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潭水并不坚硬的冰封被砸破,三个人连同一块大石头一道落入了水中,展昭在那之前唯一能做的仅仅是深吸一口气。

一刹那间,冰冷的潭水仿佛千万把钢刀生生扎进肉体,甚至连心脏都在那一瞬间被冻住,即使在水底下,依然能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因为寒冷而发出咯咯的声音,冰冷与窒息这两种痛楚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压迫着展昭,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展昭尽全力睁开眼睛,在水下寻找着解决的办法。

他并不会水,窒息与寒冷已经让他非常痛苦,水下视物又模糊不清,展昭接了试了几次都无法挣拖手脚捆着的绳索,他也试图沉下去解开绑在巨石上的死结,结果失败了。 而同时地,他在落水前吸入的那一口气也已经所剩无几……

展昭无力地放弃了挣扎,闭上眼,全心全意地运功抵抗寒冷与窒息。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活下去,在这冰冷的水下坚持,能多一分是一分。

他知道现在一定有人在拼命地寻找自己,所以他每多坚持一分,就多一点活下来的希望。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只是,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坚持到到被人发现而获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神智开始恍惚。 眼前也似乎开始出现了幻觉。

过去的回忆一幕幕地出现在眼前。

小时候第一次淘气被娘亲追着打,被师父们按在院子里老老实实地练功,第一次行侠仗义,第一次听说自己在江湖中获得了一个南侠地称号,第一次遇见包大人,穿上了官服,第一次以官员的身份出现在了朝廷上。 去忍受那些非议和异样的目光。

然后,遇到了白玉堂。 追三宝,还和陷空岛五鼠成了莫逆之交,再然后,那次去扬州遇见了那个态度清冷淡漠,眼睛却很明亮的紫衣女子。

她看着白玉堂和蒋平冷冷地说:“你们拿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他们的生活,岂非最大的不公?”

就是这一针见血地一句话,让自己对她刮目相看。 那句话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在心底盘桓不去的疑问。 也让他忽然感到,也许他并不是孤独地。

那时候她骑在马上,在灿烂的金色阳光之中回首望向他们,微笑着说:“我叫琉璃。 ”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知道,她的笑容就像阳光为她勾勒出的金色的美丽身形那样,温暖得让人陶醉。

展昭闭着眼,恍恍惚惚地lou出一丝微笑。 没发觉嘴角冒出的气泡咕噜噜地向上浮。

恍惚间,似乎有什么在温柔地抚摸他地脸颊,然后他的唇被覆上了一层柔软温暖的触感,随即口中被渡了一口气过来。

展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了琉璃。

那看起来就像是在做梦。

灿烂的阳光透过破碎的冰层,将水中照得明亮通透。 为琉璃的身形投上一道银亮的圣洁光芒,碧莹莹的波光里,她柔美地长发像水草一样温柔荡漾,明亮的双眼望着他,带着温暖而善良的笑容。

真美……

展昭迷迷糊糊地一笑,嘴角的气泡又咕噜咕噜冒上来。

琉璃连忙凑上去又给他渡了一口气,随即潜下水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将他脚上的绳索割断。

展昭脚一松,下意识地蹬了一下,琉璃连忙游过来,单手从他肋下穿过。 架着他向上游去。

哗啦一声。 二人终于lou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两人浑身湿透都冷得发抖。 牙齿格格作响,但还是

展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欣慰地望着琉璃,微笑着的神情又开始有些恍惚:“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话没说完,便带着微笑软倒在琉璃地怀里。

琉璃紧紧抱住展昭,大滴大滴的热泪滚落下来,一遍遍吻着他的脸哭道:“我知道你一定在等我们,我知道你一定会坚持住!你做到了!我们都做到了!”

“猫儿没事吧?”白玉堂守在岸上向水中喊。

“唔,”展昭低低地应了一声,kao在琉璃肩头梦呓似地呢喃,“琉璃,我很冷……”

“马上就好了,我马上带你上岸,再坚持一下!”琉璃一面扶着展昭一面向岸上游去,一面喊道:“水太冷了,他要坚持不住了。 快生火,准备一瓶酒。 ”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附近又冒出一个人,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却是蒋平。

蒋平一面向琉璃这里游来一面喊道:“下面有两个人纠缠在一起,都死了。 其中一个就是带走展昭的那个人。 快上岸去,这水太冷了。 ”

三人一道上了岸,白玉堂那里早已准备好两小壶酒递给冷得不住发抖的琉璃与蒋平,琉璃接过先给展昭灌了几口,然后自己才喝上一些。

蒋平拿着酒看着琉璃喝了几口之后自己才仰首咕咚咕咚灌下半壶,这才缓了一口气,但还是冷得直打颤。 见琉璃也是全身发抖,不禁有些心疼,忙拾起岸边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这时候白玉堂已经运功给展昭略略驱了寒,收起内息皱眉道:“他身上有几处穴位被封住了,一时冲不开,运功成效不大。 我先把他背上去烤火。 ”

琉璃此时已经冷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哆嗦着点点头,随即像蒋平一样坐下调息。

白玉堂弯腰将展昭背上。 抓紧山崖垂下的绳索使劲拽了拽,一运气便借着绳索背着展昭攀爬了上去。

二人不敢花太多时间,匆匆运功驱寒之后便急忙赶了上来,是时白玉堂已将马车装备好,还将展昭原先坐地那部马车拆了,能搬过来的都搬了过来,马牵来赶车。 车厢拆了生火,连里面的垫子都被抽出来铺上了。

琉璃微微哆嗦着钻进车厢。 问道:“他怎样?”

“还好,我挑了四哥地一套衣服给他换上了。 ”白玉堂道,“猫儿身上被人以奇特手法封住了穴道,但那人并未用上内力,是以过两个时辰也能自行解开了。 你倒不必担心。 只是这样一来,运功调息就成效不大,只能用最笨地法子了。 ”他这样说完。 却看琉璃仍是一副湿漉漉的模样,嘴唇也冻得发紫,不由担心道,“你快些换了这湿衣服,别等到展昭醒来,你却病倒了。 你伤还没好,身子还虚着,怎能这般冒失?”

琉璃扯出一个虚弱地笑意。 点点头。

白玉堂从包裹里找出蒋平地一套衣服,又道:“我去找四哥,猫儿就交给你了。 ”言罢便钻出了车厢找蒋平去了。

琉璃将帘子封好,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展昭一眼,从包袱里找出自己地一套衣服换了,然后才坐在他身边。

展昭神情欣慰安详。 脸色却很苍白,双眼也是紧闭,这让琉璃十分担心。 她摸了摸展昭的手脚,皆是冰凉的,只有手心有些微的暖意。

她四下看了看,将马车里取暖的炉子搬过来kao在展昭附近,又将展昭抱起来,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但这似乎都没什么用。

他的手脚还是冰冷地,尤其是双足。 冰凉凉似乎灌了冰一样。

足底汇百穴。 脚冷,人就暖和不起来。

琉璃试着将展昭的双足kao近炉子一些。 但炉口的位置太高了,太近了又怕烫伤,裹了一层层却也不见成效。

琉璃一筹莫展地四下里看了看,咬咬牙,挪开取暖炉,解开自己的衣领,拖去展昭的鞋袜,然后将那双冰凉的足搂进自己的怀里。

接触到胸膛的一刹那,琉璃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刺骨地冰凉迅速透过单衣从肌肤渗进心肺,让她一时间呼吸都有些艰难。 但还好坚持了一阵,总算慢慢地平缓了下来。

琉璃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被这一双冰凉迅速攫取,牙齿禁不住冻得格格作响,但同时她也能感觉到随着时间的过去,展昭冰凉的双足渐渐开始回暖柔软。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更紧地搂住展昭的脚,然后用斗篷包着自己,稍稍放松了一下腰部,让自己抖得不要那么厉害。

这样又捂了一阵,终于可以感到展昭的足不那么凉了,琉璃舒了一口气,轻轻地将身上地斗篷摘下叠好,将展昭的足垫高,然后又搬来取暖炉放到他脚边,又把被褥给展昭盖好,这才开始给自己扣上衣领。

恰在这时候,厢门开了,蒋平出现在车厢外,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开水。

看到琉璃坐在展昭身边扣着衣领,蒋平愣了愣,随即垂下眼帘,一言不发地将手中的开水放在车厢内,关好门便转身离去。

琉璃看了看热气腾腾的开水,又看了看紧闭的厢门,张张嘴,只是轻轻地一叹,随即上前端过水,稍稍吹凉了一些,试了试温度便小心地扶起展昭,慢慢地将水给他喂了下去。

白玉堂就着外头的火堆烤着火,看到蒋平垂首一言不发地走来,心知他必是看到了什么,却也无可奈何地一叹,随即拎起一坛酒喝了一口,丢给四哥,道:“来,一醉解千愁!”

蒋平接过酒,看了白玉堂一眼,就着火堆席地而坐,仰首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这才一抹嘴,言不由衷道:“好!”

他这个“好”也不知是说什么好,但白玉堂也懒得计较,只是看了他一眼,懒洋洋道:“那些骑兵何时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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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好”也不知是说什么好,但白玉堂也懒得计较,只是看了他一眼,懒洋洋道:“那些骑兵何时能到?”

蒋平也懒洋洋道:“狐狸说,那就要看收藏、推荐与粉红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