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有心之伤无心痛，此恨绵绵无绝期
元葳唇角微弯，唇上不自然的色泽显出些许诡异，似在自嘲。
“你没有骗我，从来都是我自欺欺人？”秋眸突然变得凌厉，元葳笑得极为妩媚，缓缓地，一字一字道：“我要问，当年是不是你，放那些服了药的将士追杀郑宇？”
“你说什么？”
申屠释感到无比震惊，棱角分明的脸也变了颜色。
“谁告诉你这些的？”
元葳甩掉他抓上来的手，蹙眉极力笑着：“谁告诉我这些？呵呵，大王隐瞒胭脂‘霞影’的事，就是为了不让我疑心吗？”
那胭脂……
申屠释渐渐有了头绪，一定是姚艳告诉了她这些！心里顿时恨极了姚艳，也恨极了自己。
从春行宫回来，他本想暗中平息胭脂之事，未料姚艳又给他惹出挟持思儿一幕。
他还没有来得及对姚艳暗动手脚的行为作出惩处，心就已经寒了，奈何元葳坚持不让他废后，或者作出什么伤害姚艳之事。他明白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思儿，也就成全了元葳作为母亲的心情。也不再追究胭脂之事。并不仅仅是为了隐瞒元葳。
不想让元葳知道，是因为不想要抖露自己曾经的恶行，怕吓着了她。他在她心目中本来就不如郑宇完美，又何必自毁形象？
姚艳本来就有求死之心，他又何必让自己成为刀子手。所以他饶过了姚艳。谁知现在姚艳竟将胭脂和嗜血散的秘密全都告诉了元葳。
只是想挑拨他与元葳之间的是非吗？
更可恨的是，元葳竟然相信了！
涉及到那个男人，她便不再相信他！
申屠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深深的眸子凝视着她，与她急于得到答案的目光相触。
“你承认了？”元葳绝望地笑，笑得全身都颤抖起来，“你……终于承认了！”
他伸手靠近她凄美的眼睛，心痛到了极点：“元葳，我确实隐瞒了一些事。但是，既然三年前你都相信了我，现在为什么要怀疑？”
“我没有——”
元葳大叫一声，弯身猛咳，抬起头来，泪珠滚滚滑下脸庞。
“元葳！”申屠释大骇。
“我没有……没有相信你！也没有原谅你！不会原谅！我……”再一弯身，一口鲜血喷出。
申屠释“啊”了一声，忙上前扶住她，鹰眸紧缩，前所未有的心慌，“元葳……”
吐出了血，胸口顿时觉得好受了一点，手仍旧抚着胸口，目中泪光点点，她皱眉看向他，无声地哭泣。
“元葳？”申屠释心疼地凝视着她，懊悔已极，伸出双臂来抱她。
“我恨你！”元葳松开抚在胸前的手，向他胸口砸去。
钝痛传来，申屠释闷哼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不是匕首！此刻她的手心，和他的胸膛一样，淌出嫣红的血。
血涌，一片殷红……
剑眉一蹙，申屠释的脸紧绷着，脸色变得苍白。
“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元葳一时惊住了。
血，一片嫣红。透过眼前的雾水，她看到自己手下的血流，赶紧松开了手，手心的痛顿时传来，钻入她的心底。
“叮”地一声，酒坛碎片从她掌心滑落，带着两个人的鲜血，掉在地上，血污玉石。
元葳抬起眼眸，对上他的眸子，鹰眸里没有责备，只有震惊和无尽的痛。
他怔怔地看着她。血染红了他单薄的衣衫，绽放出朵朵美丽而妖娆的花。
元葳双唇惨白，不自觉地颤抖着，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不知所措。
申屠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并不想杀他！
是的，他不相信她想要杀他。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然而缓缓露出了笑容，一个轻轻的笑容，要安慰她似的，也……安慰自己。
他喘息着，抬手遮住流血的地方，虽没法阻止正流血的胸口，却可以遮住她的视线。
她颤抖的手上的手伸向他，他握住她无所适从的手，摊开她手心，看到她伤口的流血，心里一阵窒息的痛，俯身吻向她手心的伤口，轻轻吻着，似要用尽一生的温柔。
泪水挂在睫毛上，颤颤的将落未落，身心紧绷着，看着他微微摇晃的头，冠发有些凌乱，她忘记了呼吸，唯有心跳那么清晰……
“疼吗？”他抬起头来，沉声问道。
泪水颤颤的，滑落脸庞。她怔怔地看着他，口微张。
疼吗？
她听到他这样问，“疼吗？”她自问，目光凝固在他满是心疼的脸上，忍痛的面容，深痛的眸子，沾血的唇……
她突然大声哭起来，边哭边骂：“你混蛋！你……”
她抽回手，向他的胸口探去，哭音颤抖着：“你……你还好吗？我去叫太医……”
申屠释拦住她，舒了舒眉：“伤口不深，死不了！”握住她的手，眸中掠过一抹喜色，转眼，目光射向门口那呆住了的太监，喝道：“去拿药来！”
刚刚出恭回来的值夜太监这才回了魂似的，赶忙跪下：“是！大王……”
犹豫着，要不要请太医来？
申屠释瞪着他，冷冷道：“今晚的事要是传出去，小心你的脑袋！”
值夜太监浑身一颤，弯着腰退了出去。
得赶快拿药来！
值夜太监便走边擦额上的冷汗。
大王伤得不轻。要不是亲眼目睹，真不敢相信如夫人会刺杀大王，用那样尖锐的瓷片！
他急急忙忙出恭，急急忙忙回来侍候，探头往内殿看去……
虽说大王不让近前侍候，也该看看刚来的如夫人走了没有吧！
怎么也想不到，他看到的居然是——
如夫人抬手疯了一般刺向大王！
他当下震住。
如夫人素来对人却和气，面上带着淡笑，从来没为难过哪个宫人，更不用说伤害谁了。而今晚，她却这样伤了大王！
愣愣地看着那一幕，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大王会如何处置如夫人呢？
处死？打入冷宫？还是……
刺杀大王，可是滔天大罪啊！
没想到，大王只是愣了一下，不但没有发怒，反而……
脚步飞快，药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