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你,可不是来听你奚落的!”刚走进伊森的小帐篷,赤拉维就一屁股坐在伊森卧榻对面的小板凳上。

“我也从来不会干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伊森放下手中的书卷:“我从来不会逞口舌之快、增人痛苦以显示自己牙尖嘴利、衬托自己预见英明。与其这样,不如把精神用在如何改善处境上。”

“把希莱茨基那个懦夫提升为九羽将,把我贬为七羽将,要我向那个无耻的降将弯腰敬礼,真叫人无可忍受!”说着说着,赤拉维的火气又上来了。

“忍不住也得忍,受不了也得受。”伊森老头垂眉平视,不为所动:“戈勃特南征胜利后,还有你受的呢!”

“我一定要阻止他。”赤拉维把拳头握得嘎嘎响:“只要我在,他和季尔登的野心就别想得逞!”

“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高估自己,低估他人。戈勃特心思缜密,计划周详,指挥得力,现在天险已过,联军主力已至,不仅沃萨人士气高涨,其他各族也在摩拳擦掌,准备大捞一票,形势对他如此有利。”伊森还是那不冷不热的腔调:“你又凭什么与他抗衡?”

脾气不好归脾气不好,并非蛮夫的赤拉维还是通晓事理,知道如何判断形势。无论实力还是能力,他都与戈勃特并非一个数量级的对手,想要成事,连渺茫的希望都欠奉。

赤拉维朝地上狠唾了一口浓痰,令向来不动声色的伊森也不由得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伊森,今天唯一的收获是把威达那个混蛋收为我的奴隶,戈勃特的条件是让他永远待在马粪圈里吃屎。哈哈,在戈勃特的所有命令里,唯有这件事叫我解恨了。他妈,威达这个不识抬举的混蛋,败军之将还傲慢得像个爷似,昨晚上老子好言好语劝说,却招来一顿嘲笑。妈,这下好了,你落到老子的手心里,看我不整死你!”

“将军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心理也平衡了?”伊森瞄了赤拉维一眼:“我说你不适合到中央走廊的花花世界中去,只适合待在荒凉草原上茹毛饮血,真是一点也没有说错。笼络俘将,与他国进行幕后交易,本是战争频仍的文明世界里最常见的事情了,可轮到你这种老粗来做,却只会把事情办砸。威达的事,你就别插手了,交给我来处理吧!”

“行吧,我看你怎么摆平那只骄傲的小公鸡。”赤拉维耸耸肩,对于一直与自己无话不谈的伊森,他倒没有什么挨训的不快:“说来也怪,戈勃特对于希莱茨基这样的降将优加厚待,对于威达这样的被俘高官却直欲除之而后快,表现得很不统一呢!”

“将军认为奇怪,我却认为正常得很哩!丹西是啥人,他和戈勃特一样,是从闪特外边进来,意欲霸占闪特的外来暴发户,是大汗的强劲竞争对手。对于他的死党威达,戈勃特当然是欲除之而后快。希莱茨基呢,是闪特本族的大将,投降戈勃特成为其向导和助手,对于他,想在闪特本土落地生根的戈勃特当然是尽力笼络了。没想明白的,倒是将军您喽!”伊森的笑容依然是那么的冷:“我早就说过,文明世界自有其游戏规则。大汗处心积虑想要改头换面,塑造诚信仁爱的英主形象,假若能假将军之手除去威达,消灭丹西的一员得力干将,且又不损伤自己的名声,让你背上虐待屠杀战俘的骂名,然后他再玩一次纠偏矫枉的游戏。这样的好事,大汗又何乐而不为呢?”

伊森冷静的分析,将表象下的残酷尽呈赤拉维的眼底,让纵横草原的沃萨将领连吸几口凉气,无奈中带着些许悲凉:“***!伊森你这个老枯木说的还真对。老子习惯了草原上喝酒吃肉、舞刀弄枪、抢牲口掳女人的日子,真要到这人人都挂着虚伪的面具,处处都是坑人陷阱的文明世界里生活,即便没人来整你,我自己也会闷死的!”

“话说千句,不如起而行之,将军既然能够想通……”

“赤拉维将军!终于找到您了!”伊森话未说完,一名亲兵急突突地冲进来:“大汗命令所有将领前往他的营帐开会,有紧急军情商议!”

“呵!”从噩梦中惊醒的丹西弹簧似的坐起身来,全身都是冷汗,额头上的毛巾也跌落在床沿。

“领主,您醒了!”在房间里守侯的霍夫曼的一声欢呼,把在室外饮酒谈话的众人也惊动了,库巴、贝叶、别亚、罗米、古斯,甚至还有纽卡尔、坎塔、索司、凯日兰等人,都冲进来探望。

望着床前的众人和床头的油灯,摸摸身上舒适的鸭绒被,丹西有些糊涂地问道:“现在什么时候?这又是哪里?”

“领主,现在是晚上,这里是曼尼亚城内的王宫。”库巴坐在床沿笑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刚才不是还在打仗吗?”丹西尚未回过神来。

趁着霍夫曼给丹西擦汗换衣的当儿,库巴开始给丹西讲述起白天那一波三折,惊心动魄的战斗。

别亚率领部队趁着城内大乱的时机冲入了曼尼亚,占领了城市,解救了纽卡尔等人,而纽那提和纽伯里等人则在城陷后相继自刎身亡。随后别亚押着新任国王朗里奇,挂上纽伯里和纽那提的人头,火速赶往城外战场。

别亚赶至战场时,猛虎军团的形势相当危急,恰巧丹西准备化装突围,而那时,佩罗也开始品尝亲率本阵加入围攻的后果。

后方预备队守将见到纽伯里等人的首级和被释的坎塔等人,知道曼尼亚已经陷落,迅速投降倒戈。随后索司见到形势扭转也趁机加入了反叛的行列(当然,善于在乱世中求存的索司的心理变化过程,库巴并不知情),一剑取下了佩罗的首级。群龙无首的闪北军全军崩溃,纷纷投降,战役终于结束。

当别亚抵达时栽倒马下的丹西,一直昏迷不醒,被卫兵们安置在马车上运入城内的王宫中安歇,直到此刻才醒过来,算算时间,丹西一直沉睡了十来个小时。

“呵呵,赢得侥幸哪!大家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什么事都到明天再议。”换上透气舒软睡衣的丹西忍不住失笑,随即又转向霍夫曼:“霍夫曼,我的肚子饿了,去弄点吃的来。”

霍夫曼下去准备伙食自不必提,其余军政官员也纷纷离开,只有跛脚的别亚在那里磨磨蹭蹭,有些犹豫是留下好还是离开好。

别亚的举动当然没有逃过丹西的眼睛,他斜倚在枕头上笑道:“别亚,你是想蹭饭还是有事要说。”

“唔,这个……”别亚支吾着。

“男子汉,说话干脆一点,拿出你当年把辣椒美人一举搞定的劲头来。”丹西心情不错:“想蹭饭就留下来一起吃,其他,再要紧的事都等到明天再说。”

“嗯,没、没什么,其实我不饿。”别亚嘴上说着,却一屁股坐在了餐桌旁。

“唉,你呀!”丹西叹了口气:“心里有事总藏不住。说吧,又碰到什么难题了吧?是不是要我写封信给奈丝丽,证明我们的别亚将军军务劳顿、日夜征战,既没有时间又没有精力更没有企图去拈花惹草、行不轨之事吗?”

奈丝丽的脾气在猛虎军团如雷贯耳,丹西看到别亚欲言又止的样儿,知道他可能有难言之事,也有意谈笑,减轻一下部下的紧张情绪。

“唔,这个嘛。”别亚还在吞吞吐吐地支吾着:“霍夫曼有没有跟您提起……”

“晚餐来喽!”

别亚刚欲进入正题,霍夫曼已经端着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酒菜到了门边,别亚也只得噤口不言了。

“呵呵,美食来了。”丹西也适时地起身穿衣:“别亚老弟,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饭后咱们出去逛逛这雄壮的曼尼亚城。”

当赤拉维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如戈勃特宫殿般宽敞的营帐时,游牧联军的军事会议已经开始,各族的首领和高阶武将都已经到齐。

按照联军战前军事会议的惯例,所有沃萨本族武将坐在戈勃特的右边,按军阶依次排列,他族首领和将官则居于戈勃特的左首。军职升降的指令已经执行,原来不是自己就是季尔登坐在右首第一把交椅上,如今却是闪北降将希莱茨基端居首位,而留给自己的只是长桌中间,右首的一把椅子。

脾气暴躁的赤拉维,平日自然得罪了不少人,本族将官还好点,多少给他留点面子,他族首领和军事头目则大多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只有居于左边首位的胡狼族首领西格尔和卡琳尔两人,对赤拉维同情的点点头,卡琳尔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友善的微笑,令被贬的沃萨勇将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戈勃特对于赤拉维的迟到丝毫不加理睬,眼望地图,手指轻弹桌面:“季尔登,在破烂冈驻守的敌军有多少人,由谁率领?”

闪特开国英雄朗托名震草原的大战成就了破蛮冈的威名,但草原上的英雄豪杰显然不能认同闪特人所取的地名,大败而归的草原游牧战士曾将此取名伤心冈,以示纪念这个令人伤心断肠的败战之地。

豪气冲天的戈勃特素来是锐意改革,敢开风气之先的主,血洗前辱之后,即将这闪特人的荣光之所,草原人的伤心之处命名为破烂冈。当然闪特人自然也不会答应戈勃特的命名,因此关于此地之名,也仅在汉诺大草原上流传。

“回大汗,驻守破烂冈的是丹西的另一角斗士朋友凯鲁,手下的人数与威达的部队一样,也是五万人。”季尔登将一幅草图递给戈勃特:“这是我根据侦察骑兵的汇报所画的凯鲁军布防图。”

戈勃特冷眼打量着手里的草图,面无表情地看了几分钟后,将其递给西格尔让与会众人传阅:“希莱茨基,这个凯鲁又是何方神圣,怎么这么突兀兀地就冒了出来?”

成为了出头的椽子,经历过多年官场生涯的希莱茨基恪守着谨慎之道,小心翼翼地说:“回大汗,这个凯鲁也是丹西的角斗士好友,他和被俘的威达以及丹西、昆达四人并称安修角斗学院‘青年四杰’,一直跟随丹西南征北战。此人武功高强,久习军旅,一直是丹西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他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但做事果敢,言出必行,赏罚得当,也颇得兵士们爱戴。”

“还久习军旅?!我看哪,不仅这个凯鲁,连他的主子丹西,都是盛名难副的家伙。”作为盛产摔跤能手的古雷托族首领,大块头的沙利克对于争斗厮杀向来是趋之若骛,他兴然插嘴道:“丹西手下的两支军队如此布防,简直令人笑掉大牙,倘若他俩合兵一处,我方断难这么迅速地攻下死亡峡谷。而且呀,我看丹西的这个猛虎军团也相当的不团结,凯鲁驻地离威达的防御阵地相距不到一日行程,在威达遭到攻击时竟然不予支援。如此的指挥、如此的军队,简直就是给我们送上门来的肥羊嘛!大汗,你们沃萨人已经赢了第一场,也该轮到我们古雷托人发发威了。明天我亲自带本族勇士,将丹西的这帮虾兵蟹将杀个落花流水!”

“沙利克族长,万不可大意呀!”作为古雷托族的盟友,胡狼族首领西格尔不得不出来劝说自己的朋友:“倘若敌人真如你猜想的那样,当然是最好莫过了。不过,我总觉得,这支部队出现得也太突然了一点。按我看,丹西等人显然不是无能之辈,而自小一起长大的威达和凯鲁,也不会相互嫌恶到见死不救的程度,在军法里头,这可是要掉头的大罪呀!据我猜测,会不会是这样呢?凯鲁的这支军队是丹西刚刚派来的援军,因来不及救援威达,后撤又怕遭到我军追击,故而干脆在破烂冈定营防御,迟滞我军行动,并等待其他部队前来援助。”

“西格尔先生言之有理,看来这里还是有清醒的人嘛!”素来与沙利克不和的格立西族长鹰斯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嘲讽对方的机会:“要是大家都像沙利克这样是个蛮夫,估计咱们还没见着丹西的面就让人当羊肉串烧烤吃掉了。还好,明天就他一个人去送死,没有拉大伙儿一起陪葬,算他还有点良心。季尔登兄弟,你说是不是呀?”

格立西是沃萨的老盟友,鹰斯又跟季尔登的私交挺不错的,季尔登自然也是心领神会。

“呵呵,沙利克兄弟还是那个老毛病,见着敌人就像见到小妞一样,马上来一个标准的摔跤动作,非要立刻把她压在身下不可!”虽然戈勃特刻意笼络希莱茨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赤拉维被贬职后,季尔登已经无可争辩地成为草原第一大族的头号重臣,此刻的季尔登心情十分舒畅,他一面跟沙利克开着玩笑,让对方气歪鼻子却无处发泄,另一方面,作为西格尔战场上的老对手,他也趁机贬损几句:“至于西格尔族长的分析嘛!我看叨咕了半天也都是些废话,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还是请希莱茨基将军给大伙介绍一下吧!”

希莱茨基对于季尔登的颐指气使丝毫不以为意,神色如常地接着季尔登的话茬给大家介绍情况:“猛虎军团北伐闪特时,分为西征集团与东征集团,东征集团由丹西的参谋总长兼首席谋士安多里尔统领,西征集团由丹西亲自挂帅,分别进军维塞斯与纽伯里的领地,威达与凯鲁就分属西征和东征两个集团。我这次跟随威达率军来此抵御大汗的进攻,就是丹西分属的西征集团赶来死亡峡谷的先头部队。据我所知,丹西对于大汗相当顾忌,东征集团在完成对维塞斯的扫荡后也会派军赶来此处协助防守,不过他们至今尚未与威达的军队取得过任何联系。这个突然出现的凯鲁,是东征集团的将领,想必应该是安多里尔为赶来驰援所派出的前部先锋。”

“哦,是这样啊!这么说,丹西对咱们还是青眼有加嘛!连老巢中央郡都不顾,要派大军跟我们在闪北决战哩!看起来,凯鲁的这些军队仅是前锋,安多里尔的大军还在后头呢!”戈勃特摩挲着下巴喃言自语,随即抬头扫视众人:“则尤回来了没有?”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戈勃特刚刚发询的当口,则尤正撩起帘子大踏步走进来,肩膀上立着一只沉啄闪目的秃鹫,混浊的鼻音依旧:“大汗,最后一个编队的圣鹫也完成侦察任务回来了,离我军三十余公里处的破烂冈,有近五万敌军驻防!”

对于这则旧闻,全帐人都没有什么反应,这只是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季尔登麾下侦察骑兵队所打探到的情报而已。

“还有别的情报吗?”戈勃特不露声色地问道。

“有!”则尤回答道:“在我方西南方的叠瓦渡口,今天发现有大批敌军乘舟登陆,人数有十几万之多。该股部队目前正朝着破烂冈方向进发,其行军相当谨慎,按这种速度,应该在两日后,亦即后天会与破烂冈的守军汇合。另外,今天下午也有一支人数约两万的骑兵从西部重镇固原堡出发正朝东方,亦即我军方向挺进,该股敌军行进速度很快,预计四五日内会抵达破烂冈一带。”

营帐内仍然是一片沉默,不过众人脸上的表情却掉了一个个儿,像是换了一副脸谱。刚才听到有五万猛虎军团在破蛮冈驻防时,大多数人虽然不一定认同沙利克的轻敌大意,但还是颇赞成他的想法,意欲直接将这支敌军围而歼之。游牧骑兵向来不怕野战,尤其是在这种广阔平坦,适合骑兵冲击迂回的平原上。兵力数倍于敌军,挟新胜之余威,凯鲁的这支孤军即使能扑腾挣扎几下,最终也逃脱不了败亡的命运。

不过,草原首领与将军们显然没有想到,丹西的援军来得这么快、这么急。不仅安多里尔的东征集团全军北上,而且还从正是用兵之时的西征战场上也抽调奎尔率两万骑兵过来协助防守。当这几支大军汇聚一处时,就完全可以改变北方战场的形势,至少游牧联军的人数优势不复存在,这股超过二十万人的强大正规军武装,有足够的力量与整支游牧大军进行正面抗衡,来一场大规模的会战。

而且,对方选定的战场又恰恰是破蛮冈,将游牧民族已经愈合了百余年的伤疤再度揭开,不可否认凯鲁误打误撞选择的驻防场所,多少给游牧民族各首领一些不妙的心理暗示,让人心里头难免产生一些不祥之兆的想法。

“呵呵,看起来丹西还真是有种哩”权术军事样样精通的戈勃特当然清楚其他人的这种微妙心理,他豪笑出声,冲淡了帐内开始显露苗头的悲观气氛:“连老巢巨木堡也不顾了,除了正在围攻曼尼亚的军队外,估计参加北伐的猛虎军团主力部队都到齐了吧!想重演魔王朗托的旧戏,他也恁地小看人了!”

“大汗说的没错,咱们就照老样子,把他砸碎!”一直与主上心意相通的季尔登一拍桌子起来请战:“敌专我分,需要在他们蚁聚前各个击破。丹西既然喜欢把他的虾兵蟹将一个一个地派来送死,我们就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吃掉!我看,咱们第一个就先抓离我军最近的凯鲁来开刀。末将愿做前锋,明天就带领我们沃萨的无敌雄师把他们消灭掉,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角斗士抓到马粪棚里,让他跟童年好友威达做伴!”

“呵呵,有人还真的无耻到家了!”女性爽朗的笑声在帐内响起来,明显带着刺耳的嘲讽。

刚才家兄。西格尔无端受到奚落,巾帼豪杰卡琳尔当然要报复:“把打败威达的功劳贪入自己怀里,却不知胜利靠的是赤拉维将军的勇猛进攻、生擒敌酋,仗的是降将的里应外合、背后捅刀子。如今此人已经失去理智,狂傲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既然如此,我愿率领胡狼族的勇士,做第二波攻击的主将,给那个只会吹牛的家伙收完尸后,再让大家见识一下胡狼战士的勇敢机智!”

“你个婊……”卡琳尔尖刻的话把季尔登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在戈勃特刀子般严厉的眼神示意下,才勉强把火气忍下去。

赤拉维则心里大叫痛快。其他各族的首领则大多抱着看热闹的心理,饶有兴趣地看草原上两个大族的高官重臣叫板斗法,一边是沃萨名将,一边是胡狼首领的妹妹,定会有一出好戏上演。

“舍妹说话向来很冲,她平时对我尚且如此,各位也休要往心里去。”老练的西格尔微笑着缓和会上紧张的对峙气氛:“不过,有些话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戈勃特笑道:“哪里、哪里,西格尔族长谦逊了。您和卡琳尔小姐身经百战,你们的见解,我非常乐意听取。”

他又扫了季尔登、鹰斯等人一眼:“战前会议就是要敞开心扉、畅所欲言,所有人的意见都可以自由发表。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一切都为了我们联军的胜利,倘若有谁胆敢再把私人恩怨带入会议中,无故挑起事端,一定军法处置!”

“那好,我就说说自己的看法。”西格尔就着地图说起来:“就事论事,季尔登将军的建议在军事上确有值得商榷之处。我看了一下凯鲁的驻防图,猛虎军团这支先锋部队的人数虽然比我军少,但防御相当严密厚实,全军以破烂冈为中心,依托地势形成九个既可独立作战又能相互策应的营垒。这种布防与当年魔王朗托的布防同出一辙,倘若我军强攻,一来损耗极大,二来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拿下破烂冈,倘若久攻不下,我方师老兵疲、士气低下,待敌人的援军到来时,恐怕重演当年噩梦也非不可能。”

“哦?”季尔登尽管强忍火气,还是忍不住反问:“好乐观的论调啊!西格尔族长,既然您认为我的看法不对,那您自己又有什么绝佳的建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