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帕桌回到驿馆以后,周瑛大人不在,去当地官员宣慰使的府上拜访,本来还要带着仁青诺布一同去询问仁青诺布要找的人的事情,但是因为找不见仁青诺布所以没有带他一同前去。除了周瑛和严青还有薇夕,其他人都还留在驿馆里面。

见到仁青诺布一回来,在大堂等待的丫鬟绿袖见到仁青诺布赶忙迎了上来。

“公子,你们一大早可跑哪里去了,老爷派人找了你们好久。”

恐怕任周瑛再找也不可能会去奴隶市场找吧。

绿袖的话刚说一半,便看到了仁青诺布身后被朗日扶着走进来的帕桌,绿袖一惊,这人是……

仁青诺布却已经让朗日赶忙帕桌往楼上的房间里面带,并且同时向绿袖解释道:“抱歉,姑娘,我带着朗日一大清早出去打探消息,正巧救了我之前的一个小厮,不知能够请姑娘告知那位王大夫现在何处,恐怕需要请王大夫为我的小厮诊治一番。”

仁青诺布说的明白,而绿袖也听得清楚,当下急急点头。

“好的,公子不必客气,只是还请公子也回房间休息去,王大夫本来也是打算今日给你诊治的,公子在房间里面安心等待就好。”

今天早上周瑛走时就交代了绿袖和王大夫,要等仁青诺布回来以后,快快给他诊治,因为周瑛等人在这里也停不了多少日子,尽快把仁青诺布的身体治好才行。

王大夫早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等着了。

仁青诺布闻言,又对绿袖表示了一番感谢,而后上了楼去。

看着仁青诺布的身影,绿袖在楼梯下面深深叹了一口气。又一次感觉到了和这个公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很快,王大夫便来到了仁青诺布房间,在先给仁青诺布把脉,开了一副药迅速让绿袖去抓药后,又给帕桌诊治了一下。

帕桌的问题倒是不大,就是因为吃的不行导致身体虚了,只要王大夫开上一些调养身子的药,再好好的吃喝上几天,就会补上来的。

仁青诺布松了一口气。

“多谢王大夫。”

王大夫拱手,下去给仁青诺布和帕桌准备各自的汤药去。

房间里面再没了外人后,仁青诺布赶忙向帕桌问起了话来。

仁青诺布坐在**,而帕桌和朗日则是在地铺上面盘腿而坐。对于帕桌,仁青诺布的心里很是痛惜,他简单的给朗日比划了一些手势后,便听着朗日向帕桌问话。

婆郎问道:“帕桌,你这段时间受的苦主子都知道,主子让我问你,你说不出话了是不是噶当那群野犊子干得?”

现在噶当等人已经彻底成为了仁青诺布这边的仇人,提到名字都恨不得能够抽筋刮皮。

帕桌点头。

也幸而跟着的主子是仁青诺布,帕桌和朗日都会手语,所以哪怕被毒哑了,表达意思还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明白的人要少一些。

帕桌向仁青诺布回应道:“是的,自从主子跟着噶当以后,剩下的几个人就联合起来将他绑住,然后一路带到了打箭炉,灌了毒药毒哑他,之后就卖给了奴隶贩子。”

看到帕桌这么说,仁青诺布也不需要婆郎在旁边帮衬了的问道:“这么说,你并不知道噶当等人的去向?”

帕桌点头。

仁青诺布沉默,没有获得关于噶当等人的信息是个遗憾,不过好在帕桌能够平安归来,没有被噶当几人下了毒手,也算是佛祖保佑。

其实之所以放过帕桌,根本不是噶当几人还心存善念,只是单纯的想转这笔银子罢了,可谓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吩咐帕桌好好休息,帕桌在地铺上没有一会儿便睡沉了过去。这段时间以来,帕桌没有过一个能够安稳睡觉的时候,终于重新回到主子身边,全身的戒备与谨慎全都松了下来。

仁青诺布吩咐朗日去把他们之前换下的衣服给帕桌准备好,还让下人准备了洗澡水。

直到中午时分,帕桌还没有醒来,倒是周瑛派了人回来,让仁青诺布前去宣慰使大人的府上,共进午宴。

共进午宴?

仁青诺布想了想,便在绿袖的服侍下,重新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布料上稍微上了点档次的衣服,头发也是重新变了个样式,看起来更是清逸些。鉴于帕桌需要照顾,仁青诺布就把朗日给留了下来。

重新经过一番打扮的仁青诺布再次让所有在驿馆里面的人经验一番。

门开,一个身着湖蓝色长袍的长发男子迈着优的步伐跨门而出。他那油黑发亮的头发在透过窗户的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了亮眼的光芒,就连身周遭都好似散发着淡淡的莹白色光芒。幽深的眸子在湖蓝色长袍的映衬下更加深邃迷人。而自小在藏地的生活,马背上面的起起伏伏,草地上面的摸爬滚打让这男子的脸庞又显现出些许坚毅和勇敢的魅力。

要论这年轻人的相貌也是出众非凡。瀑布般的秀发高高束起,将他俊美的面容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每一个人眼前。

下了楼梯,在浅金色阳光的照耀下,这出众公子的白皙皮肤和乌黑发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从画上溜下来的人一样。红艳欲滴的唇在肤色的衬托下更加诱人,一双眼幽深而又迷人。

他身后跟着的绿袖已经呆愣愣的站在楼上,从仁青诺布的背后看着他的身影顺着楼梯缓缓而下,被惊艳在那里。

这衣服是她给准备的,这头发也是她给梳理的,这人也是她看了多日知道是什么模样的,但是今天这么尚且不算隆重的一变装,倒是让绿袖完全不相信这人就是她跟着服侍了多日的仁青公子。

假的,是假的吧。

应该是在做梦吧?

而楼下,其他的下人丫鬟也全都被仁青诺布——这个被自家老爷从雪上救下来的人给惊得愣在原地。之前以为仁青诺布换上汉人的儒服侍,可用清脆如竹来形容,而今再一看,哪里是那样简单的词语可以形容的,分明的……分明的……

“国色天香。”一个没化的小厮脱口而出,话音刚落,身边的同伴就拿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他,那眼神翻译成话就是:你脑子被屎糊住了吗?

啊,不过确实,也就是那个等级的了。

楼上的绿袖在正楞楞的看着仁青诺布下到了一楼大堂,回头奇怪的看她时,才反应过来的急忙跟上。

这样的仁青公子,她压根连站在他身边的勇气都没有。

一跟到了仁青诺布的身后,绿袖就埋首而站,她似乎都能听到其他的人在旁边吱吱歪歪着说她“配不上”。

心里面不免得有点小抑郁。

仁青诺布见得身后的绿袖姑娘半天不出声,很是疑惑的转首看她:“恩……姑娘?”

绿袖一惊,看仁青诺布看她,一时手足无措,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迷茫的看着他。

仁青诺布无奈道:“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啊,啊!

绿袖像是才回魂一样反应过来,赶忙给仁青诺布介绍着前来叫他们去赴宴的小厮。

“就是这位,这是宣慰使大人派来的人,跟着这位走就好。”

在门旁等候的宣慰使派来的小厮也从这个公子的风采中回过神来,热情的招待着:“啊,公子,您就是仁青公子吗,果然俊逸不凡,小的是宣慰使大人派来请您去赴宴,周大人也在我家主子府上,请公子放心。”

对于这种客套话,仁青诺布自然不会信,不过依然客气的对之点头:“烦劳你了。”

“啊,不用,不用。”

小厮赶忙请仁青诺布和绿袖上车。

驿馆里面,留下无数小厮和丫鬟的惊叹。

“没有想到仁青公子这样俊呀。”

有小厮带着酸味道:“果然是人靠衣装。”

“有脸你也装装?”

绿袖陪同仁青诺布一同前往。

宣慰使派人过来请客人的马车,那自然不是普普通通的黑灰一类的简朴马车。外面装饰的十分精,但是让仁青诺布奇怪的是,这风格并不是汉人的风格,马车上面有经幡,花纹也都是祥云莲花之类的,是藏族壁画之类的画风。很漂亮,仁青诺布甚至想着,回去以后,需不需要给梅朵也弄这么一辆漂亮招仇恨的马车。

这样既舒服又美观的马车,才能配得上他那一样看着既让人舒服又让人心中美的梅朵嘛。

在马车上,绿袖不敢看仁青诺布一眼,乖乖的跪坐在马车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小脑袋低垂着,头上一根简单的朱玉钗随着马车的行驶在摇摇晃晃,就好像绿袖此时的心情,摇摆不定。

马车走了有许久的距离后,或许是觉得马车里面的气氛太沉闷,仁青诺布忽而轻轻的开口,是向绿袖询问道这邀请他前去赴宴的宣慰使大人是个什么身份。

这种邀请赴宴真的让仁青诺布感到很好奇。

在麦其家,头人那里有资格宴请土司老爷,一般都是土司老爷要是去你家才会宴请。而一般来说有宴请的也就是别家的土司家来了有身份的人,或者是土司本人,又或者是土司的儿子,一般不会有这种宴请一个陌生的、没有地位的人的情况。虽然仁青诺布很显然是沾周瑛的光才被邀请去,而且还有那寻找鸦片贩子的原因,但是对于仁青诺布来说,赴宴还是第一次。

仁青诺布的开口让本来就在紧张的绿袖更是心头一抖,差点自己就把自己崩溃掉。待搞清楚过来仁青诺布只是再问她一个简单的问题后,绿袖总算是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会让她脸红心跳的问题。

可是,这个问题倒是也让绿袖犯难。这要是问她京城里面那个官员的品阶高,那个官员的品阶低,她肯定能说出来,必定平日里都有这样的积累,可是宣慰使……这是一个用于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土官,绿袖也不甚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品阶。

对此,绿袖只能很抱歉的对仁青诺布道:“很抱歉公子,这个我并不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因为她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问题,但是她却依旧回答不出来,不能为仁青诺布解答疑惑,有些愧疚。

见之,善良的仁青诺布自然是牺牲安慰:“无事无事,我只是随口问问。”

不过下一句,仁青诺布又是问道:“请问姑娘,你家老爷的官职是什么品阶的?”

既然这个丫鬟绿袖不明白宣慰使是什么身份,那么总该知道自家老爷是什么身份吧?

但是没有想到,绿袖却依然没有回答。

于是仁青诺布便向绿袖打探道:“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周老爷难做。”

虽然这样在背后打探别人主人家的事情很不规矩,但是仁青诺布真的很好奇,而且如果绿袖领了周瑛老爷的命令被要求不允许告知的话,仁青诺布自然也不会为难。

他只是好奇,要不然其实他能知道但是一味的守规矩导致自己心里面胡思乱想那多没意思。

仁青诺布对于周瑛官职的问话有点突兀。

绿袖微微一怔。确实,在之前老爷确实吩咐过不要他们透露身份,但是现在仁青诺布已经知道了老爷是官员,只是不知道是多大的官员罢了,而老爷也没有再吩咐过不准告知的命令,现在问她,她也着实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于是只能再次很是抱歉的对仁青诺布道:“真很对不起仁青公子,老爷并没有给奴婢们吩咐能不能向你告知,所以我……”一连两个问题都是问官职的,可是绿袖却是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当奴才的奴性已经让她很是自觉的把问题归咎到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