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君记起来了,路公子就是那天晚上和王承恩等人第一次来玲珑天时,可儿出来弹了个曲子,然后挑拨自己和锦衣卫的关系,结果反被王承恩等人调戏,后来出来打抱不平的那个年青侠少。

“我记得那个路公子不是一个人呀,还有个朋友吧。”

老鸨压低了声音:“这位路公子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整天纠缠可儿,他那个朋友看不过眼自己先走了,他还留在这里等可儿。”

“他昨晚在这个姑娘房里留宿的么?”

老鸨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昨晚他好像留在小霞房里。”

“那他怎么会跑到这位萍萍姑娘房里呢?”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是死在这个贱货房里。”

那个推官见他问来问去的很不是满,走过来问王少君:“你是干什么的?”

王少君拿出护海公正堂,推官是识货的人,自然认识这五尺长的铁链。这链条的一端是官印,刻着六扇门的标志,而另外一端为云彩状。护海公正堂是六扇门的特权物品,直接亮出来就可以抓人,不像一般的捕快,抓人需要官府开具的牌票。

推官向他拱了拱手:“这位捕头来这里有何指教,不知道和六扇门的洛捕头怎么称呼?”

王少君拱手还礼:“我姓王,从京城来,路过里,我现在就住在洛捕头那里。”

推官也不再问,王少君和郭芒走进屋子里。青楼的姑娘们住的屋子也分三六九等,像可儿住的当然是最好的,她即是头牌,又是老板,屋子里外三进,布置的富丽堂皇,比大户人家小姐的绣房还要讲究一些。而苑萍住的房间明显是最差的,屋里家什简陋破旧,一张旧桌子,两把椅子,一张破床,连个梳妆台都没有,破旧的床幔还有几个窟窿。

一个年青人躺在床前,精赤着上身,下身只穿一条短裤,左手握着一把短刀,刀上有血,满脸的惊讶,眼睛还睁着,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致信的事情。胸口一个伤口,血还未凝,看来没死多久,仵作翻看了一会说:“凶器就是死者手里拿的短刀,有可能是自杀,死的时间不长,还不到半个时辰。”

正好是苑萍被老鸨叫下楼去见王少君他们的时候,看来苑萍刚走,这个姓路的侠少就死在这里了。王少君看着这个姓路的年青人感觉十分的面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原来去年秋闱,自己和王朋去武昌赴试,考完之后在黄鹤楼吃饭时,邻座坐的一桌江湖人,其中就有这个年青人,还记得他对自己抓到张三十分不屑,对追求丁家那对姐妹花却十分自信。那天见到的和他一起的粗豪汉子也在黄鹤楼见过,姓云的,当是那个汉子还说他认识齐云庄的人。

这个家伙也是,怎么会死在苑萍屋里,耽误时间。

王少君回头把老鸨叫过来问道:“昨晚这个家伙留宿在哪个姑娘房里,把那个姑娘叫来。”

不一会一个女孩怯生生的的低头走了过来。

王少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霞。”

“这位路公子昨晚留宿在你房里?”

“是。”

“他什么时候从你的屋子里出来的?”

“我不知道,昨晚路公子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把我折腾了半宿,四更天药劲过了才放我睡觉,我也是刚刚听到外面出事才醒来的。”

“他的衣服呢?”

“还在我屋里。”

这个小霞姑娘所住的屋子离苑萍的屋子不远,中间隔着两个屋子。王少君把邻近几个屋子里的姑娘都问了问,她们基本都是在睡觉,平日里都是要睡到午饭时才起床,所以居然没有人知道路小用是什么时候从小霞屋里出来,什么时候跑到苑萍屋里,什么时候死的。

正在这时,郭芒走过来说:“凶器正是那把短刀,死者被刺中心脏而死,但是我想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王少君和推官的目光都看向他,郭芒不紧不慢的说:“如果要自杀,必然用自己最惯用的手握刀,死者的右腕比左腕略粗一点,看来他是个右撇子。死者的右手有刀划破的伤口和溅出的血迹,肯定不会是握刀所伤,应该是被刺时他用手抓住刀刃造成的,而且左手没有刺入身体时溅出的血迹。所以,我想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死者被一个他从不认为会杀他的人刺了一刀,因为死者练过武功,反应较快,伸手抓住刀刃,可是刀很锋利,抓住刀刃也没能阻止刀刺中心脏,死者死后,凶手将刀拨出,放到死者的左手。”

王少君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为什么会把刀放在左手,而不是右手呢?”

“有可能是凶手心慌疏忽了,也有可能是凶手见死者的右手已经划破,放在右手中别人不在会相信拿着刀把还能把手划破。”

王少君微微一笑:“还有一点你没说,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死者是被移尸体过来的。”

那个推官问出了郭芒想问的问题:“王捕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少君指着路小用脚前的地板:“这里没有血迹,一般的人受到攻击后,一个最常见的反应就是把身体蜷起来,他也是,被刺一刀时,用右手抓住刀刃,身体会下蹲或是弯腰向后撤,以防止短刀进一步深入体内,这时他脚前的地上应该有伤口流出的血液,可是这里没有,就算是凶手刺完他,就把他推倒,那么站立的地方也应该有血迹,你说刀刺到心脏上,如果刺到心脏血液会喷出来,因为心脏处血液的压力非常大,可是我们也没发现血液喷溅的痕迹是不。”

推官听得半懂不懂,郭芒虽然有些新词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还是听明白了:“那么第一现场应该是哪?”

“应该就在附近,距离过远容易被人发现,再有就是距离太远会滴到地上血的。”

应天府的推官这回听懂了,指挥衙役把看热闹的人赶散,把挨着苑萍的几个屋子全都打开。苑萍住的房间在四楼尽头,左边是房间,右边是上五楼的楼梯,这是她特意要的,因为可儿平时住在五楼。她住在楼梯口好方便监视。

附近几间屋子都打开了,并没有发现血迹,而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血迹收拾干净,一点血腥气味不留是很难办到的。

王少君盯看通往五楼的楼梯问老鸨:“楼上住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