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还有。”少寰坚定地说:“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一切都不是问题。等我的好消息。”云清心怀忐忑地点了点头。

林家林父书房。

“还是没有紫千的消息吗?”林父问。

林纪霆恭敬而小心地回答:“暂时还没有。不过——爸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都快过去两周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是怎么找的?”林父不满地问。

“这——”林纪霆额头冒汗。林父又追问:“城中村那边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我们还有多少胜算?”

“政府那边显示,城中村是被一家海外公司劫走了开发代理权,因为政府认为他们的发展方案更人性化,也更符合城市发展。”

“混账!”林父勃然大怒,“更符合城市发展是什么意思?你是做什么吃的?马上给我联系褚部长,我要他给我一个答案。”

“但是褚部长正在国外考察,好像要到下周才能回来!”林纪霆已经一身冷汗了。

“我看他是故意的吧。这只老狐狸,想在虎口拔牙,我林静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纪霆,去查查他的老底,看看给他定个什么罪比较合适,是终老监狱还是直接送他上路!”

林纪霆迭声回答:“是的,爸爸。我马上去。”

海滨某医院。

“我不要死,救命,放开我!”林紫千在昏睡两周后,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她像个疯子一样,从**挣扎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一群护士医生。

“小姐,不要紧张,这里是医院。”主治医师微笑着说。

林紫千忽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一阵针扎般的头痛让她再次陷入恍惚之中。她不得不努力呼吸,以缓解那要命的痛。涣散在恍惚之中的回忆,一点点聚拢起来。她记起来,自己是被骆煜树从汽车中踢出来,然后便失去了意识。想到这里,她紧张地拉住了医生,迭声问:“骆煜树呢,死了没有?”

医生们面面相觑,“什么骆煜树?我们不知道啊。”

“那林纪寒呢?”她又问。

医生们再次迷惑。

“鼎鼎大名的林氏集团你们总该知道了吧?”林紫千不屑一顾地问道。

“对不起,你说的我们都不清楚。”医生们回以抱歉的一笑:“如果您说的这些是您的亲属的话,我们会帮您联系他们的。现在请您好好休息,您已经昏睡两周了。”

“两周——”林紫千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失控地狂叫起来,“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镜子呢?我要镜子!”因为她摸到了一圈恐怖的疤痕。难道她毁容了吗?

护士为难地看了一眼医生,医生则耐心地跟紫千说:“小姐,容貌对于生命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再说——”他瞥了一眼紫千的小腹,温柔地说:“再说小姐您的腹中已经有了令外一个小生命。”

林紫千双手捧着脸仍是抓狂地大叫,她好像没听见医生的话,继续疯狂地问道:“你说什么?我真的毁容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要毁容——”

“容貌毁了,可以去修整,但小姐若是因此伤害到腹中胎儿,怕是得不偿失吧。”

直到这时林紫千仿佛才真正听到医生传达给她的信息——她怀孕了。

她的黑眸,目光寸寸移到自己小腹上,怀孕?她怎么会怀孕?纪寒没碰过她,难道——难道是骆煜树?

“骆煜树,你害我毁容,我怎么能留你的孽种!”林紫千一想到孩子可能是骆煜树的,马上恨得咬牙切齿。双手忽然抓紧衣摆,死命地捶打自己的肚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医生被她疯狂的样子吓坏了,赶紧让护工过来,将林紫千强行控制了起来。

“放开我!”她像头发疯的母兽,满眼都是嗜血的光芒。

护士耐心劝导,“小姐,孩子多无辜啊。就算你有什么委屈,也不能往孩子身上撒啊?您能不能把您的具体资料给我,我帮您联系家人。”

紫千眉眼一横,厉声道:“你懂什么!”

她刻薄的样子,把小护士吓坏了,赶紧低下了头。

“这里是哪里?”她依旧横着护士,颐指气使地问。

“医院啊!”

林紫千气急败坏,因为自己满心愤怒、委屈,就迁怒与人,听小护士这么说,她以为是故意刁难,于是便大骂道:“你以为我傻吗?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医院!我问你的是,这里是什么‘地方’,哪座城市,我是被什么人送到医院里来的?”

那小护士无端挨骂,也很恼火,脸红脖子粗地看着紫千,生气地说:“你干什么呀,这么大声。这里是景城,是个女人送你来的。”

林紫千可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小到大,在林家可从未有人敢顶撞她,现在一个小护士都敢这么顶撞她,她哪里受得了。抬手就打了人家一耳光,还叫嚣地骂道:“我就是这么大声了怎么样?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顶撞我?我可是林家的四小姐。”

小护士被欺负急了,眼圈一红,捂着脸就跑了出去。林紫千气得抓着被单,狂扯一通。景城?她怎么会在景城?景城虽然离家不是很远,但离当初骆煜树出事地点可算是远了,按理说,她被踢下来应该会被周围的人发现,送到附近医院去才对,怎么会无端地被送到这个偏远的地方来?而且还是个女人,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这个种缘由,于是越发困扰。被打的小护士不多久便带着医生来了。

“小姐,鉴于您的表现,我们希望您赶快提供您的详细资料,我们好联系您的家人。”对于林紫千的态度,她的主治医生也表现出了不满。

紫千冷笑一声,那张病态仍未褪尽的小脸上,早已写满了昔日的骄傲与跋扈。凌厉的黑眸,不屑地打量着医生,苍白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幅神态,映衬她脸上那道疤痕,则显得尤为狰狞。

“你是怕我付不起医药费吧?我是林氏——”

医生马上打断她的话,“我们不管你是谁,医者仁心,我们已经无偿为你治疗,但你现在醒了,我们就必须通知你的家人。”

被医生抢白,林紫千越发怒火冲天。她恶狠狠地看着医生,威胁道:“敢赶我走,你们不要后悔。找部电话给我。”

医生不耐烦地扔给她一部手机,林紫千犹豫地看着手机,久久都没拨出去。她该怎么说自己的状况呢?还有肚子里这个孩子……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好的办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拨通了林父的电话。

“喂?”

“爸,我是紫千。你快来接我——”电话一接通,林紫千马上哭诉,句句泣血,声嘶力竭,“我差点被骆煜树那个混蛋给害死了,他把我从汽车上推下来,我受了很严重的伤。”

“紫千,你现在在哪?爸爸马上派人去接你。”林父接到紫千的电话稍稍有点意外,毕竟派人四处找她都不见踪影,现在自己又跑出来了。

林紫千便一边哭一边把医院的地址说了一遍,一切讲完,她便冷笑着将手机扔给了医生。在场的所有人都暗暗感叹,这女人的演技真是非同一般,不去演戏简直亏了。

“你们是不是骗我?如果我怀孕了,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没流产?”林紫千忽然阴鸷地问。

医生一怔,随即便哭笑不得地说:“我们为什么要骗你?再说小姐,你怀孕才两周,哪有那么容易流产。”

她真的怀孕了?可是她还要跟纪寒结婚呢!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怎么跟他结婚?她懊恼又焦急,想到这里,她真是恨骆煜树恨到牙痒痒。

打完电话,差不多一个小时,林父派来接她的人便到了。

“二哥?”紫千没想到爸爸派来的人竟然是林纪霆。

此时,林纪霆一脸诡谲地笑容,阴阳怪气地说:“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纪寒吗?我说我的大小姐,您怎么会流落到这个地方来了?”

紫千自小便知道这个哥哥的脾气,阴险,狡诈,但偏偏呢又少了几分脑子。于是她不屑地说道:“一言难尽。行了,办完出院手续我们就快点回去吧。我再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顿了一下,她忽然尖叫着问道:“对了,纪寒!纪寒他有没有事?骆煜树有没有得逞?”

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像个神经病,把林纪霆吓了一跳。他厌恶地看着她,不耐烦地说:“你回去不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林纪霆压住心中的怒火,拖长了声音,刻薄地说:“林纪寒死里逃生,算是躲过一劫。不过呢,他可没像你这样,就算是知道你失踪了,他也一点都没关心过。仍是,冒着生病危险,为骆云清出生入死呢!至于你那个苦命的前夫,他的运气就差了一点,死了。而且是死不见尸,估计是葬身鱼腹咯。”

死了?骆煜树死了?林紫千本来以为自己知道纪寒没事,就会很安心,甚至很开心了。可是听到林纪寒没事,骆煜树死了,她竟瞬间乱了方寸。嘴角不自觉地**着,顺带着脸面部表情都僵硬了。直到此刻,林紫千才忽然发现,她没有想象中那么恨骆煜树。

“呦,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还为骆煜树惋惜呢?”林纪霆嘲讽地笑道。

林紫千出了半天的神,忽然缓过来,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地说:“他这是死有余辜,我才不会为他惋惜!”

狠心的话谁都会说,但个中滋味,却是自个儿最明白。在回去的路上,林紫千满脑子想的全是骆煜树。回忆就像是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狠狠地纠缠着她自以为已经冰冷的心。她本以为随着跟煜树的离婚,随着跟纪寒关系的升温,她早已跟以前的那些岁月一刀两断,可是现在她才赫然发现,自己从未忘过。她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煜树的情景,那是他们刚刚念大学的时候……

“喂,你过来帮我搬东西。”初入校门的林紫千,依然带着大小姐脾气,她不懂得什么是请、谢谢,只知道像使唤家中佣人一样使唤任何一个她能看见的人。结果呢,人家当然不爽。不但如此,还纷纷嘲笑她,那时候的林紫千虽然是个千金小姐,但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她,模样并不是很出众,又加上是大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更是肆无忌惮。

“小胖妞,你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啊?动不动礼貌?你家大人没教你吗?”

“要人帮忙呢,要说请;人家帮你,就要说谢谢。”

“你们算什么啊?我可是——”

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看着大家更是不爽。于是便故意推推搡搡,想把她挤到那条浅浅的小河中,想让她出丑,就在这个时候,骆煜树出现了。

她早已忘记当时他都说了些什么,只记那天他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好像是从天而降的大英雄,将她从尴尬和委屈中解救出来。他有一张清秀的脸,两道好看的眉……

“父亲说,你回去就要和纪寒结婚。”林纪霆的话,让林紫千的回忆戛然而止。她本能地问:“为什么?”

林纪霆笑道:“这不正和你意?你不是做梦都想快点嫁给林纪寒吗?现在骆云清恨他恨得不行,他们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再也没有可能了?未必。林紫千冷冷地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周伯说的话,骆云清还怀着纪寒的孩子。只要这个孩子还在,纪寒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骆云清。那她就算和纪寒结婚了又怎样,不过是个无心的木偶而已。想到这里,林紫千不自觉地按住了小腹,在心中自语道:“既然她有孩子,我也可以有。我就说这个孩子是林纪寒的,谁也无法证明不是。这样既可以周全这个孩子,又可以让爸爸开心——”

“紫千,你的脸怎么办?是打算去整容,还是要给大家一个惊喜?”纪霆继续嘲讽,句句都想往林紫千伤口上撒盐。

“这就要看爸爸是什么意思了。”她不动声色地说,“我想他是不会让我做个丑丑的新娘的。”

“如果这样,你跟林纪寒的婚期可是要无限期后延了,你想啊,这整容手术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好的,说不定等你都整完了,林纪寒跟骆云清又和好呢?”

“林纪霆你——”紫千被林纪霆气得脸色煞白。不过也算是说到点子上,她跟林纪寒的事的确是不能再拖,否则真的会夜长梦多。可是她的脸该怎么办呢?

城中村对面小旅馆云清住处。

“骆小姐,有您的快件。”

自从褚少寰去筹备婚礼,云清便一个人窝在家里静心休养。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她真是身心俱疲,每天只要一看见跟煜树相关的东西,她就忍不住伤心难过。此刻,听到有她的快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谁发来的?

从服务生手中接过那只黄色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串钥匙。还附带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生日快乐。是一份生日礼物!难道是褚少寰吗?可是他不是已经送了她好多礼物了吗?不是他,那还会有谁知道她的生日?她一直以为这世界上知道她生日的人不超过三个呢!这钥匙是什么意思,是要送她一栋房子?还是——打开那张小卡片,里面一段隽秀的手写字:生日快乐。城中村不适合再居住了,所以送你一套温馨而精致的小房子;这是第一份礼物,第二份礼物在房子里,需要你亲自去取了。将小卡片翻过来,上面画着房子所在的位置。真是太奇怪了,云清满心的疑问,这礼物到底是谁送的呢?不管是谁,到这间房子走一趟,也许就有答案了。于是照着卡片上标的位置,云清找到了这间精致而温馨的小公馆。

打开房门,有一处小小的入户花园,鲜艳的花朵夹杂着生机盎然的绿植,陡然让人心情愉悦了几分。越过玄关,便到了小小的客厅,浅棕色的墙纸点缀着粉色的小碎花,电视柜前面一溜都是毛绒绒的软沙发,看着便让人生出躺上去的**。推开客厅的玻璃移门,便是卧室,偌大的一张床,几乎沾满了空间。砖红色混着米白色的窗帘,中世纪华盖一般附在窗户上面,窗下便是一张柔软的大床。跟窗帘同色系的床单,映衬着从窗帘里溜进来的点点阳光,真是美不胜收,温馨又温暖。不仅如此,**还摆满了各种可爱的小玩偶。

“好漂亮的房子!”云清止不住感叹,“不过,到底会是谁呢?”她把玩着钥匙,里里外外外地又转了一圈。她承认她很喜欢这里,不过她不会要。看来送她东西的人一点都不了解她。想到这里,她锁好房门咚咚地跑到了物业管理处。

“请问,115号房间的业主是谁?”云清带着试试看的心情问。

那人看了云清一眼,笑着问道:“您是骆小姐吧?那间屋子的主人就是您自己啊。”

“不,我没有买房子。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不过如果您有机会再见到买房的人,请告诉他,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这房门钥匙你代我还给他。”云清说着便把钥匙丢在了物业管理员的面前。

“哎,骆小姐!”那位管理员急了,“还有一份礼物你找到了没有?”

云清停住,纳罕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还有一份礼物?”

“这——骆小姐,请您不要再问了。总之——”

看着他为难的样子,云清也不打算为难他,,不过被他提醒,她倒是真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在客厅的桌子上看见一份东西。

物业管理员赶紧把钥匙递给她,“您再去看看吧。”

云清接过钥匙掂量了一下,便真的走了回去。

这次她直奔客厅里那张小桌子,那里有个棕色的牛皮纸信封。云清疑惑地拿起那个信封,还没等她打开,便从中掉出了几张照片。

云清如遭电击般捡了起来,几乎惊叫出来,因为那照片上是全是她一家。有全家合影,更有她的单人照片。骆云清哆哆嗦嗦地继续抖信封,又有十几张照片掉出来,这次全是她的单人照了,包括各个年龄段的,其中最近的,是一张她在城中村里的。这些照片大多都是她未见过的,尤其是那些全家合影,更是万分宝贵。她曾经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去寻找过以前家庭的蛛丝马迹,但最终都是无疾而终,因为她的力量实在太弱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