亲,也是冷煦泽母亲的师兄,也是她的丈夫和冷煦泽的爹,只因为当年奉师命与冷煦泽母亲成亲的他实在是受不了这场没有爱情的婚姻,而与钰涵的娘前相遇更是一个意外,但是,当时已经是为人夫和为人妇的两个人疯了一样的相爱,禁忌的爱情让两个人甚至不惜私奔,只是,这是一桩不容于世的丑闻,无论是对于飘渺宫还是幽冥宫而言,刚刚诞下钰涵的宫主夫人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山门,并且永世不得回宫,而钰涵的娘亲也禁不住她年迈的父母的以死相逼,回到了飘渺宫,庆幸的是飘渺宫的前任宫主并没有生育的能力,倒也是将钰涵看做亲生儿子,只是,煦泽就没有那么幸运,他的童年几乎就是在他娘亲无尽的恨意之下长大的,也让他的性子是那么的冰冷不近人情。

忆起往事的药圣此时已经唏嘘不已,他怎么会料到自己的这两个儿子会因为同一个女人而与他生离死别,对钰涵他还有师徒之情,可是,煦泽,他甚至不知道他还有个爹,他们老一辈的恩怨情仇已经随着另外三个人的逝世烟消云散,只是,为什么老天又要将这一切延续到下一代?

此时的药圣已经没有了洛潇记忆中的狠毒和无边的恨意,有的只是对两个儿子的无限怜惜和追忆。

油灯的光芒像是戛然而止,屋外勤劳的公鸡准时的咯咯的打着鸣,黎明接替了黑夜,重新主宰着天空。

已经醒过来的洛潇和药圣一左一右的坐在桌旁,而桌子上是热乎乎的早餐,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粥,“师父,我吃不下!”

药圣没有说话,只是将粥更推进了一些。

洛潇几乎是不可见的了一下,就算是现在,对于师父她仍是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机械似的往嘴里送,感觉不到任何味道,甚至连咀嚼都没有,就那样咽了下去。

一碗粥很快的就吃了个精光,或者说是,吞完了。

“呕”

以极快的速度冲到门外,扶着门边,将刚刚吃下的粥全都吐了出来,吐到没东西吐的时候甚至是干呕。

好半天过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脱的她这才回到屋内,“师父——”

“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吧,等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点点头,沉默的转身离开。

哎,药圣深深稻了一口气,她是在自己折磨自己啊,存心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活路,痴儿啊,真的个痴儿啊!

钰涵之墓

坟墓的前面放着两束鲜花,还带着雨露,娇艳欲滴,一老一少有些痴痴的站在前面,任由风将发丝吹乱,寂寞无声的站在那里,沉默的悲伤弥漫。

“潇儿——”药圣低声喊道。

洛潇怔楞了一下,以前师父从来都不曾叫过她的名字,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只有恨,这种温柔是她从未体会到过的。

“是,师父。”

药圣拉着她席地而坐,背对着钰涵的墓,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的拍着,“我一直都是很疼爱钰涵的,就算因为某些原因我无法认他,但是也以师父的身份尽可能的去爱他,可是煦泽不同,在这之前,我甚至只是听说过他这个人,却从来没见过他,我这个爹是不是做的很失败?可是,我们父子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那种情况,看着当时的你,我竟然没有恨,我也年轻过,为爱我坐了不少错事,伤害了煦泽和钰涵的娘,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的两个儿子都爱上了你,爱的那么的不顾一切,爱的连生命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可是当时的你,全身经脉尽断的你会用勇气活下去吗?我不知道,所以我骗了你,我知道梦螺纹是没有解药的,但是激励你活下去,让你承受解毒的过程,我还是用这个来骗了你,抱歉,当时那么残忍的对待你!”

“我让你必须成婚才能去找慕容离落,不是因为我对你的惩罚,而是,潇儿,原谅我的私心,我既希望你可以幸福,但是我也不希望你继续跟害死我儿子的人在一起,那样,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洛潇低声的呜咽出声,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知道在这一刻,心里对师父浓浓的愧疚一点一滴的减少,不在那么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你走后,我没有把钰涵埋在这一堆的黄土之下,我不希望他对着黄土而消失,我让他随着大海漂浮,但愿他下辈子可以幸福。潇儿,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也希望你可以幸福,不单单是因为你也是我的弟子,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可以记住,你的生命是钰涵和煦泽两个人换回来的,我想他们也不希望你就这样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们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希望你活下去不是吗?你活下来本身不就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吗,那么,既然你活下来了,就代替他们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享受生活和幸福,知道吗?”

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的洛潇只是无声的点点头。

药圣笑了笑,就那样靠坐在墓碑上,闭上了双眼,“儿子,我想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吧!你也是这么希望的不是吗?”

一条长长的小路无边无际的伸向远方,夕阳西下,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远离了那个墓,在小路上有些颤颤巍巍的走着,如果一切可以埋葬,可不可以把痛苦也一起埋葬?

还是昏暗的房间,夜明珠不知疲倦的释放着光芒,为眼睛寻找着光亮的源泉,冷煦泽还是那样静静的毫无知觉瞪在那里,外界的一切都不为所知,呆在他的世界,肆意的幸福,因为不会有人残忍的去打断。

安静的站在床边,却又不敢伸手去抚摸,深怕一个不经意之间眼前的一切会突然不见,嗤笑了一声,半蹲下身,近距离的看着他,突然发现认识这么多年了,但是一直不曾认真的看过他的样子,只知道他冷酷表情下爹心、只知道他长的很帅,帅的走到哪里都有些黄花大闺女含蓄的示爱,只是这样的近距离却是头一次。

已经第十天了,趴在床边,感觉着他微弱的呼吸,还好,还有呼吸,庆幸的松了一口气,可是明天呢,明天还会有吗?明明他的不幸已经比别人多得多,可是为什么老天还是这么的残忍呢?如果真的有佛祖的存在,为什么他就看不到受苦受难的众生呢?

等等,佛祖?大脑中精光一闪,她似乎遗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