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

凯日兰赤着胳膊,坐在院子里修补铠甲。铁匠世家出身的凯日兰,打起铁来也有板有眼,身上铁疙瘩似的肌肉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遒劲,铁锤与铁坫的每一次亲吻,都让夹在两者中间的甲片迸出火花。

“什么人?”

猛的,凯日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手中的大铁锤定在空中,目光扫向右侧的花丛。

“将军好听力,我躲得过周围的暗哨,却躲不过将军的耳朵。”

“阁下所来何事?”

“在下特来替人问一下,将军的赌约是否可以如期履行。”

“进来谈。”凯日兰一把扔掉铁锤,走向房内。古斯也跟着他走进了主人的家中。

小心地掩好门窗后,凯日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此人身材瘦小,跟魁梧健硕的凯日兰比起来,显得就像个未成年的少年。不过凯日兰却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一流剑手特有的气质和风范,一举一动,沉稳有力。

“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古斯。”

“古斯先生您刚才谈到什么赌约,我似乎不太明白,我这个人生性不好赌博。”在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特殊时期,凯日兰决定还是尽量谨慎一点好。

“将军阁下,明人不说暗话。我是猛虎军团一名纵队长,替我们的领主丹西先生问一下,阁下对一月前所立的赌约是什么态度,是准备毁约呢,还是践约?”

“你们这次进攻曼尼亚的前锋军,是由谁率领?”凯日兰避而不答,反问古斯道。

“罗米将军。”

“罗米?那阁下又是如何进得了戒备森严的曼尼亚呢?”

“将军的好奇心似乎有些过重了,不过告诉您也无妨。几个月来,我一直待在曼尼亚城内,城里还有我们不少兄弟。假如将军有意践约,我们可以负责将您的家眷安全地护送到猛虎军团营地。”

古斯平静地说道:“好了,将军的问题我回答完了,还是请您回答一下我刚才提出的问题吧!”

凯日兰正要开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房门口传来管家的声音:“将军,曼尼亚行政长官,纽卡尔殿下来访。”

“好,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凯日兰边说边给古斯打着手势。

古斯当然会意,他轻轻推开窗子,四下张望了一会就“噌”地蹿上了屋顶,迅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其动作之轻灵敏捷,凯日兰心里也是颇为赞叹。

看起来这个丹西机心相当深厚,曼尼亚城内早就布置了大批得力干将呢!凯日兰心里乱成一团麻,可偏生这个节骨眼上,纽卡尔找上门来,他又想作甚呢?

不过凯日兰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细想了,他推开房门,边扣扣子边急匆匆地朝院子门口跑去。

待凯日兰到达时,纽卡尔带着贝叶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了。

“殿下,快快请进。”像纽卡尔这样身分的人来访,凯日兰无论如何也得有所表示,赶忙把两人引进了家里的大厅。

纽卡尔步入客厅坐下,待凯日兰小心地摒退左右仆佣后,笑着说道:“凯日兰将军,您长年在外征战,却一直住在这样的小院子里,过着清贫的生活,是我们行政部门的失职啊!”

“殿下,凯日兰一介武夫,怎敢烦劳殿下如此费心。”

“将军阁下,佐米亚德这次剥夺您的军职,我心里也很不忿。如今领地内战火熊熊,像您这样的人才,正是大展宏图之时,可佐米亚德竟然如此妒贤嫉能,真令天下的忠诚义士寒心哪!无论如何,明天我要跟父亲说说这事。”

“殿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兵败被俘,受到处罚也是应该的。辞去军职的这些日子,在下过得清闲舒适,现在反倒开始喜欢上这种和平的日子了。”

“将军,你我都希望和平,只怕别人可不这样想哪!猛虎军团已经兵临城下,我这次来就是想请将军重新出山,打退城下敌军,保护市民安全,将军也能一雪威斯特堡遭擒之辱。”

凯日兰坚定地摇头:“殿下,倘若我年轻十岁,定然会主动请缨,出城杀敌。可现在,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家里又上有老母、下有幼儿,刀头舔血的日子,不想再过了。”

“将军正当壮年,何出此颓唐之语?倘若闪特人人都像你这般顾念家室,面临异族入侵时苟且偷生,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所有人的家室都无法保全!”纽卡尔面对油盐不进的凯日兰,也有些不甚耐烦了。

“殿下,并非我喜欢异族,不过,据我所见所闻,丹西的猛虎军团倒也不是北方蛮族那样嗜血狂人。城内百姓的生命安全,殿下大可以放心。”

“既然将军心意已决,我也就不说别的了,”纽卡尔有些动怒地起身:“告辞了。”

“殿下慢走。”凯日兰语气平淡。

纽卡尔气咻咻地离开,到达门口,突然转过身来,语气尽力保持平和:“凯日兰将军,我希望你还是再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再给我答覆。据我所知,几日前,猛虎军团已经攻下了威斯特堡,维涅夫大人光荣战死。”

“大人真的战死了吗?”凯日兰的脸上也不由得有些色变,多日来梦中的不祥预兆,今天变成了现实。

“这两天就会有通报下来。”纽卡尔言罢,带着贝叶离去,剩下凯日兰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出神。

四月的最后一天终于过去,五月也终于来临。五月,是大陆历史上著名的征伐之月,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征战是在这个月份发动。

对于攻击一方来说,此时昼长夜短,适合进军,距离夏粮收割仅有两个月时间,攻占对方国土后恰好可以取粮于敌,避免长途运粮之苦,对长期作战非常有利。

大陆历九九五年五月,则是历史上战斗最频繁、最激烈的五月之一。

刚刚成立的猛虎自治领,各处领土都是战火弥漫,狼烟滚滚。美丽的绿野田园,变成了肃杀的战场;绿瓦红墙,烧成了断壁残垣;高大宏伟的城池下,堆满了勇士们的尸首……后世史学家甚至抛开纪年,直接以“红色五月”来称呼这段被鲜血浸红的历史。

“红色五月”的起始阶段,对于丹西和他的猛虎自治领来说,痛苦远胜于甘甜。

九九五年五月一日,在曼尼亚城原闪特王宫,现纽伯里理政的朝厅里,纽卡尔正侃侃而谈,将昨晚贝叶的分析现学现卖地用自己的话组织起来,把佐米亚德批个狗血喷头。

“纽卡尔大人,你不懂军事就不要乱发言!”面红耳赤的佐米亚德有些顾不得身分地叫嚷着:“你派侦察兵出去调查过吗?你有数据支持自己那荒谬的结论吗?难道你长了魔法故事中才有的天眼,待在屋子里冥想就知道城下只有两三万敌军?”

“佐米亚德将军,虽然我没有直接指挥过战争,但好歹知道基本的逻辑推理,比起那些只看到敌军表象而不会分析研究的庸才,更能了解事情的真相。假如城下真有十几万敌人的前锋,那估计丹西手里会有百万大军进攻我们了,也不知道是这个结论荒谬呢,还是我刚才的结论荒谬?”

“好了,”坐在昔日王座上的纽伯里领主发话了:“你们两个别争了,听听其他将军的意见吧!”

其他的将领几乎无一例外地支持纽卡尔。投靠大公子的战将自不必说,即使纽卡尔胡言乱语,他们也必须维护主子的尊严。其他的将领,包括索司这样的勇将,也同意纽卡尔的看法,他们这样做,除了纽卡尔所言确实在理,也有对佐米亚德这样的草包出任城防总指挥官的强烈不满情绪在里边。

望着下面几乎一边倒的意见,纽伯里脸上一点声色不露,心里却是阴霾四起:“那好吧,就准纽卡尔所奏。本次出城迎击,以纽卡尔为总指挥。我给你们再加多一万人马,总共六万,务必将城下敌军击退!”

“是,儿臣遵命!”纽卡尔信心十足:“不过儿臣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

“儿臣想起用一个人,原万夫长凯日兰,做本次作战的前锋统领。”

纽卡尔的话,叫索司脸上掩不住闪过一丝失望,而纽伯里则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自己的大儿子:“纽卡尔,凯日兰曾是被俘将领,你真有把握吗?”

“儿臣以性命保证凯日兰的忠诚!”

“那好,准你所奏。今天你们下去准备,明天正式开城迎敌!退朝!”

看起来纽卡尔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对付呢,自己这方面的准备工作还得加紧才是,纽伯里一边走向后堂一边寻思。

在科鲁那城南二十公里外的小石冈,安多里尔带着昆达亲自跑出数十里,前来迎接凯旋归来的飞马军团。

“孩子们,想不到你们能活着回来,啊!还带来了这么多战利品。”安多里尔上前与瘸腿的别亚和穆斯塔法热情拥抱。

“托你这个酒鬼军师的福,让我们在落日谷傻等。幸好穆斯塔法的神眼看出前天有大雾,不然今天被拴在绳子上的就会是我们了。”别亚打趣着。

“是啊!我怎么会忘记我们伟大的气象学家呢!”安多里尔递给同样嗜酒的穆斯塔法一瓶陈酿美酒,后者捏开瓶塞老实不客气地痛饮起来。

“军师大人,科鲁那城攻下来了吗?”别亚问道。

“毫无进展。”安多里尔一点儿也不觉得羞惭。

旁边的昆达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别亚立了大功,自己这边却寸功未立,话语中带着怨气:“不是我们不想攻城,而是军师大人不让进攻。”

昆达说的确是实情。安多里尔下令将科鲁那四面包围后,却不许攻城。昆达和凯鲁每日请战,都无济于事,士兵们只好待在壕垒中无所事事地干耗时间。

当然,安多里尔这样做,维塞斯也当然愿意奉陪。反正要等待援军到达,既然你安多里尔不趁著有限的时间攻城,维塞斯也乐得逍遥,一方面命令部分城内守军加强戒备,另一方面命令主力部队做好休整,等待来日出城决战,围歼城下这支孤军。

“昆达说的没错。他们两个小子这些天可憋坏了,科鲁那城在他们眼里就像一个**肥臀的少妇,两个小子就像**的公牛一样要往城里扑,我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他们拉住。”

安多里尔嘿嘿地开着玩笑,把个昆达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拳把这个老鬼打个粉身碎骨!

“哎,别亚,马里安和斯里伯格抓到了没有?”安多里尔根本不理昆达身上那骇人的怒气和杀气,转问别亚道。

“他们一个也没跑掉,全被我押到后帐里严加看守。”别亚显然很自豪。

“好极了,马上带我去见见他们。明天的大战,正需要他俩出力哩!”

夕阳斜下,站在巨木堡高大的城墙上,席尔瓦目送着巴维尔带领五百身穿便服的精锐骑士驰出西门。

费了半天口舌,这个独眼汉子才同意接受任务,不过他并没有从其他部队里挑选部下,只带着自己旧部的五百老兵出发。

直到这队急速奔驰的人马消失在视野里,席尔瓦才转身上马,朝巨木堡的领主府奔去。

此时总督的心思已经转向了另一个问题,这个时候,为什么一直不曾过问军政事务,领主的留守夫人美芙洛娃,会召自己前往会谈呢?

丹西的领主府坐落在巨木堡市政厅北部不远处,周围是一片极为空旷的草地。这里是陀比恩特意留出来,准备将来建造王宫时再用。

包括安多里尔和席尔瓦在内,有不少人曾经劝丹西早日建起自己的宫殿,为将来名正言顺地登基早做准备。不过,丹西总是以钱少为由敷衍着。到被逼急了的时候,他的绝活就是把古尔丹推上前台,让吝啬的财长去与他们进行冗长而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辩论。

当然还有一个更加敏感的话题,只有像安多里尔这样的人才能说得上话,连如席尔瓦般的心腹都只敢在心里盘算,而不敢出声建议,这就是三位夫人的位次确定问题。

从时间上说,爱琳是第一个妻子,也产有子息,但其养父摩那狄的特殊身分又使得此事充满变数,而且,爱琳的脾气也毛糙暴躁了些。

从成熟稳重上讲,兰妮又更合适,也产有一子,不过同样的,她曾是大海盗雷米的妻子,立为正选也容易遭到非议。

从血统上言,美芙洛娃最高贵,最适合出现在外交场合,不过由于现在没有子息,有悖子荣母贵的传统。另外,由于她年纪较小,露面次数不多,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脾气,也没什么人清楚。

而前几天,美芙洛娃的父亲,布里埃国王连切维奇公然加入反虎联盟,废除美芙洛娃的继承人之位,使得此事更加扑朔迷离。

当然,事情的最终决定权是在丹西手里,而这位年轻的领主也丝毫没有表示过自己的意向,看上去对此漠不关心。但是像席尔瓦这样心思缜密的军政高官,却知道事情迟早都要有个结论,而现在的早做准备远胜于将来临时抱佛脚。

一路肚里不停拨弄小九九的席尔瓦,在侍女的引导下走入了丹西那个看上去有些寒酸的领主府。美得如一尊白玉雕像的美芙洛娃,正在大厅里静静地坐着。

自小在宫廷长大的美芙洛娃,对于夫君出征不在身边的这几个月倒没什么不习惯,每天静静地坐在府邸看书,偶尔骑马围着巨木堡转转,或者乘船游览一下累斯顿河。

“臣席尔瓦叩见领主夫人。”

“免礼,赐坐。”美芙洛娃声音平静。

“这几月来,臣忙于公务,没有时间拜访夫人,聆听赐教,还请夫人原谅。”

“没什么,你做得对,夫君本来就是请你来处理军政大事,而不是来服侍我的。”清澈如水的美目望着红发总督,令席尔瓦有些琢磨不透她话里的意思:“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将你请来吗?”

“属下不知。”

“今天下午我收到了夫君的这封任命状。他特地委托我将其转交给你。”

席尔瓦接过卷轴,正是丹西亲自签发,任命为席尔瓦为中央郡军政独裁官的委任状。不过席尔瓦却隐隐感到,丹西以前的所有任命都是直接传到自己手上,此时却通过一直不过问政事的夫人之手转交,肯定是在向自己做出暗示。

果不其然,美芙洛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席尔瓦独裁官,夫君已经给予你最大的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我虽然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但是像万斯将军被撤职这样的大事,你在行动前最好先跟我通一下气。”

“是,属下遵命。不过万斯将军一事,确实是当时情况紧迫,无法及时汇报,请领主和夫人明察。”

“夫君正是已经查清楚了情况,才会任命你为中央郡独裁官的。以后除了传达夫君的旨意外,我也不会干涉你权限内的军政事务。你要做的,只是履行通报情况的程序就足够了。”

“是,夫人。”

“独裁官先生,你政务繁忙,妾身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席尔瓦告辞离开,背上微冒冷汗。他已经感觉到,在自己和丹西曾经亲密无间的关系之间,立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月光微黯,但繁星满天。

巨木堡以西十五公里处的白桦林旁,燃起了几堆篝火,五百老兵排成整齐的方阵立在火堆旁边,独眼巴维尔手负身后,立于阵前。

按照席尔瓦的吩咐,这支队伍的真正意图和最终目的,目前只有巴维尔一个人清楚。连他的老搭档,副队长阿施塔都不明白,其他的战士更是在大队长的命令下,匆匆地换上便装就跑出了城外。

巴维尔一挥手,阿施塔从马背上拖下一个沉重的大钱袋,解开袋口,里面全是一片黄灿灿的金币。

巴维尔冷冰冰的话语响起:“恭喜大家,今天,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正式退役!”

底下人一片哗然,包括阿施塔在内的各位军官,也都是目瞪口呆。

巴维尔止住士兵们的喧闹:“同样,今天,一支并不隶属于任何人的民间武装——自由军团,正式成立!”

“我们已经不是军人,而是拿起武器的平民,目的只有一个,尽一切手段打击入侵中央郡的联军,保护乡亲们的安宁!你们就是自由军团的第一批成员!我现在是自由军团的军团长,阿施塔为副军团长,所有中队长升为大队长,所有小队长升为中队长,其他的普通战士全部升任自由军团的小队长!”

突如其来的消息,叫几乎所有人都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不知道是该庆祝还是该沮丧。不过更令他们惊讶的还在后头。

“自由军团的唯一和最高原则就是自由!任何人,只要愿意保护家园,都随时可以拿起武器,参加自由军团。同样,任何人留下武器和马匹后,有随时自由离去的权力。自由军团没有军饷,没有军需供应,所有的一切必须从敌人手里夺取。自由军团没有国境线,只要能打击敌人,保护中央郡的人民,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干任何事情!”

“当然,我们这样做,也使我们不受马都兰条约和任何骑士规则的保护。假如被擒,你们将遭受难以想像的折磨。你们当然可以背叛,但是自由军团唯一的惩罚条款是,自由军团的人可以随意离开不受惩罚,但如果他背叛自由军团,做出了损害自由军团的勾当,那么,他本人,他全部家族的人,即便逃到天涯海角,都将遭到自由军团最严厉的惩罚!”

“我们的马匹上只有十天的粮食,我这里有一万枚金币。现在不论官职大小,每人能分得十枚金币,其他五千金币将作为自由军团的公共财产。金币发下去之后,你们马上就可以做出选择,是留在自由军团,还是拿了金币就走人。好了,上来领钱吧!”

士兵们排队上前,依次领取金币。所有的人拿了钱后又排回队伍,没有人离开。

望着默不作声的手下,巴维尔大声问:“再问你们一句,有没有人离开?十天之内,我们就必须要打一仗,否则我们就要饿肚皮!”

仍然没有一个战士挪动脚步。

“那好,自由军团的战士们,我们立刻开拔!”

夜幕笼罩的大平原上,巴维尔带领五百快马轻骑,朝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红色五月”里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自由军团的成立。这支起始只有五百人,比大的盗贼团还不如的不起眼的小队伍,却在今后的卫国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其军团长巴维尔,也得以闻名全大陆。

不过,意义更深远的却还是巴维尔开始时立下的军规,在后世的自由军团中一直保留了下来。

即便丹西、安多里尔、席尔瓦还是巴维尔自己,这些当年曾叱吒风云的强人和智者,都不会想到,在四百年后,曾经为猛虎王朝的成立和发展立下过赫赫战功的自由军团,在它自由、平等的伟大旗帜下,聚集起无数的革命精英,最终成为推翻强大而残暴的猛虎帝国的主力军。

这就是历史。

当丹西在里然城拍着库巴的肩膀,说着历史从来不谴责胜利者之类的放肆言论时,历史女神没有睡着,她最终给了他最无情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