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竹“噗哧”笑出声来:“可是无论怎样相许,我都是介意的。舒榒駑襻”

闻人澈脸一黑,冷哼一声道:“你介不介意,都逃不掉的。”

姜冬竹欠扁瞥了他一眼:“那便走着瞧吧,少主,就算天下之事尽在你掌握,但是感情却不是你能掌控的。”

闻人澈讶然睨向她,然后竟非常赞同的点头,“不错,确实如此,若能控制,我必定活得更自在些。”

姜冬竹知道他意有所指,只是笑了笑,然后道:“少主可以活得更自在些。”

闻人澈清冷的眸子闪着寒光,“回不去了,所以,我只能让你跟我走一样的路,冬竹,你必须要跟我走一样的路,我自私,不能看着你走向别人。”

姜冬竹心下微颤,秀眸抬起,凝望着他,“少主,你何必如此?感情是不能强求的。”

“谁说不能?我偏要强求!冬竹,我是个自私的人,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哪怕是用抢的,你该庆幸,你与四皇子……正巧是我在剑宗时候的事,否则,我自己都不知能做出何事?或许……若我早清楚自己的心思,早已毁了四皇子,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姜冬竹不由自主的攥紧手指,若是如此,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而可以以真正的自己活着,不必在百里府与人阴谋相斗,她仍然活得如一只燕儿般自在。

忽然想起一事,“少主,原来四皇子杀我,是百里霜向百里敬进言,让百里冰引诱四皇子,然后杀了我。百里霜的目的是借刀杀人除了我,少主,你知道为何?”

闻人澈震惊无比,百里霜才是杀她的真正元凶?!百里霜杀冬竹?皱眉:“为何?”

“百里敬的意思是百里霜要杀我是为了你,她是为了得到你啊!”姜冬竹忽然忿忿不平起来:“都说红颜祸水!怎地男颜也祸水,我竟然是因为一个男人送了命,当真是莫名其妙到极点!若是这个男人是我爱的,倒还在情理中,但是竟然是因为一个从来未将我放在心上的男人,简直……气死我了!”

闻人澈闻言瞬即黑下脸来,这个笨女人竟然口口声声说他不是她爱的!心下不爽,却无可奈何,他确实不是她爱的。只是百里霜若真是因情嫉妒杀她,那么,总得有个理由吧,那时他正在剑宗,她是喜欢四皇子的,而他对冬竹的心思,当时只有父亲知道,百里霜是如何得知他的心思的?

姜冬竹恨恨地白他,“说到底,你未杀伯仁,我这伯仁却是因你而死,男颜祸水!”

闻人澈嘴角一抽,无言以对,事实似乎确实如此。沉吟了片刻,忽地道:“冬竹,我明白为何你会寄魂在百里霜身上了。姜伯为你刺的符咒可护魂,也可反噬施害之人,姜伯和我一直不明白,你的魂魄为何会跑到百里霜身上,却原来并非是符咒出了差子,百里霜害死了你,你的魂魄在符咒保护下,强占了她虚弱身体,将她的魂魄挤出。冬竹,这一切,根本就是因果报应。”

姜冬竹惊讶得合不上嘴,因果报应,嘿嘿,因果报应,她情愿因果报应在四皇子身上!至少还是个皇家,要受得苦会不会少些?

“冬竹不必难过,不管百里霜是个什么样的人,至少你借她的身体活了下来,至少你还活着,能活着比什么都好。”闻人澈安慰着她,却也庆幸她还活着,至少生息尚存,他不致于只能看着她的灵位,夜夜失眠,不致于只能靠回忆活着,活着真的比什么都好!

姜冬竹长叹了一口气,这还用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现在活得有些辛苦,至少还活着,还能看见爹爹和大哥,还能看见义父和少主,活着真好。

“冬竹因我被杀,只能寄魂她人,这仇,咱们是必定要报的。”

姜冬竹重重点头:“自然是要报,少主可有想过将百里家彻底整垮?”

闻人澈凝目瞧她:“百里门毕竟是个江湖大门派,在皇家眼里的地位与闻人山庄不相上下,要垮台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过,也并非困难到无法解决,只是需要时机,此事,要慢慢筹划。”

“嗯,我本来也未想到短期内便能看到百里家垮台,但希望有生之年可以看到。”

闻人澈勾了下唇角:“不用那么久,只要机会把握的好,或许很快。”

姜冬竹默默地看着他,给他当了数年手下,她是深知他的能力的,不然叶宗主也不会求着他接任宗主之位了。听他此话的意思,其实他已经开始筹划此事了,只是时机和时间的问题了。

“少主,夜凉了,我们回去罢。”

“嗯。”

接下来数日,天气日渐变凉。姜冬竹早拿了银子让冰雁去买了当年的新鲜棉花做棉被。

这日夜里,冰雁正坐在半成的棉被上引着针线,姜冬竹蹲在棉被旁边给冰雁打着下手。忽然梅儿气喘吁吁的进来。

“四小姐,不、不好了。”

姜冬竹不以为意地看着她,笑道:“咱们在这个家里几时好过?有什么事慢慢说,慌什么?”

梅儿顺了顺气道:“四小姐给郑厨娘的被子起火……将郑厨娘的婆母烧死了!”

姜冬竹闻言惊出一身冷汗,烧死?!怎么会烧死?被子,难道是被子的问题?她跳将起来,“快带我去看看!”

冰雁忙将针线收起,穿上鞋子跟着跑出去。

梅儿带着姜冬竹急奔出百里府外郑厨娘的家。尚未进院,便听到里面传出震天的叫骂声和嚎哭声,一进院子,即听到郑厨娘的求饶声。

姜冬竹推开梅儿,踹门而进,只见一个男人拿着一根棍子没头没脑地抽向郑厨娘,旁边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边哭边骂:“你个贱人,竟敢对自己婆婆下此毒心,你竟将我娘活生生烧死!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死?!”

说到气边,抬脚便朝已经被男人打得倦缩在地的郑厨娘狠狠踢去。

郑厨娘抱着头痛哭求饶:“我没有,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没想过要烧死娘,我不知是怎么回事……相公饶命!”

那男人狠狠抽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打死你这恶婆娘,竟如此歹毒,打死你,我打死你……”

姜冬竹跳过来,一把捏住那男人的手腕,怒道:“你看看她已经被你打得遍体鳞伤,大口吐血了,再打下去,真就打死她了!”

那男人怒瞪着她:“要你管!滚一边去!我就是要打死这恶婆娘!”边说边用力往后拽着胳膊,连连使力,手腕却依然纹封不动地捏在她手里,于是双眼喷火,大骂:“哪里来的小浪蹄子,竟敢来此撒野,放手!再不放手,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姜冬竹微一用力一折一推,将那男人摔到在地,唉哟呼痛。她冷冷地看着那男人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下手竟如此狠毒,你真是她男人吗?”网不跳字。

那男人怒吼:“要你管!这里是我家,滚出去!”

旁边那妇人捡了地上的棍子朝着姜冬竹抡过去,“滚!”

姜冬竹不避不闪,伸手握住那根棍子,一拽一扯,女子扑倒在地。只见那女子立时拍着地面大哭:“这还有天理没有?!这还有天理没有啊?”

郑厨娘将双手从头上拿下,怯怯地看着姜冬竹,一边咳着一边流泪:“四小姐……”

姜冬竹蹲下,伸手慢慢扶她坐起,问道:“郑厨娘,究竟是怎么回事?被子怎么会着火?”

郑厨娘“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哭着道:“奴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被子明明是新的,怎么就会着火?四小姐,为什么会着火?为什么会着火?”

那男人一听她就是郑厨娘口里的四小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跳将起来扑向她:“我跟你拼了,你这贱人,竟然敢与贱婆娘合伙害死我娘!”

姜冬竹霍地跳起,伸手给了那男人一个耳光,然后顺手点了他的穴道,看着他定在地上,才冷冷地道:“你若真对你娘那么孝顺,就不会去赌,多留些钱给你娘养老!现在出了意外想起孝顺来了,晚了!”她在百里家生活了数月,对郑厨娘家的情况也了如指掌,不然也不会可怜她而将棉被送与她了。

转目看了看地上的妇人,冷声道:“还有你,孝顺不是母亲死了回来大哭一场,朝着大嫂打骂一顿就算是孝顺!郑厨娘一个人赚钱支撑着整个家,替你们尽孝,伺候老母亲,你们有什么资格打骂她?若真有孝心,你别去赌,你,伺候着夫家的母亲的同时,偶尔回来伺候一下自己的母亲!”

那妇人见识了她的厉害,趴在地上不敢说话,只是恨恨地瞪着她。

姜冬竹再度蹲下,柔声对郑厨娘道:“郑厨娘不必担心,既然是那被子引起的,我替你善后,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郑厨娘被打得丢了半条命,说话很是费劲,“四小姐将两条棉被赏给奴婢,奴婢心里欢喜得很,想着婆母从未盖过这么好的被子,便抱了一床回来给婆母盖,另一床奴婢收了起来,舍不得用。这两天,天气转凉,奴婢就给婆母盖了这被子,岂知,婆母只睡了一会儿,忽然被子就着火了,然后……”

她眼里闪着惊惧的目光,想起当时情形仍心有余悸:“然后,就听砰的一声,被子里传出爆炸的声音,婆母就变成了一团火球,还有好多小火团四处飞溅……片刻后,婆母就没了,没了啊……。四小姐,你要为奴婢作证啊,那被子是四小姐给的……奴婢真的没有做过手脚,真的没有!”

姜冬竹点着头:“郑厨娘放心,我给你作证,这被子你没做过手脚,而是被别人动了手脚!”说到最后,她眼里迸出怒火和仇恨,扶着郑厨娘的手轻轻颤抖着,郑厨娘的婆母是代她死的啊,若这被子盖在她身上,只怕死的就是她了!

那男人虽然身不能动,但嘴还能说话,嚷着道:“你作证有什么用,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谁信你说的话!”

姜冬竹起身冷冷扫了他一眼,男人立时吓得噤声,她冷哼一声:“你想要的不就是钱吗?有了钱,我说的话便可信了,是不是?”

男人不敢作声,郑厨娘眼里皆是惊惧的抬头看她,低声道:“四小姐……你又哪里有钱,四小姐,她们……可能是想害你……”

姜冬竹道:“我知道,郑厨娘,另一床被子在哪里?”

“仍在百里府我的住处。”

“嗯,你回去后,就当什么事都发生过。”姜冬竹嘱咐着。

郑厨娘怯怯地看向那男人和那女人,目光躲闪着:“四小姐有命,我自会遵从,可是……。”

姜冬竹看向郑厨娘的男人和小姑,道:“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那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嘴上却哼了一声:“我娘的命千金难买。”

姜冬竹“哦”了一声道:“说得也是,娘亲当然比钱重要,话说回来,此事跟我何干?我不过是瞧在郑厨娘份上,想给你们些抚恤,既然你不需要,那我也无话可说。”

那男人闻方立时有些慌了,大声道:“此事跟你怎么没有干系,这被子是要给你的,出了这等祸事,不跟你有关跟谁有关?”

姜冬竹冷笑:“想讹我吗?那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说着向他走了两步,故作凶狠地道:“信不信我立时杀了你!”

郑厨娘到底是善良的,忙道:“四小姐不要,我们不要钱,不要钱,求四小姐放过他。”

那男人恶狠狠地骂道:“你闭嘴!这个家就是毁在你这丧门星手里了!”

姜冬竹对那男人冷笑一声:“既使你狠毒的将你娘子往死里打,她仍是舍不得你死,你不觉得有愧吗?”网不跳字。

那男人显然是不觉得有愧的,反而恶狠狠地瞪着郑厨娘:“丧门星!”

姜冬竹转向郑厨娘,轻叹一声,这世上对女人总是诸多苛刻,好事从来找不上女人,出了坏事,便是女子之罪,是女子命里带煞防的。女子嫁人便跟赌博一样,赌对了,相夫教子,便是幸福顺遂,若是赌错了,那么,就算被非人折磨却也只能吊死在这一棵歪脖树上,是绝没有勇气和离的。

她想若是换作是她,她也是没勇气和离的,或许只会逃避离开。

郑厨娘的婆母是因她而死,送他们一些银两补偿原是情理之事,但是也得防着那个好赌男人不停勒索敲诈。

她看了看那男人,道:“瞧在郑厨娘的面上,我给你五百两银子算作补偿,但你也要给我写下契约,保守此密,从此两讫,若再敢张扬勒索,我会直接给你烧纸钱!”

那男人听到老母死了还可以得回五百两银子,自然没了脾气,郑厨娘的小姑闻言看向那男人,大声道:“母亲的命都没了,五百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没门!有你的就得有我的!”

姜冬竹顿时无语,他们倒底是要母亲还是想银子?铁盟国的普通百姓辛勤劳作一年,也不过几十两银子,她肯给他们五百两补偿已经算仁至义尽,怎么可能让他狮子大开口这般咬她?当即冷笑一声:“这棉被虽是我送与郑厨娘的,但却是百里家主母亲自命人做的上好的新被,你们若是怀疑被子有问题,大可去百里家讨公道,甚至可以去官府状告百里家,我倒是省了银子。”

说着扶郑厨娘起来道:“你先跟我回百里府,有什么事我为你顶着,我倒要瞧瞧,谁再敢打你?”

郑厨娘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男人,既害怕又惦着他,身子微微往外一挣,似乎不想走。

那男人一看姜冬竹说走就要走,登时慌了,老娘已经死了,难得有人肯给银子补偿,若是不要,便什么都没有了,去百里家讨说法?只怕他尚未走进大门便被乱棍打死了。于是忙陪着笑道:“四小姐请留步,四小姐,此事我们再商议。”

姜冬竹看看郑厨娘,微微失望,却无可奈何,谁都无权强迫她离开这个家,毕竟对女子来说,男人才是她的天,就算这个男人只赌钱不赚钱,就算这个男人动辄打她,世上没上几个女子有勇气选择和离离开?与其和离后受尽世人的白眼和唾弃,最后孤独终老,不如就这般将就着。

轻叹一声,对郑厨娘道:“我看在你的面上,五百两银子我会给他,就算是对惨死的老人的一点补偿。至于得到银子后你们怎么用怎么分,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那男人脸上立时有了笑容,“多谢四小姐。”也不叫她贱人了,也不鄙视她是庶女了。

“你们妥善为老人准备一下后事吧。”姜冬竹边说边道:“郑厨娘,你先跟我回百里府,将另一床被子给我。”

郑厨娘点头,忍痛走得颤颤巍巍一瘸一拐的。

“四小姐,我动弹不得,能不能为我解了穴道?”郑厨娘的男人忙哀求着。

姜冬竹回头冷冷扫他一眼:“时辰到了,会自动解开,你就这么站着吧。就算是你打郑厨娘付出的小小代价。”

那男人忙道:“四小姐,不能再站着,我内急,要小解。”

姜冬竹嘴边露出邪恶的笑容:“那就尿到裤子里吧,要不让你的亲亲妹子找个盆为你接尿也是可以的。”

院子里的冰雁和梅儿险些扑倒,瞪着姜冬竹,这哪是黄花大闺女说的话?分明就是个女流氓啊!

姜冬竹命冰雁和梅儿扶着郑厨娘回府,并叮嘱,千万不要泄露棉被着火烧死老人一事,然后重重警告着郑厨娘的男人,若他敢传出去,不但银子没有,还要取了他的性命,郑厨娘的男人自然不敢违抗,连连保证。她这才放心地回去。

拿到了郑厨娘的那床被子,姜冬竹便趁夜抱着被子去找了云来客栈。

敲门。

良久,屋里亮起烛光,闻人澈披着袍子出来开门,披在脑后的如墨发丝略有些凌乱,星目惺松,给人一种别样的诱惑。

姜冬竹咽了咽口水,果断推开他冲进屋里。

闻人澈惊讶之极,三更半夜,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女子出现在一个对她有着别样心思的男人房间门口,已经够令人惊诧了……这个,他可以视作她是江湖女子,从前不拘小节惯了,可以忍着不想歪,偏偏她二话不说便冲进屋里,最要命的是,她竟然是抱着棉被冲进屋里的。他若不想歪,那他一定不是男人!

虽然明知她三更半夜来此必是出了大事,可是还是忍不住戏谑:“冬竹是春闺难耐,竟半夜抱着被子跑来投怀送抱?”

姜冬竹正将被子放在桌上,闻听此话,脚下一虚,就势趴倒了棉被上,刚要直起身来反调戏,忽见棉被着窜出一缕蓝光,尚在惊讶中未及反应,一只大手已经抓住她后背的衣物,如闪电般将她拽出房间。

她尚未站定,便见那棉被又发出几缕青蓝色的光,跟着冒出白烟火光,眨眼间的功夫,便听“砰”地一声暴炸,棉被成了一团火球,顺带着将屋内的桌子燃烧起来。

姜冬竹吓得呆了,若是少主反应悄慢了片刻,此时被火球烧成一团的就是她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心有余悸地向后趔趄了一步,闻人澈顺手扶住她。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闻人澈,只见他双目冷凝,一脸的冰霜,死死盯着那团火球。

爆炸声引来了无尘和店小二。无尘在闻人澈的授意下和店小二一起端水将那团燃烧得差不多的火球扑灭,然后和店小二一起离开。

闻人澈盯着屋内的狼藉和灰烬,冷冷地问:“这被子是谁给你的?”

姜冬竹一眼的惊惧,嘴唇微微颤抖着:“大夫人给了两条新做的冬被,我便随手转送给了郑厨娘,就在一个多时辰前,其中一床被子已经炸死了郑厨娘的婆母。”只要再晚一步,只需一步,郑厨娘婆母的下场就是她的归处。

闻人澈拉着她进了内室,扶她坐下,提了茶壶给她倒怀冷茶。姜冬竹却赫然看见他提着茶壶的右手在颤抖着,茶水溅出不少落在桌上。

姜冬竹抬眸盯着他,只见他面色沉静如恒,瞧不出半分异样,心下不由得一酸,虽然险些丢命的是她,但瞧这情形,他才是最害怕的那一个吧?网不少字却强装镇定,若非那只微颤的大手,她完全瞧不出他内心的恐惧。于是强自稳定情绪,淡淡一笑道:“少主别倒茶了,反正凉茶喝了也不过是心里发冷。”

闻人澈瞥了她一眼,也不勉强,将茶壶放在一旁,沉声道:“你半夜来此,是为了让我查一下这棉被里的东西,是不是?”

姜冬竹点头,“百里府每人两条棉被过冬,大夫人在两条棉被里皆做了手脚,她这是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啊,我便是只没脾气的兔子也想咬人。”说着直视闻人澈道:“对大夫人,我不想用别的法子收拾她,只希望她尝尝这滋味。”

闻人澈坐下,看了看她道:“我接任剑宗宗主的一年时间里,剑宗正好开山扩建,我接触过其中一名师傅,对炸药之类略有了解。”

姜冬竹闻言心下一紧,道:“棉被能爆炸,想来是炸药没错,可是我不解,为何它能不经点燃便会起火爆炸?”

闻人澈哼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神秘惊奇的,若是我所料不错,引燃炸药的应是磷粉。”

“磷粉,磷粉是什么?”

“磷粉并不是什么神奇之物,江湖中擅祝融暗器的玩的多是磷粉,这东西与鬼火差不多,极易燃烧,若放在棉被里,棉被原就保暖,再被被窝里的暖和身体磨擦煨热,被窝因温度不断升高,而燃烧并不奇怪,若再加上睡得火炕,燃烧就更容易了,何况,为保效果,这磷必是被动过手脚的。”闻人澈表情沉静的分析着。

姜冬竹点着头,仍然心有余悸,“那适才呢?”

“现在虽是秋天,毕竟不够冷,你应是紧紧抱着那棉被一路狂奔,磨擦生热,适才又一下趴在棉被上,碰撞之下,必然热量更大,就好像是给它添了一把火,就是那么巧的将这棉被内的磷火给挤压着了。若让擅祝融之人稍动手脚,被里的磷应是极易燃着的。”

姜冬竹霍地站起,双手紧握,秀目半眯,恨恨地道:“我一定要让她尝尝这滋味!”

闻人澈毫无异意,力挺她还之以颜色:“好,这些东西,我为你准备,你只需要计划一下,如何将这些弄进她房间就可以了。”

姜冬竹哼了一声坐下,胸口仍在起伏,却听闻人澈喃喃道:“你在百里家陷井太多,瞧来,我得抓紧时间将你带出百里家。”

姜冬竹也盼望着能早些脱离百里家这苦海,所以对他的话完全没意见,巴不得他早点拉她出火坑,否则说不准哪一天真就死在这帮人手里了。

却听闻人澈忽然话锋一转,感叹了一句:“难得冬竹竟然抱着被子来邀我共眠,竟被一场爆炸破坏了气氛,现下你便是跳到了我**,我也没有心情了。”

姜冬竹顿觉冷汗挂满脑门,他们在说很严肃的事,事关生死的事情,他竟然天外来音的喊叹这样一句,实在是让她想抄根棍子给他当头一捧!这还有没有个正形?!“少主武功天下无敌,但愿脸皮别成了天下无敌,连累了闻人山庄!”

闻人澈似乎笑了一下,然后道:“今夜要不要在客栈睡一宿?”

姜冬竹摇头,“不要,百里家的人已经在处处等着抓我的小辫子了,绝不能再惹是非,其实我最想趁着黑夜跑到大夫人房里,一剑剁下她的脑袋!”

闻人澈正色道:“此事想想可以,却万万不能那般做。”

姜冬竹双肩一垮:“我知道,一旦那么做了,百里敬必会追查,我便成了弑母的罪人,莫说整个铁盟国容不下我,便是百里敬为了面子必也会追杀我至死不可!所以我才不爽啊,眼看着仇人们就在眼前,偏偏一个都不能明刀明剑地杀了,只能借着宅门里的争斗算计!”

闻人澈淡淡地道:“不爽也得忍着,小不仁则乱大谋。冬竹,你现下的身份,只能一步一步的来,不能急燥。”

姜冬竹点了点头,起身道:“我走了,不好意思,炸了你房间。”虽然说着不好意思,却没半点没好意思的意思。

闻人澈未起身相送,只是望着她的背影道:“小心些。”

姜冬竹嘿嘿一笑,当作是回应,然后匆匆返回百里府。

由于姜冬竹刻意压着此事,因而大夫人等人并不知道她送的两床棉被已经害死了一条人命,百里府一片和睦安详之态。

百里冰从佛堂走出来,素淡打扮,微微有些消瘦。姜冬竹远远看着她不由得一笑,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如今跪了半个月的佛堂,能不瘦么?

只是她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受罚的嫡女从佛堂出来而已,为何她们要像恭迎公主大驾一样来迎她出佛堂?最重要的是,为何她也要屈服于大夫人的**威之下,也要来迎接仇人?

大夫人急着迎上去,抚着爱女的脸庞,心疼和未语泪先流,“冰儿受苦了。”

百里雪见状,哼了一声:“二妹已经出来了,头发都未少一根,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