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号齐鸣,北征舰队的各艘战舰收起船锚,挂上半帆,开始向前激活。

旺热的旗舰“星辰号”排头,孔狄的指挥座舰“亮月号”缓缓跟进,在后策应。

乌云遮月。

港湾旁的密林扑面而来,白日里绿油油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如今变得黑沉沉的,像两只断了气的巨兽,匍匐在舰队的左右两侧。

战舰上的水兵将士们,用火炬点燃了绑在箭桿上的洒有火粉的禾草束,火箭呼啸着射向苍穹。

火箭划着彩虹一样的轨迹,飞向两岸密林。火星在枝叶间洒落,左右两岸开始掀起丛丛大火。

藉着灯笼与火把的亮光,可以看到一柱柱浓烟越来越宽,左右摇荡,彼此相连,连成了几道直通云天,滚滚抖动的巨型屏幕。

“敌人在干什么?”赤拉维不由惊道。

“放火烧林。如果我军埋伏于密林,就会被烤成肉串。敌方舰队这么做之后,就可以安心地正面强攻,无虞来自侧翼的威胁,避免三面受敌的不利局面。”鲁道夫冷笑道:“现在你该知道了,当初为什么我只派出几支小分队,披上生牛皮进驻树林,而不是像你建议的那样,成建制派出大军前去布防了吧?”

“妈的,这帮混蛋们够狠!”赤拉维恨然道。

“正面对垒就正面对垒,看看到底谁更狠!”鲁道夫打个响指:“所有部队进入防区,严阵以待!”

呜呜的牯牛号角,在河岸响起;滚雷般的战鼓,急促地震荡着耳膜,传递出古老而神秘的死亡气息。

沃萨蛮兵从水寨各处跑向岸边阵地,无数枝火把组成一条盘曲的火龙。

火龙硕大而奇长的身躯,在叠瓦渡口蜿蜒扭动,沃萨射手憧憧的身影,在码头、箭塔、土垒等各防禦设施处晃动。

火光耀映于河面,泪河涌动起红色的浪涛,彷彿变成了一条血河。

北征舰队的战舰鱼贯前行,如同只只巨鲸,激起阵阵水花,劈波逐浪,朝着叠瓦渡口扑来。

与这些巨舰相比,港口周围的沃萨巡逻艇恍如蚂蚁之与大象,它们不敢以卵击石,纷纷调转艇头,逃向渡口的浮台船坞。

它们身后,前锋编队战舰群以泰山压顶之势迫来。

“遽!”

一枝响箭自岸边的观察指挥哨塔飞出。

响箭带着极其强劲的内力发射,气流狂速穿过箭头的鸣孔,淒厉的啸声足以将空气撕成碎片!

“轰!”

响箭的啸声戛然而止,换之以硬物折断倒塌的爆裂声,旺热所乘旗舰“星辰号”的主桅竟然被一箭射断!

沃萨水寨守军的斗志受到极大的振奋,雷鸣般的欢呼喝采声在岸边回荡。

赤拉维吹个口哨,潇洒地将一张巨大的铁弓斜挎肩膀,双手抱胸,学着鲁道夫不可一世的模样,望向对方的目光中充满挑衅。

任何时候保持镇定自若的假面具,是战场指挥官的必修课。鲁道夫冷哼一声,对于蛮族副将神气活现的样子视而不见,继续遥观战场形势。

不过,表面上不屑一顾,内里却不免暗暗心惊——这个桀骜不驯的秃头蛮将,箭术和内力精湛若斯,的确有骄傲的资本。自己刚才只是命令他发射响箭,谁料想他竟一箭双得,在射出响箭发出进攻信号的同时,还将敌军旗舰粗如小树干的主桅射断!

赤拉维打响了叠瓦渡口攻防战的第一箭。

响箭的鸣声就是命令,听得攻击信号,岸边响起成千上万扳弩挂弦的摩擦声!

沃萨蛮兵发射的火箭集群,自岸边腾起,形成片片绚丽的火红色瀑布,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流泻在各艘敌舰上。

舱顶、甲板、护墙和盾牌上,到处都是劈劈啪啪,比冰雹还要密集的敲击声,少数地方还燃起丛丛浓烟。

刚才被赤拉维一箭立威,虽然士气受到一定的打击,但闪特将士们的水战经验毕竟非常丰富,在旺热、孔狄及各舰指挥官的高声呵斥之下,迅速恢复了镇定和秩序,行动起来,组织反击。

舰上的水兵们个个身手矫捷,行动有序,在颠簸的甲板上健步如飞,似履平地。比之当日的游牧舰队,这支闪特船队的水战技巧确实高出不止一筹。

旗手冒着箭雨和火海,摇灯为号、擂鼓施令,号手则奋不顾身地吹鸣军号。

桨手、舵手密切配合,在湍急的水流之中、在凶猛的外部箭雨打击下,动作仍然整齐一致,想尽一切办法控制船只的航向和速度。各船间距适宜,无虞碰撞。

一面面巨型钢盾被盾手整齐地架放到船舷护墙上,将小矮垛筑成数米高的城墙,令整条战舰变成一座坚固的水上堡垒,以抵挡来自岸边的箭雨,保护桨手、舵手、箭手和投石手的安全。

持着射程更远、质量更优的弓弩,水上箭手朝天仰射,发出排排火箭。

水上投石机也开始轰鸣。在比星星还要密集的火箭群中,燃火的石块如同划破夜空的陨石,呼啸着朝岸边的水寨扑去。

提着泥桶、抱着水盆的士兵们,在船上穿梭来往,扑灭火苗。

……

“各舰注意,布雁形阵!”

旺热一手举盾,一手舞动一根长长火把,立于船头狂声暴喝。

北征舰队一直开到河岸约莫百米处距离的地方才停止前进,领航的“星辰号”应声而止,抛锚立定。

其他各舰纷纷降下风帆,摇桨转舵,从侧翼扑出。

一边回击,一边布阵,不到十分钟时间,五十余艘战舰,就从进港时“1”字状的鱼贯阵,转变成“人”字状的雁形阵。

“星辰号”居前,排于“人”字撇捺相交的顶端。其他船只分左右两翼布列,一律斜形向前,首尾相接,以一侧船舷面向河岸。

雁形阵是水军面临水陆对射局面时最常採用的阵形。

以一侧船舷横向对外,可以加宽弓箭、投石机等远程武器的攻击幅面,形成极具威胁的排射,增大远程武器的打击面积和杀伤效果。

迅速完成变阵后,水上舰队扭转了射界窄于敌军的不利局面,取得同等条件的战场地位,形成了一条广阔而绵长的正面交火战线。

在这条战线的两边,水陆对阵的两军开始了近乎疯狂的远程对射较量。

在这场远射对攻中,火箭成为双方不约而同选择的主战兵器。

北征舰队的火箭,以火粉撒于草束助燃;蛮族的火箭,则以油脂裹入毡布引火。

虽然燃材各异,但效用相同,都意在借助火力,杀伤敌人,引发敌阵混乱,令本军从中得利。

冷兵器时代的兵器,无论刀棍剑戟、弓弩枪矛,都只是点式杀伤武器,无法做到幅面杀伤。

若想实现幅面杀伤,无外两法。一是组成一定规模的战阵,像长枪如林的步兵方阵、雨点般密集的箭阵等,以量的积累,化点式杀伤为幅面杀伤。二是借助自然之力,如火烧连营、水淹七军等。

前者需要庞大的兵力和长时间的训练,后者则受自然条件和环境的诸多限制。人们糅合两者之长,发明了兼具二者特色的远攻利器——火箭。

水上战舰与河岸之间仅百余米的河面上,密布着划空而过的箭矢。

陆基火箭群和舰基火箭群在半空相会,相互擦身而过,然后循着既定方向,飞往各自的目的地——岸边的防禦设施和水上的战舰编队。

因月亮缺席,原本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被无尽的火箭照得恍若白昼明亮。

如同现代社会节庆日的烟火集中燃放地,叠瓦渡口从未有过这样缤纷多姿的美妙夜景。

成千上万拖曳着长长红色尾巴的火线、火球,从岸边和水上昇起,在漆黑的夜空勾勒出无数条曼妙的抛物线,在岸边、水面和船头绽放。

烟尘、火苗、波涛、刃光,为这幅激战图画涂上或迷离、或炫目的背景底色。

色还必须配上声,方可谓有声有色。

带着“嗖嗖”的破空声、“轰轰”的呼啸声,箭头“叮叮咚咚”地亲吻着盾牌;石块“哗啦”、“匡啷”地砸击着土垒、箭楼;胡角哀诉、军号厉狞、战鼓雷鸣和声声呐喊,彙集成一曲令人热血沸腾的激昂战歌!

孔狄杵剑立于舰尾,一边引弓发箭,一边遥望战场。他的座舰“亮月号”位于水陆远射交火的末端,可以非常方便地通观整个战局。

由于北征舰队拥有布鲁斯长弓和投石机等射程更远的投射武器,正常情况下,水师应充分利用这种优势,渐次近岸,由远及近,一波接一波地压制陆地目标。在对岸边敌军进行饱和打击后,再靠近河岸百米处,实施登陆快攻。

可这一次,北征舰队却一下子就冲进了密集对射区,跟对手进行猛烈接火。

特殊的战术布置,必有特殊的理由。

北征舰队此举绝非性急,而是因时、因地制宜的正确战术。由于泪河涨落潮仅有两个小时左右的间隔时间,因而水师不能如正常水战程序那样步步为营地推进,必须在短时间内完成远程压制地面目标的任务,迅速进行抢滩登陆,否则一旦退潮,各艘战舰就有搁浅的危险。

虽然时间紧迫,但孔狄对于完成任务、实现作战目标,信心十足。

在远程对射中,除了射程外,武器的破坏和杀伤威力、抵禦伤害的防护力,也是影响胜负的具有决定意义的因素。而在这些方面,北征舰队同样拥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奉行精兵政策的猛虎军团,在武器装备方面素来舍得投资,投石机的砸击力、布鲁斯长弓的射程、速射弩机的射速和穿透力等,都要优于岸边沃萨人的普通弓矢。

游牧蛮军因为在草原征战时几乎没有攻城需要,加上缺乏这方面的制造技术,没有配备投石机,而按标准规格建造的每艘闪特战舰上,都配备有两至三台投石机。

战舰上发出的投石,其作用不仅仅在于造成直接的砸伤,更重要的是能引发相当可怕的间接伤害。

因为岸边土垒等掩体工事的牢固度较低,舰上投石机发出的沉重石弹,加上投射冲力,几逾千斤。

在石弹群的砸击下,岸边尘土飞扬、瓦砾迸裂,沃萨守军的河岸防禦工事破损严重。

失去掩护的蛮兵们,被迫暴露在空旷的滩涂阵地上,水上射手们再施以箭雨浇淋,令其伤亡极其惨重。

弩机和布鲁斯长弓的优势,也在对射中显露出来。

弩机的射程虽短,但射速极快、穿透力很强,在弩手的操控下,它们不断地“突突突”作响,不知疲倦地喷吐着弩枝,以革盾革甲护身的蛮兵很难抵挡。

除了弩机外,一些水上神射手还拿着强弩进行射击。

强弩与弩机相似,射程短、威力强,虽然射速较慢,但三点一线的瞄准功能,令它们十分适于水平点射。

在神射手们的操持下,强弩专朝岸边前线的沃萨下层军官下手,破坏蛮军的指挥体系。

射程是布鲁斯长弓的传统优势,比起一般弓箭,其有效攻击范围更大,火力覆盖面也更广。配备布鲁斯长弓的水上弓手,不断朝岸边守军的纵深区域发箭。

在他们的打击下,岸边的武器补给体系遭受很大的破坏,前线的射手与后勤区的联系经常出现延误、脱节,甚至短时间的隔断。

当岸边的蛮族箭手射完皮囊里的三十枝箭后,因无法及时得到补充,往往只能挨打而无法还击。

不仅进攻武器先进,水上战舰因其防火设施、卫护体系的完善,防护力也远高于对手。

牢固的战舰两侧,闪特盾手们在护墙上面再垒出一道盾墙,将船只完全堡垒化,抵挡住岸边大部分远射武器的侵袭。

特殊的防火涂料,让岸上守军的火箭攻势大多成为徒劳之举,即便引发小团火苗,也迅速被灭火手浇灭。

而且,水师每船自行携带补给,运输线很短,无虞破坏。

以上因素加在一起,在这场水陆对射中,北征舰队的优势不言自明,胜利天平自然开始向水军一方倾斜。

舰基远程武器压倒了陆基远程武器,矢石漫天飞舞,在岸边守军阵地上倾泻,地毯式轰击砸得蛮兵们血肉横飞。

“该下令还击,给病猫崽子们一点颜色看了!”

这次受命防卫叠瓦渡口,赤拉维非常重视,不仅自己的亲兵“黑鹰队”,很多本族、本部落的战士都在河岸参战。

看着辛苦修筑的土垒被人像大锤敲核桃一样砸碎掀翻、看着本族战士被一排排钉死在岸边、听着蛮兵们在烈火中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赤拉维怎不心急如焚。

“慌什么?!”鲁道夫不为所动,轻蔑地嗤着鼻子:“赤拉维,亏你还是老行伍,难道打仗要死人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出身于文明世界的贵冑豪门,鲁道夫对于游牧蛮族相当轻视,更不可能对其军队有什么归属感和认同感。

过去指挥打仗,鲁道夫从来就是为了胜利毫不忌讳死伤多寡的主,连本族军队都如此,遑论被自己瞧不起的沃萨蛮兵?

“妈的巴子,老子当然知道打仗要死人。”无端又遭到抢白,赤拉维的肺都快气炸了:“可老子更晓得,自己人死得比敌人多,那就是败仗!”

“赤拉维,你可知道,要是我较真,你的这些鸟话,可就是妖言惑众、搅乱军心,按罪当斩!”

鲁道夫冷眼斜乜着身旁的蛮族大将,一点也不客气地回敬。

尽管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球都快迸出眼眶,赤拉维仍只好忍气吞声,气呼呼地转过头去,心里头把鲁道夫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看看这个平日一直跟自己拧着干的蛮将现今尴尬而恼怒的模样,鲁道夫心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置气咻咻的赤拉维不管,鲁道夫继续倚栏观战。

随着岸边箭塔、掩体工事等防禦设施一个接一个地土崩瓦解,水上舰队在对射中的优势越来越明显。

蛮族守军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依然没有什么反击之策,仍只能徒劳地使用弓弩进行着无效的回射,招致的结果却是本军伤亡惨重,水上舰队一方的损失却相当轻微。

遭受着来自水上的猛烈远程打击,正面的防禦工事和纵深的补给线都伤痕纍纍,体无完肤,岸边前线的射手伤亡过半。

两千多具沃萨蛮兵的屍体横躺竖卧,还有不下此数的伤员倒地呻吟,后方担架队却不上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友们沐浴在恐怖的箭雨中,成为舰上敌军的活靶子。

每倒下一人,发自岸边的箭雨威力就减轻一分,而水上的矢石攻击却不见丝毫减弱。

经过约莫四五十分钟的远程对射后,舰基石弹群和火箭群成功实现了火力压制和战场遮断,河岸守军摇摇欲坠的防禦体系终于崩溃。

岸边前线和滩涂阵地上的沃萨射手们,尽管异常蛮勇,但在几近无休止的石雨和箭雨的覆盖下,顽抗如此之久,到此时也终于支持不住。

残存的沃萨守军,沿着河岸丢下厚厚一圈屍体和大批丧失移动能力的受伤同袍,一群接一群地向后溃退,逃往更为安全的后方阵地。

北征舰队一名勇敢的水手以盾遮身,爬上“星辰号”尾桅,用长长的火把打出第二轮进攻的信号。

“星辰号”舰尾,十几支军号同时奏响攻击冲锋令,刺耳淒厉的声音传遍河面。

登陆的时机终于成熟!

孔狄和旺热两人都是剽悍凶猛的骑将出身。孔狄不用再说,旺热当年是闪特六大诸侯之一——图卡史麾下的首席大将,就是在以骑兵称雄的闪特,亦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孔狄早年跟随丹西南北奔波,经历丰富;旺热曾全面主持一处领地的军事工作,两人对水战都不陌生。

不过,老本行对一个指挥官的影响是那么的根深蒂固,即便是水战,两人也崇尚进攻,不改其快冲猛打的指挥风格。

本次进攻叠瓦渡口,两人一上来就凭借武器优势,进行排山倒海般的舰对陆远程压制,摧毁岸边滩头的防禦体系后,马上进行登陆强攻。

登陆艇被各艘战舰一艘接一艘地放下水面!

每艘战舰的周身都搭下几百长长的缆索,全副武装的登陆甲士顺着船舷的缆索,接连不断跃入艇中!

远远望去,艘艘战舰恍如个个巨型葡萄架,上面爬满了果实纍纍的葡萄籐。

为了抓住战机,加快速度,一些水性好、不愿排队等候的登陆甲士甚至直接从船上飞身跃入水中,然后再爬上登陆艇。

将士们早已演练纯熟登陆程序,技术动作协调合理、战术运用快捷高速,不一刻,满载登陆甲士的数百条登陆艇就在舰队外缘聚集完毕。

登陆作战,除了舰队的远程武器压制和支持能力外,登陆兵力的投放量也是攸关成败的决定性因素。对此,北征舰队亦是有备而来。

每艘登陆艇可容纳十数人,四百多条登陆艇同时向岸边进发。如此算来,北征舰队在进攻叠瓦渡口时,一次登陆兵力的投放量就超过了六千人。

至此,旺热和孔狄的策略一览无遗,无需再作赘言。那就是先通过远程压制,摧毁河岸滩涂的守军阵地,紧接着一次性投入巨量登陆兵力,突破第二道守军防线,在涨潮期的短时间内彻底破坏叠瓦渡口。

这种战法,既满足丹西确定的外科手术式战役的要求,也与两位舰队指挥官的个性契合。

四百余艘登陆艇,如同炸了窝的蜂群,朝着屍横遍野、血流满地的河岸滩头汹涌而进!

每一艘登陆艇上,两侧的浮板恍如飞鸟的羽翼,在波动鼓荡的水面上轻快地翱翔,无论潜流沖刷还是水浪扑击,都保持着轻盈的平衡,无虞倾侧。

划桨手奋力地摇动棹橹,甲士们持剑举盾挡住岸边射来稀稀拉拉的箭枝,避免流矢的伤害。

反观岸边守军,依然是一副无计可施的被动挨打状态。

战舰上的射手和投石手调整射程,撇开滩涂阵地,开始打击水寨第二道防禦线。

从一线败退回来的溃兵连同二线阵地的守军一起,成为箭矢钉刺、石块轰击的重点目标。

布鲁斯长弓和投石机的射程优势此时得以展现,船上的武器能打到他们,他们却不能还手,只好各自缩身躲避,几乎无法抬头。

如若登陆部队顺利上岸,未遭到有力的箭弩阻击,以轻微的损失冲入二线阵地,对于沃萨守军而言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以射手为主力的守军,与武器精良的猛虎军团登陆甲士进行近身肉搏,后果可想而知。

惨烈的形势,几乎一边倒的败局,令赤拉维咬牙切齿,血脉喷张!

“舍不得香饵,就钓不到大鱼。没有这么多鲜美的沃萨肉饵,旺热和孔狄这两只凶残的狗鱼,还真难钓上钩哩!”鲁道夫依然双手抱胸,事不关己般地冷眼观战。

“收桿的时间到了!”又扫望一眼战场形势,鲁道夫脸上露出恶毒的笑容,亲手射出第二枝响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