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君并没进屋,站在外面问:“莲儿,五姨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五姨太早上在床底下看到一个小人偶,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胸口扎着几根针,五姨太说怪不得最近总觉得胸口疼,原来有人想她死。”

“她们怎么来了?”王少君指着门口站着的几个丫头。几个小丫鬟看到少爷指向她们,纷纷躲开。

“五姨太心里难受,我怕她想不开,就喊人把大姨太太几个都叫了来,然后我才去找老爷的。”

“五姨的屋子都谁能进去呀。”

“后院没有外人来,大家平时都不锁门的,后院的人谁都可能进去。”

王少君点了点头,这时居然发现莲儿的手拉着自己的胳膊不放,王少君十分奇怪,自从他醒过来之后,家里所有女性除了王基的几个姨太太外都离他远远的,好像他随时会冲上来非礼自己一样。

最可恨的是那个每天给王少君打扫房间的丫头,长得像XX姐姐一样,居然不怕起痱子,每天都捂了七八层衣服,厚厚的像过冬一样,王少君心里很是不满,虽然你们少爷色,可是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呀。

“你怎么了?”

莲儿犹豫了一会:“少爷,你能帮我么?”

“帮你什么?”

“大姨太房里的喜儿说老爷看上我了,要收我当第六房,我可不想给老爷当六姨太,少爷,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这个少爷虽然色色的,人品不怎么样,可是也没有别人可以帮忙了。硬着头皮,红着脸,莲儿低头等着王少君的答复。

王少君笑道:“莲儿,有了心上人了?没事,我给你作主,老爷都那么大岁数了,怎么会再纳,别听喜儿瞎扯,我看是她想被老爷收了才是真的呢。来,告诉本少爷,是哪个家伙这么幸运,得到我们莲儿的青睐。”

莲儿轻轻扭着身子:“哪有呀。”

“不肯说就算了,小丫头,早晚我都能知道。还是说这事吧,人偶呢?”

是一个是用缎子缝的人形,做工蛮精致的,还用了些黑线在上面当头发,里面包棉花。有些像后世的布娃娃。明代民间衣料,冬季以棉布为主,夏季则多用纻布。缎类织物在这时取代绵的地位成为最主要的高级衣料,王少君虽然不知道这些,可是他知道在自己家里缎子也不是很多,能接触到缎子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几个姨娘和她们的贴身丫鬟。

“为什么这个东西要放到床底下呢,不是说写上生辰和名字就可以了么?”

“怎么可能,那样不就可以杀人于千里之外了嘛,就像传说一样了。”莲儿睁大了眼睛:“少爷,你是不是看得多了?”

“莲儿,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呀?”

“大家都这么说的。”

“莲儿,你说谁会这么恨五姨呀?”

“五姨太太平时对人很好的,怎么会有人恨她,我想不出谁来。”

“那就奇怪了,没有人恨她这个东西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五姨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

“没什么特别的呀,和平日里一样。就是听喜儿瞎掰完对我总是冷冷的。”说着眼圈又红了。

“算了,没事。”安慰了莲儿一会,屋里的人也被王基赶出来了,众人散去,王少君和他的母亲回到自己屋里。

三姨太坐在那里叹气。王少君问道:“娘,你怎么啦?”这段日子以来,王少君真的把这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人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月儿命苦,她家里原来也是富户,她识文断字的,本想找个有功名的人嫁了,谁想一场大火,把家业烧了个精光,她爹娘一下全病倒了,没办法,求老爷借了些银子给她爹娘看病,也没治好,撒手了,扔下她一个孤苦伶仃的,也没钱还债,只好嫁给老爷。本想生个孩子,以后有个依靠,谁想老爷这许多妾氏只有你一个孩子。”

端起茶杯,王少君给她倒上,她喝了一口:“她心里也苦呀,老爷眼看岁数大了,过些年家里怎么办呀,你也不立事。”

王少君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家里不是还有不少田产么,应该够给你们养老了。”

“你不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也差股劲,你看着表面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可是都看我眼红。别的姨娘也憋着自己怀个孩子,好到老来有靠,老爷总往老五那去,别人当然看不顺,唉,都是苦命的人呀。”

王少君心说:“这就算不错了,外面有多少吃不饱饭的呢,这些个姨太太们居然还想着自己生个孩子,多分些家产。”嘴上却问道:“我听说爹还要纳莲儿?”

“胡说,你爹这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家里这几房还……”觉得这些事不应该和孩子说,停下来,低头喝茶了。

呵呵,原来老头子也为难呀,他都快六十的人了,这些个女人最大的也不过四十几岁,正是那啥的年龄,王基也过得挺艰难。

午饭时五姨太没出来吃饭,莲儿给端回屋去了。

王基伤了心头肉,吃饭时大发雷霆:“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亲手打断她两条腿,再逐出家门。”

恨恨的吃过饭,又去安慰林月儿了。

胖胖的大姨太哼了一声,带着喜儿回自己房里睡午觉了。二姨太依旧面无表情,转身走了。四姨太太和三姨太闲聊了几句,然后两人一去后花园纳凉去了。

王少君把王朋叫过来:“你知道莲儿和哪个相好么?”

“谁?谁敢和我抢莲儿,我和他拼命!”

“去,不知道就说不知道的,别说那些没用的。你悄悄的打听打听,没让别人知道。”

“少爷,您……,不是你自己看上她了吧?”王朋的眼角耷拉得更厉害了,嘴角也耷拉着快要哭了。

“胡说,让你去办你就去,怎么这么多废话呢”

安静了几天,快要乡试了,王少君每天呆在自己的屋里假装读书,难受得不行,王朋打听的事还没有消息,不知道莲儿和谁相好。王少君让他把莲儿叫来,偷偷的吩咐她一些事。

快进到八月了,家里已经开始给他收拾行装,准备去武昌府参加乡试了。乡试是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地点在南、北京府、布政使司驻地。每三年一次,又叫乡闱。考试的试场称为贡院。考期在秋季八月,故又称秋闱。考试分三场,分别于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进行,凡本省科举生员与监生均可应考。

乡试考中的称举人,俗称孝廉,第一名称解元。当年唐伯虎乡试第一,故称唐解元。乡试中举叫乙榜,又叫乙科。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故又称桂榜。

王少君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考出个名堂来,却也对走出家门感到一种新鲜和刺激,而王朋就更不必说了,王少君告诉他要他和王峰自己决定谁跟着出去,两个人就费尽心机的琢磨一个公平的办法,来决定谁跟少爷出去。最后两个想了三天,终于用猜拳来决定,结果王朋三局两胜,如愿以偿陪王少君去参加“院试”。

这天两人走过了宿头,天黑了才走到一个村落,村子很大,当先一家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看来和王家的宅院大小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门上一块匾写着“张府”。想必还是做过官的人家。

王朋上前叫门,片刻一个老家人提着灯笼出来了。听说二人是赶考的,连忙请二人进去,到方厅落座,老家人道:“二位公子请稍候,小老儿去通知主人一声。”便自去了。

王朋乐不可支:“少爷,我也变公子了。”

不一会,屏风后转出一个老员外,身上穿着长衫,花白胡须,头带万字巾,一脸的精神,笑呵呵的坐下问道:“公子高姓,从何而来。”

王少君说了来历和去向,老头很健谈,看得出来,也是读书人,碰到读书人十分高兴。聊了一会天,才知道这老头姓张,同进士出身,而且入了翰林,作过修编,现下告老还乡,儿子张敬修在京城候补,女儿待字闺中。

明朝的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于乡试的第二年。全国举人在京师会试,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称春闱。会试也分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举行。会试考中的称贡士,第一名称会元。

殿试在会试后当年举行,时间最初是三月初一。明宪宗成经八年起,改为三月十五。应试者为贡士。贡士在殿试中均不落榜,只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殿试由皇帝新自主持,只考时务策一道。

殿试完毕后,次日读卷,第三日放榜。录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老张翰林是同进士出身,也就是殿试的三甲了。他陪王少君主仆用了酒饭,给二人安排下房屋就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