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开发的几款新产品在市场上供不应求,工人们加班加点的生产。那边,又在结合2008年的奥运会在北京举办开发新的产品。加良是忙得团团转,梅艳就只能是管伙、安排,采买的工作只好交给小王去跑。人们开始各忙各的。慢慢的,大家除了给晚云送饭时来到她的床前看看,其余的时间,为了不打扰她休息,梅艳把小帆的尿布奶瓶被褥干脆搬到了自己的宿舍里,现在已是农历五月,不冷不热的天气,小孩也是见风长,只要喂饱奶,她该睡就睡,也不太闹。

晚云觉得是大家厌烦了她、嫌弃她,她觉得自己悟出了“久病床前无孝子“的说法,感觉到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没有啥作用,还惹人见不得,不如死了算了。

人,就是这样,一个念头一旦在脑子里闪现一次,以后就由不得自己,你不想去考虑它都不行。也许冯晚云曾经有过一次自杀的行为,而侥幸被人救活,他就会经常冒出这种念头。

要不人们为啥说凡是有过一次自杀行为的人,他最终必死在自杀上。说的是,有80%的人的自杀都是想引起别人的警醒和重视,有时,只是一种威胁,玩一下“狼来了”的把戏,结果玩成狼真的来了,最终就真的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有了“死”的想法后,冯晚云就开始着她的计划,她在一次梅艳抱着小帆来看她的时候,就抱着儿子流着泪给他说话:“儿啊,妈身体不好,没法照顾你,好在你有一个非常好的大妈妈,她爱你,心疼你,她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关心照顾,妈很放心。你长大一定要听她的话,把他当亲生妈一样的孝敬,哦,我的宝贝儿子,你能听懂吗?”

又对梅艳说:“宝宝真是幸运,遇到你这样好的一个妈,你比我这个亲妈都做的好得多。”

梅艳也没太在意就说:“你看小帆长得有多可爱,放到谁都会喜欢他的,你安心养病,不要多想其它的事情,等你病好了,你照看着宝宝,我就和加良去办离婚手续,你们登记结婚住到一起,照顾宝宝就方便了。那时候,我就有空闲了帮你们带带他,有苗不愁长,今年过年它可能就能满地跑了。”这些话梅艳想尽量说的轻松平和,以免让晚云的负疚感太深。

但是,梅艳的心里还是极不平静的。

晚云又抱了一会小帆,她坐在**不动,小帆不满意了,就开始吭哧起来,她就把小帆交给了梅艳,端起炊事员放在床边的面片吃了起来。她不再跟梅艳和宝宝说话,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吃得很香。

吃完饭的晚云见梅艳抱着娃走了,就穿起来洗完脸坐到镜子前认真的打扮起自己来,一切做完,她就倒了半杯开水,准备吃她每天得吃和药,喝一口,水很烫,她就出去在楼道边的水笼头里接了一些自来水掺着,她想自己反正要死了,喝开水,喝生水都是一样的,回到房子里,她就把房门暗锁碰上,把每天都吃的几样药全部倒出来,也不看有多少,全部把它们吞了下去,然后她就爬在办公桌上,拉过一叠信纸,在上面快速的写下一份遗书:

亲爱的加良:我爱你!

我要走了,其它啥都带不走,我把医生给我开的药全部喝下带走了,当然把我的病痛也全部带走了,我活着太累太痛苦不说,还给你和梅艳制造着痛苦。我不想再继续这种痛苦,我想解脱,请你代我向梅艳谢罪,请她原谅我曾给过她的伤害,请她代我给小帆永远的母爱!我在天国给她叩头。谢谢你加良,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又给了我一个小生命。好好照顾我们的风帆。

永别了加良,永别了我的帆儿!

冯晚云绝笔

2005年6月28日

写完,冯晚云已感到大脑发木,眼皮很重,他挣扎着向窗外看了一眼,院子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梅艳可能正在她的宿舍哄着小帆睡觉。她最后向着梅艳的宿舍深情的一瞥后,倒在**,勉强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就睡了过去。

冯晚云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永远的离开了加良和儿子。

那天,人们都很忙,忙到了很晚才回来的加良,路过晚云的房子门口,见里边没有灯,门已关上,他想晚云肯定早已睡定,就回到自己的房子,洗了洗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加良起床,下楼打开水,一般这时晚云也没起床,他就提回开水往房子一放。下去吃早餐,走到门边,他敲了一下门说:“晚云,你起来了吗?饭好了,叫他们一会给你送来。”没有人答应,加良以为她在赖床,就先下去了。

加良吃了一半,就听炊事员在楼上喊:“冯会计,你开门呐,我给你送饭来了,”连续喊了几声,门也没开,房里也无人应。

加良心里就一格噔,自己刚喊也无人应,就放下碗朝楼上跑,他赶快掏出钥匙,捅开暗锁,见晚云静静的睡着,一脸惨白,也就扑上去大声喊:“晚云,晚云,你醒醒。”一摸晚云的脸是冰凉的,再揭开被子一看晚云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吃早饭的工人还有梅艳听到喊声,都跑上三楼,加良喊快,喊小王开车,就打算把晚云往起抱,有人就看到了桌上的遗书,递给加良,说:“厂长,迟了,人早走了,不消往医院送了。”

加良未看完遗书,大滴的泪水已把那一张纸打湿,小帆没醒在梅艳房子睡觉,梅艳是一个人跑上来的,见到这种情景,她就扑到晚云身上失声痛哭地说:“晚云,你好糊涂呀,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你咋还走这条路呢。”

在场的人看了遗书无不悕嘘不巳。

梅艳哭了一阵儿,她猛然想起小帆那个可怜的孩子还在底下睡着,她怕娃醒了,就朝楼下跑。这阵儿她一下子想到了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回想昨天晚云的话,她才顿悟,晚云昨天是已经下定了自杀的决心了的,是自己太大意,没有悟出来也没有阻止她。回到宿舍,见孩子没醒,她瞅着熟睡中的小帆,心里充满自责,觉得自己因为粗心,而导致了晚云没有得到及时的发现和抢救,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可爱的孩子。

冯晚云的灵堂就设在楼下的前院中,第三天晚上远在湘西的晚云的父亲和舅舅赶到了,他们一听女儿留下了儿子而自杀了,进厂门就开始大闹,说一定是加良他占有了女儿又抛弃了她,她想不开才自杀的,最后加良才把晚云的遗书交给他们看,他们才接受了这一严酷的现实。他们看到晚去留下的儿子,心里更是难过,想到女儿不听话千里迢迢的来到西平市,却永远的把自己留在了这里。晚云的父亲再一次掩面痛哭。

第三天一早,晚云的尸体被火化。

加良和厂里的其它领导商量,不但给晚云的父亲他们买了回去的火车票,还给他们了一万元的抚恤金。晚云的父亲第五天一早,抱着小外孙亲了又亲,才带着晚云的几件遗物,由小王开车加良一块送到火车站。

加良看着他们踏上了火车,离开了西平市。

晚云走了,加良非常自责,他觉得自己把晚云害了。

他想如果自己早一点告诉晚云自己有妻子,她就不会对自己产生感情和特殊的依赖;如果自己那晚和晚云从万华明那里出来,就能勇敢的向她说明梅艳是自己的妻子,晚云也不会再对自己想入非非;如果在梅艳找到厂里并留下来后,自己就及时的告诉晚云梅艳不是为找活干而是为找丈夫而留在这里的,也不至于晚云坚决要保留住肚子里的孩子不肯放弃;如果当自己从《西平晚报》上知道了梅艳是万华明家的保姆而非情人时,就赶快直接的告诉冯晚云梅艳是自己曾经误会而不肯承认的妻子,亡羊补牢,尤为未晚;晚云也就不会误会自己对梅艳产生爱意在第二天早设法赶走梅艳未果,被工人们群起责骂而整日焦虑成病。千不该万不该,大错铸成,悔有何用!

三十一、接纳丈夫的私生子

冯晚云匆匆的离去给林加良造成的心理上的深深内疚和自责,让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他开始一厥不振,要么是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手拿着电视机的遥控器,一手端个酒杯浅酌慢饮。对厂里的事不闻不问,时常对着晚云的遗像发呆,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事就是小风帆的伊呀或哭闹。

长宁家俬有限公司百废待兴,长宁沙发新开发的几款系列沙发正在接受国家技术监督机构的产品等级评定,有望评定为“a级产品”;同时申报竞选中国家具协会沙发专业委员会“委员单位”,并力争在年内通过is09001-2000国际质量体系认证。这是公司一年的奋斗目标,而且这些目标的实现已经就近在眼前,需要加良振作起来,带领大家去拼博冲剌,他却在快到终点前停了下来,强师着急,梅艳更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