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嘴直的人干脆打趣的说:“还是能挣钱好,看你一下子就喜欢这个女婿娃子了,也不反对了,我看你真是,瞎子见钱眼睁开,良娃子在外工作,挣了不少钱吧,看把你高兴的,哈哈。”

林根发也不反驳,只是“嘿嘿”一笑,骂急了再就补一句:“你不喜欢钱,能叫你屋里的去卖x呀。”

被回骂的男人就在地上抓个柴棍佯做撵打他的架式;他就紧走几步,说:“我说的可是实话,你还打我。”

就这样,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家里。

七、煤窑深处的洒脱

林加良这次返回煤矿,他打算直接下矿井,那样挣钱多些。尽管在桃花沟时,梅艳再三嘱咐他千万不要下矿井,太危险了,就在面上拉车,少挣点钱无所谓,我们还年轻,一切都来得及。他也答应了梅艳,但来到矿上,他还是觉得自己年轻,反应敏捷,再说井下每班只干六小时,按计量标准计算,一般都是班班超额,井下一个班可挣地面上两个甚至是三个班的钱。上面每班要干八小时,时间长活又重还不挣钱。

第一次下井挖煤让林加良终生难忘。

阴历的九月,正值晚秋季节,早晚已有了深深的凉意。林加良在班长手里领了一套工作服,换好衣服正赶上是一个中班,早晨的阳光还是让人感到有些温热。他正好和李玉印、刘时理在一个班组。

李玉印自那次偷看林梅艳洗澡不成,反导致林加良的嫉恨,更糟糕的是林加良把梅艳送回了老家。这一点对他真不啻于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也非常后悔自己的冲动,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事情彻底搞砸了。这下啥希望都没有了。其实他知道,即使林梅艳永远在矿上呆下去,也没有他的份儿,但起码能见到,隔三差五能让他饱一下眼福,唉,这下可好,是自己闯下了大祸,李玉印自那以后,就经常这样自责。

今天看到林加良又分到自己一个班组,随他们一起下井,他真觉得这小子是有病,放着那么好看的媳妇不在家里陪着,跑到这里来卖命换钱,真不知这小子是咋想的,挣钱不就是为了娶媳妇,自己既然娶到了好媳妇,要钱干啥。两人在家吃糠咽菜过得平安。心想这小子,真是个傻东西。

当李玉印看到昨天在院子还用眼睛剜他的林加良,现在随他们下井,呈现一副脸色惨白双腿发抖的样子,他心里又感到好笑,心里说:“小子,让你也知道这种卖命钱不是好挣的,狗日的放着福不享,你来找死。”

随着“隆隆”的矿车缓缓向地球深处坠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黑暗被矿灯一段段的逼近赶走。他感觉心突然一下子被悬了起来,也不知下到了地下多深的地方,矿车才终于停了下来,从矿车上下来,林加良的双腿居然不听使唤地抖个不停。看到李玉印和其他矿工们稍稍休息了一下,就脱掉上衣,侧着身子顺着煤道挖起煤来。井里漆黑一片,只有头上的矿灯照到的那一片是亮的。

见他站在原地不动,班长就让他先装煤,以后熟练了再去挖煤。看到李玉印脱掉上衣,抡镐使铲,一幅无所顾虑的样子,还时不时用蔑视的眼光扫他一下。

林加良心想,“你小子不要做出一幅不怕死的样子,我林加良死了,我还是有老婆的人,你到现在怕还不知女人是啥滋味,你张个干球。”

有了这种优越于李玉印的想法后,他觉得自己的腿好象抖得强些了。于是他也开始蜷缩着身子爬行在井头,一锹锹地将煤装进竹筐里,然后将系在竹筐上的麻绳往肩头一套,勒在肩膀上,挪拖到绞车旁,倒进绞车。

井下操作虽然是以班组为单位计件工资制,但大家都得卖力,才能挣得更多……

林加良弯下身子,一筐筐的装煤,听到煤块在“嚓嚓”声中一块块地垮塌,他还是禁不住心惊胆战,他生怕头顶上的岩土会轰然坍塌,自己会被埋在这地球的心脏里。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的时间,林加良才随大伙一起上升到洞口,看到别人都很坦然的样子,他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当走出洞口的那一刻,剌眼的太阳使他的眼睛睁不开。过了好一会,他才发现自己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煤屑沾在衣裤上,满身乌黑的,洗澡时,他吃惊的发现自己除了牙齿和眼睛是白色的以外,其他地方全是乌黑乌黑的。他这下才真正感到了那些常年在煤井下工作的矿工们的不易。

林加良觉得李玉印总是不怀好意的在嘲笑他,笑话他是个懦夫,笑他颤颤抖抖,好象更在轻蔑自己不是男人,甚至嫌自己干活不卖力,拖累了他们……

也许是窝着与李玉印较劲的火气。当林加良再次步入矿井时已没有了第一次的害怕和怯懦,他象其他人一样,抓起镢头朝亮煤层走了过去。

在井下干活,太枯燥太单调了,大家就相互打趣说些荤段子,以打发时间。甚至还要求各自坦白自己的第一次性体验的经历。一般,凡是谈论这些话题时,加良就三笺其口,闭不做声,一来自己是念过书的人,和他们不一样;二来自己新婚是在矿上,谁都知道也都羡慕他有一个漂亮贤惠的媳妇儿;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知道李玉印更想从他嘴里听到关于梅艳的任何事,他不想中他的下怀。以上的每个原因都让他甚至不想听大家关于“性”及女人的讨论。

刘时理听了一个中年男人谈与她老婆恋爱时第一次到人家女方家怎样偷吃“猫饭”,让女子娘屋哥用扫帚打了出来的故事后说:“没意思,你那不就是没吃成吗?”

“咋没吃成,我压住她,她不知咋办,把我的那玩意捏着往她那里塞,还没塞进去,我一下子滮了她一身,她哥就回来了。我搂起裤子就跑了。”

李玉印说:“你有个球的用!”

中年男人反驳他:“有用没用,我还有两个儿子,那只是头一次,你呢?沾过女人的边儿吗?怕只是见过女人洗澡而已。”

一句话说得李玉印操起镐就要打过去,大伙儿一阵轰笑。谁都心照不宣的想到了李玉印那晚偷看林梅艳洗澡的事,听到林加良一声不响,空气一下子有点紧张了起来。

刘时理一方面为了缓和气氛,另一方面觉得应是自己眩耀一下的时候了。就柱着铣把,靠住后面的大石包说:“我第一次是和我现在这个媳妇,但我不是她的第一次。”大家还未听完就都来了精神,甚至有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她提前就给你做了一项绿帽子等你戴呀?戴着咋样,稳实吧。”

“去,去你的球,你们知道啥,她的前边那一个是他表哥,是屋里小小给他包办的,后来平婚了,我们两个好的时候,她还没平婚,是我给她表哥戴了顶绿帽子。晓得不?”刘时理边说边眉飞色舞,脸上的表情在矿灯下,显得很怪异。

工班长说:“你们嘴上说话手上甭停呐,要不今儿的任务咋完成?”

“我给他们讲这些也正是为了提高工效,免得大家会困着了。”

林加良一边干活,一边想着他和梅艳的第一次,还是在那个看野猪的棚子里,两人又冷又困,半会儿都慌乱不知咋样做,最后也许是一种本能,梅艳用手引领着他的那物直奔进了她那一片温热的芳草地,在他不经意间就倾泻千里,然后就是他俩准备着共同下地狱,到阎王爷那里报名去的。

想到这里,加良忽然很想念梅艳,她在想象梅艳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她在屋里,没有了自己的关照怎样生活,想象着她成为小孕妇后是什么样子,他已写了信回去,可能梅艳还没收到。这样胡思乱想着,他慢慢的把那种时时跟随他的恐惧感就抛到了脑后,他想,我是大命人,要不怎能大难不死呢?反正这以后的日子是自己白捡到的。于是他就调整了心情,不再痛苦,也加入到大家的哄笑中。

回过神的林加良,听到刘时理他们仍在说笑:“第一次我不晓得咋办,猴急的把我的老二放到她里边,我就定定的爬着,等到她能把我的东西吸出来,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感觉,心想,就这,咋还有那么多的人犯法,这没啥意思,就往起爬准备从她那里边拔出来,但往起一拉,哇,我的身上就象遭到了电击,我立马往进一塞,就感到了周身血在往裤裆里跑,我就猛抽搡了几下子,我一下子就尝到了最好受的滋味,等我泻完了,浑身一滩滩儿了,我的媳妇,却一动不动,两个眼角流出一串眼泪水,我一着急,翻身下来,说:‘是不是我把你弄痛了?’我一问,她又笑了,说:‘才不是,我喜欢你,我要和我表哥平婚。’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差点喜疯了,后来才知道我比她表哥好得多,是我让她太舒服了,我歪吧?”

“听你鬼吹,你媳妇哭嘴是想这下完了,他这差劲的,我今后要守活寡了。”旁边一个男人顶了一句。

就这样大家每天一边干活一边你一句他一句的说着脏不拉叽的荤话,时间的确就过得快了些。

常年在漆黑的地下几百米深的煤井里摸爬滚打,生命在这里就象一根根纤细的蛛丝,地心的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让这里的生命的游丝崩断,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恐惧和担心都是多余和于事无补的,唯有快乐地干活,才会让时间走得快些,日子也才会好过些。

渐渐的林加良下矿井,已没有了第一次那种心悸欲裂的感觉,每天他总是乘第一趟矿车下井,最后一个随矿车上来,很多时候他在井下吃盒饭,也是手脸不洗,还照样是吃得有滋有味儿的。

几个月过去了,再有一个多月就可以带着丰厚的工钱回家过年了,就可以和心爱的妻子梅艳相聚在一起,到那时就可以抱着刚出生的儿子享受天伦之乐了,晚上搂着梅艳,实实在在的当男人,就不需要象李玉印他们那样总在嘴上过干瘾。

这种想法,也正是基于加良从不参与工友们关于女人的谈论,因为,只有他的媳妇在矿上出现过,也是人人都羡慕过的。他说任何这方面的话,他都觉得是对梅艳极大的不尊重。

他跟李玉印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反正各干各的事,也不多说话,大家也都知道,他们两人的心结在哪里,也赖得管,心想,谁叫林加良把那么好的女人领到这光棍窝里来芡示别人,你活该。

可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的发生,还是让林加良彻底的离开了煤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