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大闹翠华西阁,李隆基足有半月有余未踏足南宫,一气之下,杨玉环又恼羞成怒的回了太真观。

离宫回观还未几日,杨国忠却亲上山门,将杨玉环主奴三人迎回了府上,辟了处清幽的宅院,只道是略尽人兄之职,还苦口婆心地劝慰了杨玉环一番,让其安心好生将养些时日,至于何时回宫的事,皆由其从中斡旋。

杨玉环与杨国忠本不亲厚,只因这些年杨国忠多与杨玉瑶走动极亲,且宫外还传有二人的不少闲言碎语,空穴不来风,那些关扯杨玉瑶与杨国忠有一腿的闲话,杨玉环一早就是半信半疑,以杨玉瑶的狐媚性子,勾.引男人不足为奇,连李隆基都敢媚.惑,何况是这天下的其他男人,更别说杨国忠待杨玉瑶本就有些情意,只不过那种暧.昧不清的东西彼此间都不曾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也正因此,杨玉环才不与杨国忠交亲,一来不想扯上甚么流言蜚语,其次也不屑于此,杨玉瑶既贪心不足,杨玉环绝不去沾染,唯一觉得有点可惜的是,只怕杨国忠由始至终都只会是杨玉瑶的一个玩物而已,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杨玉环不得不承认,杨玉瑶在勾.引男人尤其是别人的女人的男人这方面还真是颇有些手段,但这也正是杨玉瑶的一大死穴。

一个女人,嫁过人生养过不打紧,丧夫丧子回头改嫁也不打紧,最令人不耻的还在于,被视为不祥之人之后还一再的水性杨花,是以杨玉环从“笀王妃”摇身一变晋封为“贵妃”,在其之后,杨玉瑶也御赐为“国夫人”,但正因杨玉瑶的不知检点。故而这些年顶就是时有出入宫掖,李隆基再未晋封杨玉瑶受册妃嫔。一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却容不得身边的女人私养姘头,何况李隆基是一国之君,是故在宫里宫外传出杨玉瑶与杨国忠之间的一些秘闻过后,李隆基就再未召幸过杨玉瑶一回。

此番杨国忠却以八騀子打不着的这一裙带关系为名头,亲自恭请杨玉环随其入府小住,杨玉环又岂会猜不着杨国忠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念及这几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遣送出宫。纵便前两次都又被召回了宫,但事不过三,杨玉环自知这回估摸着李隆基为了江采苹是动了大怒。若果如是,倘使一狠心任其待在太真观不闻不问个一年半载,仔细想来着实不划算,当时也怪自己一时气急败坏才未能忍克住。即便今下江采苹迁出长安迁入洛阳上阳东宫已近两年,但只撵走了一个江采苹。宫中还有其她妃嫔,倘若当时杨玉环稍加理智一点,不难设计大可不用其亲自露面就不愁使唤不动旁人去当这个恶人,一箭双雕,不但可置江采苹于绝路,还可轻而易举在宫中立威。怎奈当时气昏了头,事已至此,也只能再退一步。再进一步试探下在李隆基心里到底谁人所占的分量更重一分。

杨国忠的献殷勤,既在杨玉环意料之中,亦不在杨玉环意料之外,这一年多,杨玉瑶的宠幸已趋于同韩国夫人、秦国夫人无二。识时务者为俊杰,杨国忠的依附不过是迟早之事。索性借由杨玉环此番回观奉承一把,反正杨玉环也不是一回被遣送出宫,尽管圣心难揣,但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杨玉环既可在被遣送出宫两回之后又都被召回宫里,可想而知,这回被遣送出宫,不出多少日子同样还会被接回宫,即使多拖上一些日子,只须待李隆基气消,回宫仍不是纳罕之事。

在杨国忠府上好吃好喝,盛情款待,杨玉环自也不见外,既已走到这一步,更是心知肚明只要江采苹不再留在宫中,只要江采苹肯舍得下与其继续相争,那余下在宫中的那些妃嫔,便没一个有能与其争权夺宠的资格的,而皇甫淑妃等人的势力同时不费吹灰之力就可瓦解掉,由此以后,那宫中也就只能惟其独尊,时日一长,纵便封不得皇后,待到那时也必定无人敢与其争风入主中宫。是以,只要把江采苹拉下马,来日方长,不愁大事不成。

杨国忠此时的依附,无疑更可坚定其在后.宫的地位,各怀鬼胎也罢,各怀心思也罢,各为己利也罢,以利相交也罢,现下杨玉环都已不在乎,已是做过一回弃妇,已是遭人嘲弄过一回,好不容易有了今时今日的权宠,又岂可再在天下人面前再跌下来一次,再受尽整个天下的废弃,绝不能再被人踩在脚下,只有一争。

一晃又到年节,杨玉环本以为再年宴上必定会被召回宫,可一直等到上元节,也未等见圣旨下,不由得苦闷坐不住。

近来朝中似乎事情很多,连杨国忠三天两头儿的也见不着面,杨玉环遂交代丹灵多打听点,才知原来年节前后关中一带发生水患,民不聊生大半年,饿殍遍野,扶风太守房冒死奏报灾情,不知何故却被御史台押审,深陷囵圄,差点丢了小命。连日来杨国忠几乎夜不归宿,府上婢仆都道是南下视察灾荒去了,直到前两日才快马加鞭送达入宫急报,上禀关中一带雨水虽多却并不足损害民生,且包了大个的粟穗子为证,李隆基一听之下,大发雷霆,命御史台严惩不贷各州府谎报灾荒官吏,与此同时,南诏与大唐的边患也日愈剑拔弩张。

自前一年,吐蕃于邓川册封南诏为“赞普钟南国大诏”,授阁罗凤为“赞普钟”,意为赞普之弟,亦号“东帝”,颁给金印,又授阁罗凤子凤迦异为大瑟瑟告身都知兵马大将,南诏朝中大小官吏,均获吐蕃封赏,南诏与吐蕃还约誓山河,“永固维城。”,由是改是年为赞普钟元年,诏唐关系彻底断绝,今岁年节前,大唐廷命汉中郡太守司空袭礼等再置姚州城,以将军贾瓘为姚州都督,阁罗凤遣军将王兵各绝其粮道,又派大军将洪光乘等,与吐蕃神川都知兵马使论绮里徐率兵包围并攻破姚州城,俘虏了贾瓘,唐军土崩瓦解。

才刚转过年来,在杨国忠一干朝臣的联合上书奏禀下,朝廷又命剑南留后李宓率十道兵七万人再征南诏,唐军深入到洱海太和城下。阁罗凤据险守城,避而不战。李宓孤军深入,唐军又水土不服,军中瘟疫蔓延,加之补给困难,不战而自溃,李宓只得退兵,南诏军队乘机追杀,李宓“沉江而死”,唐军又全军覆没,第二次天宝战争又以大唐惨败告终。至此,两次天宝战争,唐军“先后丧师已二十余万”,军资大耗,国力大伤。为此杨国忠近日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功过相抵”,故才越发无暇回府。

偏巧这节骨眼上,安禄山又入朝来。

勤政殿。

安禄山正顿首在下:“臣本胡人,陛下不次擢用,累居节制,恩出常人。杨国忠妒嫉,欲谋害臣,臣死无日矣。”

李隆基危坐正襟在上,龙颜憔悴,渀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样。前不久,杨国忠秘密上奏,状安禄山有不臣之迹,拥兵自重,且私下在铸造银钱,操练兵马,原本李隆基并不以为意,却也不可一听了之,毕竟安禄山现下是三镇节度使,手握十几万精兵,如有不测,祸乱非小,而在杨国忠有此一奏之前,当年王忠嗣也曾上告过安禄山有谋反之心,为堵悠悠众口,也为防生变,遂听从杨国忠上谏,急召安禄山入朝。

况且年前王鉷谋逆一事才压下,时,内忧外患,若再有何变故,尤其是兵变之忧,势必不可免除后院起火,只会加重与南诏、吐蕃的边患,日加动荡不安。而自从李林甫病故之后,前朝早无可压制安禄山之人,近一年多以来,安禄山的骄横也确实可憎,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而在杨国忠看来,原以为安禄山此番必不敢来京,却不成想安禄山竟好像早已揣知了圣意,当接到传召入朝的手诏后,即日就出人意料的迅即飞驰入京。安禄山这一举动,不禁使得杨国忠在御前很难堪,由此一来,李隆基也难以相信杨国忠上告安禄山谋反之言。

面对安禄山的哭诉,李隆基只有好言安慰劝解,并下敕加官尚书左仆射,赐实封通前一千户,又封其一子为三品官,另一子为五品官,奴婢十房,住宅各一所。除此之外,本还欲加授安禄山同平章事,已命翰林学士张垍起草制书。在得知此事后,杨国忠这才连夜赶回京都,闻讯后即及时上谏:“禄山虽有军功,目不知书,岂可为宰相!制书若下,恐四夷轻唐。”遂才中止。

不过,如此一来,安禄山与杨国忠二人之间的水火不容,已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

见李隆基待己恩宠如故,安禄山自知是杨国忠又在背地里谗言,遂乘机求兼领闲厩、群牧,李隆基不愿此时前朝生乱,遂允准其请,即任命安禄山为闲厩、陇右群牧等使。不几日,安禄山又求兼总监,复又任命其兼知总监事。

安禄山利用职权之便,密派其亲信选健马能战者数千匹,另加饲养。其后又接二连三奏请,言部下讨伐奚、契丹等建立了功勋,请以“不拘常格,超资加赏”。于是“除将军者五百余人,中郎将者二千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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