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般的黑发,若银河自九天坠落般散在泛着金色光华的乌黑锦缎上,将即墨贞的脸色映得愈加苍白。

“难怪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你便是这般回报救命之恩的?”

蛊王唇边噙着抹似是而非的残酷笑弧,一手将她不安分的双手钳制在头顶,一手捏住她双颊使其动弹不得,随即重重吻上她倔强的唇瓣。

即墨贞想也不想便狠狠咬向他冰凉的唇,这是两人间的第二次四唇相贴,但这次共同尝到的却是他的血液味道。

“原来,你的血也是热的。”

在他因震惊于她竟敢伤到他而愕然微怔时,即墨贞极尽妖娆魅惑地伸出丁香小舌,舔去唇畔残留血珠。

与这诡秘叵测的蛊王在不见天日的万毒谷底相处近一年之久,她即便仍不敢自诩了解他,却已大概摸清他的脾气。她若因他的轻薄举动而表现得恼怒或惶恐,都只会让他愈加得意兴奋;她若淡然处之表现得满不在乎,他反而可能就没了兴致。

所以在初时的慌乱冲动后,她迅速冷静下来,扬起妩媚入骨地笑,目光却冷若坚冰。

“陛下,您当是最清楚在这看似美好的皮相下,是副如何腐坏殆尽的身躯。与我这样的女子亲近,您便不觉得恶心吗?”

即墨贞刻意用极尽尊崇的语气,说着最刺心刺肺的话。

倘若此语能伤他一分,她却要自伤九分,但仅仅为了自保她便不得不如此做!只因他们之间实力相差过甚,除此之外她暂且对他的侵犯毫无抵抗能力,虽说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但又有哪个女子会甘愿受辱?

“恶心?哼,曾被姓姬的男子碰过的女人,着实有些恶心……”

不想蛊王不怒反笑,古井般阴冷的双眼中竟当真露出几许鄙夷来,但捏着即墨贞脸颊的手掌却又收紧几分,似要将她的下颌骨都捏碎般。

“既知恶心,为何还不放开我

!”

明明已达到目的,但即墨贞心里反倒愈加郁结难舒,他手上毫不留情的力道更是捏痛得她眉头紧锁,抬手便打向他手臂。

“即墨贞,别以为容你忤逆本王一回,便可继续得寸进尺!你不是恨毒了姬无为么?难道至今还想着要为他守身如玉不成?!你如今这具身子,本王自问比天下任何人都要熟悉得很,你又有何必在扭捏作态!”

蛊王轻浅的音色骤冷千里冰封,钳制她脸颊的大手下滑至脖颈将之牢牢锁在锦榻上,另一只手则是抓住她胸前衣襟,便狠狠地一撕到底……

“王!”

于此千钧一发之际锐声阻止蛊王暴行的,却不是因咽喉被制而难以出声的即墨贞。

“圣女祭司,谁准你擅闯本王寝宫的!”

蛊王依旧保持着合身倾压在即墨贞身上的暧昧姿势,手中甚至还紧握着她的衣衫碎自,可整个人身上却已再无半分适才夹杂欲色的怒火,重又恢复成冰冷诡秘的气势。

“央金自知有罪,却不能眼看着王做出会后悔莫及之事。”

南疆各族中圣女与祭司皆颇多,即便是地位尊贵的巫蛊族大祭司亦多达三人,但圣女祭司却唯独央金拉姆一人,足见其地位之特别。

“本王做什么,难道还要你来指手画脚不成?”

蛊王缓缓松开几近被她掐得窒息的即墨贞,冷幽难测的目光寒冽如冰泉地凝着跪在锦榻前金色纱帷外的圣女祭司。

黑发白袍的她,是蛮荒山脉最圣洁绝美的雪莲花,是万千南疆男子心中的女神。

“央金不敢,央金只是……王从未宠幸过任何外族女子,难道今日要……试问如此卑贱的外族女子,怎配受王的宠幸?”

像是怕锦榻上衣衫不整的女子会污了自己的眼,央金拉姆将头垂得更低,她从未如此忤逆顶撞过蛊王,但今日她却异常固执。

“咳咳……我看是这位美人是想要代替我的位置吧?”

即墨贞原本对及时救了自己的圣女祭司心存感激,但听到她后半句话,登时忍不住冷笑出声

。只因嗓子刚刚被蛊王掐紧受创不轻,笑声尽数化作了气息紊乱的咳嗽声。

“你……你莫要胡言!”

央金拉姆猛地抬首看向锦榻上衣不蔽体的女子,恼羞成怒的目光,却因在触及那张妖娆绝世的面容时愕然怔住。

她向来自恃美貌如最圣洁的雪莲花,向来最不屑于那些狐媚惑人的女人,却从不曾想到世间会有将清丽秀美与妖娆妩媚完美结合的女子。

难怪,难怪蛊王才刚刚出关便急着宠幸她,这世上只怕没有哪个男子见到她后不会兽血沸腾。

“我是胡言乱语还是直言不讳,只怕祭司大人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即墨贞满目嘲讽地看向蛊王,“但祭司大人所言亦有道理,像我这般卑贱的外族女子,又怎配受堂堂蛊王的宠幸呢?说到底,我们这些女人皆不过只是你手中的小小棋子而已,随时都要准备着被物尽其用亦或是被弃如敝履……”

虽然即墨这席话是对着近在咫尺的蛊王所言,但实则却是说给跪在一旁的央金拉姆听,别以为她比自己高贵了多少,说到底她们不过都只是他的“棋子”!

“别忘了,你是本王一手重塑的,若你自诩卑贱,莫不是连本王都失了尊贵?”

蛊王此言一出,直惊得央金拉姆浑身一颤,而即墨贞则面色表白交错,分不清他这句话带给她的是喜是忧或是怒。

“去传长老们进来,本王有话有说。”

寝殿里的宫婢早已被清退,央金拉姆当即低应一声,心绪复杂地退了出去。

“我的小毒宠,以后不要再试图激怒我,不然我怎样重塑你,便能怎样再毁掉你!过去你曾经属于谁我不管,但从今以后你便只属于本王,亦只能属于本王!”

将手上支离破碎的衣衫碎片丢弃一旁,蛊王再不多看即墨贞一眼便翻身下了乌木漆金锦榻,大步向外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