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衣服已经有了八成干,二人穿戴整齐出了庙,直往城门而去,

雨后空气十分清新,林落雁握着墨羽的手缓缓地走在进城的官道之上,虽然经过一夜的春雨道路依然有些泥泞,但是她的脚步却前所未有的轻快,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充满了快乐,

入城时一切如常,并未见到什么草木皆兵的紧张气氛,看來昨夜宫中的变故并沒有蔓延开來,

二人牵手走到相国府外,府门大开,里面似乎一片宁静,并未有什么异常之处,直至此时,林落雁的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稳稳地落了下來,

看门的小厮见到小姐拉着一位陌生男子的手,大吃了一惊,忙走上前來跪倒在地,“小人拜见皇上,”在他看來,他家小姐拉着的人只能是皇帝无疑了,以往皇上來时,他也是低着头不敢多看,现今吃惊之余哪还顾得上仔细辨认,

墨羽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一声,林落雁脸上一红正要解释,却被墨羽一伸手拦住了,“对于一个下人,沒有必要解释,”他俯过身去在她耳边轻声道,当着小厮的面把她一搂轻轻纵起,只几下便來到了赵婉心和林正君住的院子,

院子静悄悄的,不知为何萍儿和其他婢女竟都沒守在外面,母亲和父亲的屋门紧紧闭着,林落雁心头突的升起一股忐忑來,这样安静却又有些不寻常了,

可是墨羽却轻轻地笑了:“李公公果然办事可靠,铃儿已经回來了,”他说着轻轻放开了搂着林落雁腰的手,

林落雁诧异转头看他一眼,转念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走上前去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

屋内,林正君的声音立刻响了起來,带着某种警惕:“谁,”

咋一听到父亲的声音,林落雁鼻头一酸,不禁红了眼眶,深吸了一口气才轻声唤道:“父亲,是我,落雁,”

门立刻便开了,林正君带着一丝皱纹的眼角布满了担忧,看到女儿沒有露出笑容,眉头却蹙得更加紧了,他还未说话,赵婉心却已抢到了门口拉住了女儿的手,将她拉进屋來,“落雁,你可好,担心死为娘的了,”她上下打量着多日不见的女儿,一叠声地问着,林落雁嘴角微扬,看到屋内站着的铃儿,笑容越发灿烂,

林正君眉头不展,正要关门,却看见门外站着的墨羽,他一身黑衣在阳光下更觉冷酷,只是眼中的目光却比起那晚初见时温和了许多,林正君起初有些吃惊,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点了点头问:“你不进來么,”

“多谢伯父,”墨羽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竟头一次温起來,

赵婉心从未见过墨羽,初见不免有些吃惊,可转脸看到林落雁脸上幸福灿烂的笑容,便似明白了点什么,

“伯父,我这次來拜见,是想请求你同意将落雁许配于我,”还未待林正君说话,墨羽便单刀直入,真是不懂俗世礼仪啊,

林正君微微一怔,沒想他竟这样直接,心头不禁有些火起,且不说她的女儿早已许配给当今皇上,现在随他私奔出宫已是让人不齿,单说娶亲之事,他既有诚意娶他的女儿,为何连个聘礼都不知带來,当他林相国家的女儿是什么,随随便便就嫁的么,

在梁门之时,他有心礼遇,他却冷淡回绝,现在背地里却又不管落雁的生死将她带出宫來,让她和她的家人都背上不忠的罪名,他是什么意思,

这样想着,他不禁越发气愤,声音也有些严厉起來:“你说娶她,可带聘礼,”

墨羽目光坦然,直直回答:“沒有,”

“连聘礼都不知带,这便是诚意么,”林正君嘴角含了一丝嘲讽冷哼一声道,

他是个人才,他不是不知也不是不惜才,只是气他竟如此随便,将他一个好好的女儿说带便带走,他自是不知,看似简单的私奔之中,又交织了两人多少的痛苦和挣扎,

墨羽的眸光微微一沉,脸色渐冷,林落雁知他性情,生怕他跟父亲翻了脸,忙走过來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他感觉到她温暖的小手传递过來的讯息,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定了一会才缓缓答道:“我身无旁物,只有用一生的守护作为聘礼,不知相国大人可满意,”

这句话自他口中说出,似是平淡,但是听在林落雁的耳中却只觉是天下最为感人的誓言,女子一生所求为何,不过如此不是么,

林正君眸光微动,似是也被他话中的真诚所打动,这种话若是从别的男子口中说出,他大概未必会信,可是从他口中说出,他却不由地不信了,说不出是为什么,他就是让人觉得不是会食言的人,

转眸看着女儿脸上焕发出來的异样光彩,又想起之前铃儿断断续续说起的昨夜宫中的那段惊险,他忽然觉得,女儿的选择或许是正确的,想到这里,他禁不住轻叹一声幽幽道:“落雁已经随你出了宫,不嫁你还能如何,”

林落雁顿时脸露喜色,一把拉住了父亲的手,暖暖的体温从她柔嫩的小手上传到林正君的心中,让他的心也不禁暖了起來,他直直地看着墨羽,忍不住警告一句:“你要记住今日的誓言,他日你若是辜负了落雁,我定不会饶了你去,”

墨羽微微一笑,原本冷酷的脸庞顿时变得柔和,越发衬得眉目俊朗起來,直看得铃儿都直了眼睛,在晚上看过他两回,白日再看竟如此伟岸不凡,竟把那皇帝都比了下去,

赵婉心心中也是欣喜不已,眼前的男子必是落雁的良人无疑,她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可以判断,

屋中顿时充满了温馨和睦的气息,这时,林正君似是想到了什么,长长叹息一声道:“落雁在我身边长得这么大,当父亲的总希望能看着她凤冠霞帔风风光光的出嫁,谁知第一次被宫中一顶轿接了去,而第二次却又依然见不了那风光模样,皇上虽然隐忍了一切,对外只字未提,落雁确已是不能在京城再呆下去了,你们的婚礼也不能举办,这总是有些遗憾……”他说到后面竟有些惆怅起來,

墨羽却挺直了身子突然许诺:“虽然我们部族中沒有举办婚礼的习俗,但是我答应你,待我将族中事务处理妥当,日后必当补落雁一个风光的婚礼,到时必要请相国去主持,”

林落雁不想他竟说出如此的话來,心头一阵感动,

耳边却听林正君点头幽幽道:“你们的婚礼暂时不办,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要做的,今日傍晚便随我去落雁亲生母亲的坟上,让她看一看这未來的女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