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挂花真不愧为一个精明的媒婆子,她听到这里心里一下就有了注意。见两个娃上山去了,她就说:“老林呐,我倒是觉得王木栓很适合你刚说的条件,他就是人丑点,男人嘛,只要劳力好,能养活媳妇娃,长的好坏无所谓,他的家当情况你自己也清楚,那个哑老婆子要不了几年就归西了,以后的日子还不是随艳娃子一手摇,他家里的一切还不都归你们所有,划算得很哪。”

辛媒婆子的一席话简直就说到林跟发的心里去了。

胡云霞听后没等她男人开口,就说:“那咋行?他比我们艳娃子大得多。再说,我看艳娃子跟良娃子两个就好的很。”

其实,她说这话也是基于前几年,自己眼瞅着扔三十奔四十的人了,再生娃娃也没有指望了,良娃子已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了。有人见她一直没有怀上小的,看着她的年龄也快过生娃年龄了,就给他们“拨筋”说:“就当养了个‘童养婿’,那良娃子都成年了,是个好劳力了,等过几年艳娃子长大了,给他们把婚一结,你还不消得掏彩礼钱又省了嫁妆钱,管几好的事情。”听了这种话,林根发一想也对,就稍稍的改变了对良娃子的态度。但这种态度没维持几年,近来他发现王木栓之所以能快富起来,主要多亏了那片山林和地理位置,他家有用不完的木耳棒,还有那么好的土地,这政策一好,该他发达。再加上王木栓天生一副好嗓子,能唱孝歌打渔鼓筒子,还能挣些外快。

林根发在眼红之余又开始转变了过去对加良的态度,他总觉得这几年养了加良,再把女儿嫁给他,他们心不甘。啥也落不下,经济条件不改变,住房也不改变,人说养女儿是挣钱的,他这不赚反赔,心不甘。

“滚,臭婆娘,你晓得啥,要你管。”林根发最近几年越来越看不惯林加良了,不管加良怎样表现,反正就是不喜欢他。但是,他越是那种克欠加良,加良的沉默忍耐,越发激发了已经懂事的林梅艳的同情。

同样,梅艳对他的依赖也是加良在这个家里勤恳任怨的唯一安慰,他也非常喜欢林梅艳这个小他五岁多的妹妹。记得林梅艳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时的加良已经小学毕业不上学了。他每天仍然早早的起来,帮妹妹收拾好一切,就把她叫起来,看着她吃完早饭,就拉着手把他送到离家五里的半沟的小学,晚上放学只要有时间,再累他都会撵去接梅艳,日复一日从不间断。同学们没人敢欺侮她,聪明的林梅艳,就这样快乐的度过了小学六年。

梅艳上初中,需要到沟口外面的乡办初中,那儿需要住宿,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每个星期要带足一周要吃的菜、粮、柴。尽管加良没有上过初中,但他总是提前为妹妹准备好这些,在星期天下午送梅艳时一并带上,每个星期五的下午,他又到口外去接梅艳回来。这一点,没有让林根发夫妻操过一点儿心。

梅艳在初中的二年级以前,她也是懵懂的,她只觉得有一个哥真好。慢慢的,她上学就没心思了,她只盼着星期五的早早到来,她总想见她哥,只要见到她哥,她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接下来的一切她就不管了,有哥为她安排好所有的事,例如把宿舍的被子卷起来免得落灰呀,把吃空的菜罐子记着带走,下周好装菜呀等等,她喜欢看着哥为她打点一切。

回家走在路上,她也会时不时在哥跟前撒个娇耍个赖,走累了一坐到地上就不起来,专等着她哥哄着拉着甚至矁着没人的一段路背着她走一阵子。慢慢的,她特别喜欢星期五从学校动身晚一点,好挨到天黑了往家走。

初中要毕业的那一年,乡下学生上学迟,再加上中间留级,林梅艳已经十九岁了,是各方面都发育的相当成熟的大姑娘了,在她的生活圈子里,她就觉得她哥林加良是这个世上各方面都最好的男人。人品好、长相好、脾气更好。她大有时见不得她哥说的那些话,梅艳都听不下去,哥也不反驳。情窦初开的梅艳,从心底里喜欢上了她哥林加良。

终于有那么一天,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只走了一小半的路天就黑定了,林加良一手提着梅艳的菜罐子,一手拿着手电筒走在梅艳的后面为她照着亮,走着走着,梅艳猛的扭过身,一下子扑进林加良的怀里,林加良没有防备手电一下子掉到了地上,马上就熄灭了,他顺手放下菜罐子就抱住梅艳说:“咋了,又累了吧,来坐这歇一会再走。”他以为这是梅艳不想走路了又要耍赖。

梅艳也不说话,就双手勾紧哥哥的脖子,爬在他肩上就不松手。任哥哄着说:“来,坐这,歇一下再走,听话,松手,小心剌。”他又顺手把路边的荆棘往开拔。

梅艳见哥没懂她的意思,就干脆把嘴奏到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说:“哥,我喜欢你!”

就这轻轻的一吻,给了林加良一个信号;也就是这一下,改变了林梅艳和林加良十几年关系的实质;也改变了这几年梅艳在他跟前撒娇的性质。从这时他们俩人的相互依恋喜欢已不再是兄妹之间亲情的体现,而是一对相爱的人相互温存和眷恋。

林加良也体会到了这一点,他就把梅艳紧紧的抱在怀里,过了一会儿,他索性在路边找了一个大石块坐下来,把梅艳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横抱在怀里,然后先慢慢的在梅艳的脖子上脸颊上额头上轻轻的亲吻。亲了一阵后,加良蘊含在体内多年的爱似乎一下子爆发了,他开始吻梅艳的嘴,又把舌头伸进梅艳的嘴里,并用一只手在梅艳那饱满的胸乳上揉搓着。梅艳始终闭着双眼一任加良对他的亲吻揉搓。

那天,他们两个回家很晚,林根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就开始指猪骂狗的一通责骂。梅艳和加良都还沉浸在初尝恋情的幸福之中,两人啥也不说就回到各自的房子里睡下了。

梅艳也是从去年底她婆去世后,才一个人住的,以前一直和她婆搭脚睡到现在这个房里。房门没关,她那晚一夜都没睡着,她盼望着待她大和她妈睡熟后,她哥良娃子能偷偷遛过来搂着她睡一会。但是加良不敢也没有过来,以后的每个晚上他都没有过来。

她们两人的感情只有在各自的内心汹涌澎湃,如久旱逢透墒的野草疯一样的潜滋暗长。吃饭时的一声招呼,似无意的递个凳子或夹一筷子菜,一个凝眸的眼神,都能让对方心跳加速。

这种交流有一次被林根发看穿了,加良得到了一顿饱骂。之后,林根发就慌了神,他真怕哪一天他和自己的女人一不留神,让林加良那个狗日的钻了空子,他咋丢得起那个人呢?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总觉得林加良身上流着他那个流氓老子和极不安分守已的娘的血液,所以这样两个人的后代,从“龙生龙风生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一点说,林加良天生不是个正经坯子,他一肚子的坏水不知哪天倒出,再看到自己的女儿不懂事的样子,一天到晚屁巅儿屁巅儿的跟着那小子转,还一副幸福无比的样子。林根发打算加紧为女儿找婆家。

本来农村女娃一般婆家都找得早,有的十五六岁就嫁人生娃过日子了。但他的女儿,人们都以为他会就地取材的解决儿女婚事,也就没人上门儿提亲,一来他从前确实有那样的打算;二来艳娃子那个死女子还非坚持要上学。象她这种条件的娃们一般小学能念满已经不容易了,学校太远,起早贪黑的,一条沟里学龄青年七八十,象她这样初中毕业的是廖廖无几。

正因为这样,今天见到辛桂花来串门,他就没有出坡干活,还没想到辛桂花真是个灵醒人,一下就听出了他话中暗藏的本意,一语点到了要害,跟他的意思不谋而合,他假装考虑故意不发话,可是让他那不认相的女人从中接了个“飞碗子”。不行,他得赶快纠正。于是林根发就在房坎上鎑了一下烟袋不紧不慢的说:“唉,你说的倒也是,我们艳娃子虚算也二十一了,是该找婆家了,只是一直没瞅到合适的,你说木栓子那小伙子他会打渔鼓筒子,能挣点儿零花钱,这点儿倒是对我的铆,但是,一来他年龄大了点儿,二是长相也太那个了点。”他只是想拿捏一下。

辛桂花是什么人哪,那是个比猴还精的娘们儿,每年撮合男女姻缘几对,从中捞到了不少好处。这木栓子是个超大龄青年,现在种木耳香菇卖树卖药发了一笔财,手握着大把的“商机”,又到处赶场子唱孝歌儿打渔鼓筒子,她最近确实受到了王木栓的委托,但她没有敢往林梅艳这块儿想,一来林梅艳长得是绝顶的漂亮,与王木栓自身条件天壤之别;二来林梅艳有化,思想新,崇尚自由恋爱。更何况他身边就有一个合适的林加良;三来林根发早有让这两个娃成亲之意。她今天到这来纯粹是串门子跟胡云霞拉家常的,土地承包后活路不多,她家里的地大都退耕了,国家给粮吃,她只是门前屋后种了菜园子,少量的种粮,地里的活儿不消她忙活,丈夫儿子干就是了。于是她就东家串西家吃,搜集一些信息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