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走马圈这个偏道,就是为了跟我纠缠不休吧!”叶布舒愣愣的上下打量着泰博儿奇,言语不善的说到。

“跟你纠缠我犯不着!”泰博儿奇横劲儿也上来了,说着说着就动起了手,他推搡了叶布舒好几把,径直将他逼到了墙角。

叶布舒耐着性子节节退让,却退无可退的抵到了墙角,看来对蛮子不能礼让,最好的方式便是以暴制暴。他无比窝火的揪起了泰博儿奇的衣襟,身子一侧,重重的将他推向围墙:“好你个犯不着,那现在这又是在干嘛?!”

“你以为我想跟你瞎搅和?!如果不是你闪烁其词的回避我的要求,我至少能和她单独见一面,我的疑问会得到求证,我对亡灵的追思能得到缓解!我曾痛不欲生的绝望,也能得到救赎!可是,你偏偏要阻挠,偏偏要故弄玄虚,我不纠缠你,难道去纠缠天上的神祇!?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不需要问,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就跟个死心眼一样不开窍?!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去过你的生活吗?!见我的新福晋有什么意义?!她不过就是长得像东莪而已!你已经有了法库了,还想怎么样?你要求证什么?缓解什么?救赎什么!?你不过是想再掺和进来罢了!”

叶布舒暴跳如雷的冲泰博儿奇吼道,那凸起的青筋从他的脖子一直攀爬到了太阳穴上,紧握的拳头,恨不得将泰博儿奇刚毅的面孔打开花。

“你是不是脑筋有问题!这根本是两回事!我只是想知道缘由,想关心她而已!难道就因为你运气比我好,一次二次将她娶进了门,我便永远也不能接近她了!?”

“我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不需要知道!!你不但赶不上苏克萨哈,甚至连他儿子都不如!”乍然松开了泰博儿奇的衣襟,叶布舒情绪激动的大口喘着气,他颇有忌讳的休了战,转身朝着西门走去。

“你给我站住!”

“你到底要干嘛?”叶布舒肩头一沉,再度被拦截,他极力平复着情绪,扭头看着泰博儿奇:“我最后问你一次,东莪已经不在了,我新娶的福晋名叫金珠,你认同吗?”

“我.........我认同!”泰博儿奇拧紧了眉头,低沉的说到。

“那不就结了,回吧!”

“等等!”

正要大步离去的叶布舒重重的闭了闭眼,连头也懒得回了,径直背对着他问:“你还想干嘛?!”

“让我见见——金珠!就一会儿!”

“不——可——能!”叶布舒一字一句的说到,转回身来对着泰博儿奇面带阴霾的附耳低语:“这个女人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别惦记了!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你认同金珠的身份!任何时候!”

说罢叶布舒再度转身朝西门走去,那阴沉的脸色,也不知道是因为泰博儿奇的鲁莽还是因为他对东莪念念不忘的痴缠。身后传来了泰博儿奇朗朗的问话:“你这算是请求吗?”

“是——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请求!”叶布舒头也不回的大声回到。

“这样也算是请求?”

“打了半辈子交道了,咱们俩谁跟谁啊!凑合着用吧!”

渐行远去的身影抛下最后一句话,隐在了西门处。泰博儿奇仰头望了望天际,啼笑皆非的合上了双目。

谁来告诉他,爱新觉罗东莪是怎么变成金珠哈舍利的?!

*

“怎么每次送客都去这么久呢!又出什么状况了?”

听到叶布舒推门进屋的声响,金珠忍不住埋怨起他来。稳坐床沿边等了半饷,却不见他进厢房,她抖着睫毛转了转心思。起身xian起了门帘:“爷?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叶布舒坐在通连大炕上怔怔的端起了茶杯,爱理不理的说到。

这神情甚是稀少,自从“嫁”给他以来就不曾见到。金珠歪头打量了他半饷,觉得事有蹊跷他准是在闹情绪了。

“是不是——不太顺利啊?是他们之中的谁,出了问题?”她缓缓走近了他,挨着他身旁坐了下来。

“不是——”叶布舒臭着脸,抬手解起领口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嘛?”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啊!”

“可是你刚才还好好的啊?”

“跟你说了多少遍,别‘你你你’的!”叶布舒“啪”的拍响了炕桌起身喝叱到,将金珠吓了一大跳。

她眨巴着眼极度不解的望着他,在他那凶恶的眼神中,带着三分恼怒七分委屈,一跺脚转身朝厢房走去。刚一xian起门帘,身后传来了悻悻然的呼唤:“福晋——”

回答他的是“哗”的一声甩门帘的声音,叶布舒深深吸了口气,挫败的冲着吞噬她的房门处,叹息起来。

呆立了老大半天,他心里有愧的走进了厢房,小心翼翼喊了声:“福晋?你生气了?”

坐在镜前的人正胡乱拔着头上的饰物,“噼里啪啦”的一样样将它们摔在桌上,摔一样还不忘泄愤的带一句:“我让你横——”

本来挺惶惑的叶布舒,顿时失笑,由后而至揽住了她的肩头:“别摔了,真金白银的,这不糟蹋东西吗?!”

金珠被针扎似的,猛的耸了耸肩,一点也没有停歇的意思,随即又左偏右偏的取起耳环来。那些因为她用力过猛而蹦得满地都是的珠花簪、玳瑁首饰,和缕金珍珠耳环一一被叶布舒这个自食恶果的人,破烂王一般眼明手快的反复蹲身,给捡了起来。

遭罪的人抿嘴笑嘻嘻的没说个好歹,使性子的倒是越发有恃无恐的瘪起嘴来。叶布舒一见,不禁有些急了:“喂——喂喂!我说,你不但糟蹋银子还连带糟蹋了爷,这还不满意啊?!哭什么啊!扔吧!没事儿!爷给接着捡就是!”

金珠闻言嘴瘪得更凶了:“这不心里着急吗?送客又不让女主去,爷一回来吧就凶神恶煞的!见了臣妾跟有仇一样!他们到底私下跟爷说了什么啊?”

“怎么会跟福晋有仇!哪能啊!”叶布舒翻了翻眼帘,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她身旁:“人家长眼睛,你也长眼睛,怎么就不看苗头啊!?明明爷心里憋着气,你偏得来触这个霉头,你说这是干嘛?”

“爷是说察言观色吧!?臣妾跟喇嘛待在一起久了,不兴这一套了,看不懂!”

“噗——”

“爷笑什么?”

“没事儿!都给忘了爷娶的是个‘大和尚’了!值得原谅,非常值得原谅!!”

“那到底他们之中是谁出了纰漏了?有人质疑吗?”

“恩——”

“谁啊?”

“还能有谁!”说到这儿,叶布舒又没了好气儿,径直kao向椅背,一边蹬着皂靴一边吆喝着唤起下人来:“来呀!打水来!”

金珠抡圆了眼睛等着下文,他却使唤婢女打来了水。旦闻门房响动,金珠侧目一瞧,恭儿已应声端来了铜盆:“四爷,先洁面吧!一会儿再让小福子来给您搓脚!”

“放那儿、放那儿!”金珠忙不迭的吩咐到,急于将恭儿支走。慌忙起身接过了铜盆搁在桌上,径直拧起毛巾来:“下去吧,一会儿把水打来就成,我来给爷搓脚!”

恭儿安然一笑,福了福身退下了。叶布舒好整以暇的等着金珠给他洁面,可房门“嘎”的一声合上后,一条拧干了的热毛巾便塞进了他的手,连抖都没抖开过,询问声紧接而来:“说啊,到底是谁?”

他斜斜的瞄了金珠一眼,莫可奈何的抖开毛巾搭上了脸,仰头喃喃道:“看来搓脚也是幌子,爷没那个福分........”

“哪跟哪儿啊!”金珠觉悟的站起身来,就着那摊在脸上的毛巾给他洗起脸来:“是爵爷苏克萨哈?”

那边厢无话,金珠愣了愣又问到:“那是马云吧?臣妾瞧着她稀里糊涂的,指不准疑惑大着呢!”

那边厢依旧无话。金珠眨巴着眼念想了片刻,恍然大悟开口说:“是查克旦吧?!他年纪太轻了,面对这种奇异的事儿,怎么会平白白的就接受了呢?!”

那边厢还是无话!金珠“嚯”的将毛巾从他脸上撤了下来,“啪哒”给扔进了盆里:“爷给变了个没嘴葫芦了?”

“好在福晋及时拯救了爷,否则该闷死了......”叶布舒泰然自若的睁开眼睛,起身打了个呵欠朝床榻走去。

“到底是谁啊?!”金珠跺了跺脚追上去问到。叶布舒偏过头来冲身后的她说:“福晋真不知道心疼人,爷得跟他们斗智斗勇,可累坏了!还是先搓了脚再说话吧......”

瘪着嘴望着这个赖皮得不行的人,金珠泄气的耷拉起了头。不多一会儿小福子的请示声从门外传来,床榻上那位看似累得不行的人,神清气爽的喊了声:“进来!放在床跟前儿就得了!”

小福子屁颠颠的抱着木桶应声而入,自从他首次遭遇了新福晋,与大管家等人无比丢人的晕倒了之后,很快便接受了这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不管新福晋是人是鬼,好歹让将军府恢复到了多年以前的模样,不说多有人气吧,至少这府邸不再像座坟墓了。

他哈腰搁置好了木桶,耳提面命的恭敬和那沾沾自喜的笑容,不禁让人感到好笑。此时,他是感到比大受冷遇的小德子他们得宠多了吧!

小福子退下之后,金珠便抬起眼皮懒洋洋的看了看硕大的木桶,拖拉着步子来到床边:“爷真会折腾人!”

“怎么说话的啊?!这不是福晋贤惠,自个儿主动要求的吗?!”

“是吧!爷高兴就好!”她一屁股坐在了床沿边,卷高了他的裤腿,将他的脚浸泡在了木桶中。

兴许是娇妻手嫩,力度又适中,片刻之后叶布舒竟然轻轻的打起鼾来,金珠绝望的翻了翻眼帘,没好气的擦干了他的脚,将那双少时崇拜至极的“毛腿”扔上了床榻。

心里不禁骂咧到:这说话不算话的痞子也能称之为大男人?!不过就是嘴上腿上多点毛而已!鬼迷了心窍,还崇拜他来着!这大老爷们太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