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医生跟慕亦扬搭上以后,就发现即使她不是慕亦礼的主治医生,也会时不时来他的病房探视,也许是为了看能不能碰上慕亦扬,也许是为了讨好慕亦礼这个未来的小叔子,总之尹天依去探病的时候总会看见她,总能有句没句地搭上几句。

关于自己是慕亦扬妻子的事她一点也没告诉沈医生,所以跟她之间相谈还算是愉快的。

因此她也就知道了沈医生是新加坡富商的千金,名牌医科大学七年制本硕连读的高才生,才思敏捷,会说话会讨好人,工作了几年,有丰富的上流社会交际经验,人脉相当丰富,对慕亦扬的事业会很有帮助,又美艳大方,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又何况是男人?

相比之下,她只是普通大学毕业,勉强混的一个本科,没家势,性格又内向,朋友不多,没工作过,没社会经验,更别说是那传说中的上流社会了,不懂与人相处,整天就混在人神鬼的模糊世界里,打打杀杀,没有女人味,不会用娇嗲嗲的声音哄男人。

总言之,她没一点比得上人家,难怪慕亦扬会看中她,才见过一次面就追求她。

心是有不甘,可以她很认命,慕亦扬那样优秀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局限于她这样的女人,利用关系结了婚又如何,人家的心也根本不放在她身上,她是得不到爱情的,哪怕是一点好眼色也不敢奢求,所以她说她很认命。

慕亦扬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婚姻,更有权利得到自己的幸福,如今的这一年他不能跟他所喜爱的女人结婚,这也许就像是金刚圈,要束缚他一年的时间,可他在这一年里还是可以去追求的,她所能做的就是不阻止他,不去念那紧箍咒。

话说回来她又有什么权利去阻止呢?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大大的障碍,如此她宁愿去帮助他去追求他想要的,那么一年之后她离开了,慕亦扬会不会感激她?起码不会讨厌她吧。

她时常提醒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因为她始终会离去,如果到了她不得不走的那一天,还是衷心地希望慕亦扬是幸福的。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一看却是个陌生号码,她的手机没几人知道啊,这种时间又会是谁找她?“喂。”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呃……嫂子?”

她一听这个称呼心里一怔,是慕亦礼?好像声音又不对,“您哪位?”

“我是李建,还记得我吗?”

原来是他,尹天依恍然,上次办理结婚手续时,这位律师说为了联系方便就留了她的手机。

可这时间这个不太熟的人找她干什么?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记得,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今天我跟老大出来应酬,对方人多把我们灌醉了,现在老大醉得很厉害,可以麻烦你过来送他回去吗?抱歉,我只有你的号码。”

她不多说,便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李建说了一个地址,那是市里最出名的一条酒吧街,那里几乎什么娱乐设施都有,高中低档的层次不齐,尹天依不仅知道这地方,还常去,可不是为了娱乐,完全是为了工作,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往往也聚积了不少贪恋人世的饿鬼之流。

她开车技术不差,一路上却在想,李建怎么会想到叫她来接?他跟着慕亦扬这么久,不会不知道她跟慕亦扬的关系很差吧,真像他所说只知道她的电话号码所以只能找她?

再说了虽然她不太懂酒桌上的一些文化,可是最基本的还是知晓的,就算只有他们两人去应酬,慕亦扬怎么说也是上司,李建怎么会让他给先醉了,而且还是醉得很厉害,他李建还能清醒地打这通电话。

到了现场她才看见,原来最近交警对酒后驾车抓得很严,在酒吧街的各个路口都设下了拦截点,李建的车子很自然地就被交警扣下了。

李建一回头便撞上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尹天依,跟上次见她的时候一样,还是这么吓人,他捂着心口惊魂未定道:“嫂……嫂子,你来了。”

尹天依隔老远就闻到他身上也好大的酒味,这么一来不用酒精测试就能知道他是酒后驾车。“怎么会这样?”

“哎,这一阵子公司的几个供应商看我们形势不太好了,老嚷嚷着要跟我们解约又逼我们提早还货款,今天老大出面解决了这个问题,晚上就请他们吃饭喝酒,他们五个人灌我们两个人,老大说我胃不好,没让我喝太多,这不,五对一,他就被灌醉了。”李建指着坐在车子后座,昏睡不醒的慕亦扬。

尹天依看过去,车子里的慕亦扬脸色微红,领带被扯得歪歪斜斜,衣衫不整地,她锁紧了柳眉。

“我其实没喝多少,本以为没事,可以送他回家,想不到今天交警来个严打,就被抓了,不得已,这才通知你过来送老大回家。”

尹天依看着他,“那你呢?你怎么办?”

“你别担心,我能解决。”李建打开车门把醉酒后的慕亦扬从车里搬下来,搬上尹天依的车子。“嫂子,这次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尹天依也坐上了驾驶座。

“对了,老大不喜欢在这种状态下回家,麻烦你把他送到他自己的住处。”李建又说了个地址,这是个豪华住宅小区。

尹天依暗想,他还有自己的住处?是金屋藏娇的据点么?无论如何,先把人安全送到再说吧。

封闭的车子里一会就充满了酒气,可她又不敢开窗,怕他吹了风会受寒。

从后视镜中看着沉睡不醒的男人,紧闭着双眼,微张着薄唇,仔细听还微微有些呼噜声,她觉得他这么沉沉地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要好看多了,起码不会冷冷的,说着伤人心的话。

这样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到了她的手里,不然可不要跳起来直骂啊。

“看我不捉弄一下你!”她顽皮地对着后视镜挑了挑眉。

车子驶入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出来,将他整个身子依靠在自己的肩上,一百六七十斤的重量把她压得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地了,她暗使内力才渐渐撑了起来,可要把他这么个庞然大物搬到目的地还是很困难的,“亦扬哥,你醒醒啊……”

被她连声叫唤,慕亦扬才辛苦地撑起一点点仿佛有千钧之重的眼皮,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平静的环境到了一个动荡的环境,可是他不想走,他的双腿也好似有千斤重一般,唯一能轻易用上的就是声音,“这是哪里?李建呢!李建!”

“李建酒后驾车被扣留了,亦扬哥,你喝醉了。”她很幸庆他有了一点点意识,懂得用自己的腿有一步没一步的走,这总比她生生拖着他走好啊。

“谁说我醉了?谁说我醉了?谁说的!”诺大个地下停车场尽是回荡着他沙哑的吼声。

“没……没人说,您没醉,您大爷谁啊,谁有本事灌醉您啊。”她心里好笑,跟醉了的人说话真是不能太认真。

“是你醉了?你醉了!”他胡乱地摇晃着手。

“我也没醉。”

“你没醉?没醉咱俩再去喝!”说着就拉着她胡乱朝不知道什么方向走。

她又赶紧把他拉回来,半拉半推的,总算是进了电梯,又听他嚷嚷,“我说了我没醉,妈的,爷我就不相信了,就凭那几个白痴供应商能灌得醉我,哼,有本事来追债,还来威胁我要解约,告诉你,我只用了几张空头支票就骗到他们的合同……和数期。”

她被他的身体压得那是个腰酸背痛的,还要附和他,“真的啊?你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