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狐朋狗友,又亲又爱用脚踹

电大二分校操场周围有几块大黑板,每个班都分到一块“责任田”。每天每个班都要派两个值日生去更新自己班级的黑板内容,可以是出黑板报,也可以展示粉笔书法,锻炼锻炼教师基本功。每天晚上学生会都派人去给几个黑板打分、评优。

霍作作和卫青同桌,做完教室值日,就出去更新班级黑板。看着其他班几块黑板要么构图精美,要么字体龙飞凤舞。卫青很是发愁,说:“小霍,全看你的了。我的字太差,你上吧。”

霍作作倒也不推辞,笑嘻嘻地说:“猫猫,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替你把这事给办了。”

卫青敲她的头,猫眼突突的:“你妈!胡说八道,你哪点可以当姐姐?我年龄、个子什么不比你大?让我叫你‘姐姐’!不叫!”

霍作作也不恼火,坐地起价:“好吧,现在你要叫我‘姑姑’,我才肯帮你了。”

卫青的凸猫眼瞪得更大了:“啊?你老得那么快?”

霍作作看着他,嚣张地笑着:“你叫不叫?不叫是吧,哈哈!现在叫‘奶奶’才行了。”

卫青赶忙说:“我怕了你了,我怕了你了,姑奶奶,小霍奶奶,你快点给我把那黑板弄得比他们的都漂亮!拿最优奖!”

霍作作得意洋洋,让卫青给她端凳子坐,打水喝,捶背捏肩,折腾了好一阵,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班级。

卫青惊讶地盯着霍作作,指着霍作作的字,话都说不出。

霍作作很不好意思地说:“嘿嘿,有点差哦。原来我也写不好啊。那我画画吧。”

她画了朵花,居然比她的字还抽象。于是责怪粉笔不好使,她用钢笔画美女头是非常有韵味的,尤其是眼睛,灵动传神,可是粉笔画出来的,简直不能看。

卫青顺手也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虽然如鸡爪狗爬,但公正地说,比霍作作写的还好看三分。

两人沮丧得很。

蹲在黑板边用粉笔乱画,卫青说要去找人来帮忙,霍作作却说这是期末要打分评等级的,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别人未必肯帮,帮了说不定还有小人去举报,再说作弊对别人也不公平。卫青说谁要是去举报,就打死他。两人唧唧呱呱说了好久,卫青也真在操场找了几个人帮忙,果然大家都不肯帮。最后霍作作说:“猫,我们来出一期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黑板报吧。反正我们都写不好,低分是肯定的了。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办?”

卫青无所谓地说:“大不了就死!有什么不敢的?你做的任何坏事都可以算在我头上,哥哥帮你扛。”

霍作作说:“哪有死那么严重?我们来玩‘剪刀、锤子、布’吧,决出输赢的时候,我们就把我们所出的拳写在黑板上。看他们猜得出是怎么回事吗?”她的眼睛灵动流转,她的肢体灵活娇俏,她出的鬼主意,总是很轻易就把人带入她兴致勃勃的氛围中,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她无聊的主意非常有意思的错觉。

卫青笑着说:“好啊好啊,这个好玩,又容易完成任务。我当是什么大事,来吧!”

出了好几次拳,全都平局,他们每次都不约而同地出“布”。

出了几次“布”,卫青恼火了:“你别出‘布’行不行?我出布,你也出布,等到天亮都没结果。”

霍作作也不甘示弱:“为什么不是你出别的?我就要出布!”

卫青吼着:“布就一个字,石头和剪刀两个字,我不出!”

多次出布不成功,霍作作烦了,发扬了东方女性谦恭礼让的风格,出了“剪刀”,总算是个赢的结果吧,她在黑板上用云体字写下大大的“剪刀”二字,署名。

卫青也终于体验到“坚持就是胜利”的快感,痛快地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小小的“布”字,署名。

两人左右欣赏了一会黑板。

霍作作感慨:“啊!我真是神笔马良啊!写得真好!小布,走吧。”

卫青笑得牙都要掉了:“走吧,大剪刀。”

两人叫了对方一夜的“小布”、“大剪刀”,大家茫然不知为何卫青改外号。

第二天晨会时被学生会主席兰开点名批评,又被主任严肃批评,这俩脸皮奇厚的货,笑嘻嘻的一点羞耻感都没有,还觉得好玩而骄傲,散会后带领一堆同学去观摩他们那全电大二分校历史上都没有过的黑板报,用灼灼的眼神逼大家赞他们有创意。

他们逃课打牌也成了常事。一个学期上不了几节课,每次都等教授来了,他们就轮流捂着身体各个部位,肚子疼的肚子疼,头疼的头疼,腿疼的腿疼……总之他们全都疼得要命要出去休息。后来教授习惯了,上课前就先问:“哪个身体不舒服的,一次出列,不许几分钟出去一个,我都没办法上课了。”

每到周五晚上,蔡生凯就用他异于常人的长臂,从学校空置的宿舍窗子伸进去扭开门锁,把空宿舍当他们的根据地,通宵点蜡烛打牌,每到凌晨3点的时候,蔡生凯的黑眼圈就又黑又浮肿,十分像演鬼片的妆容,晁雪一边眯眼睛打盹一边笑话蔡生凯肾亏,凌晨4点的时候,晁雪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流口水,蔡生凯虽然眼圈黑,单是意识还没有模糊,又开始笑话晁雪老年痴呆,口水泛滥,莫非是见小霍漂亮。大家又笑成一团,晁雪一边笑,一边抹口水。霍作作和卫青精神矍铄,熬一个通宵像没事人。第二天早上小憩一下,下午霍作作就又有精力去看齐信陵了。

大二时他们班换了个刚毕业的年轻女子当班主任,非常能干泼辣,人称“凤姐”。凤姐行事极为雷厉风行,但是见到卫青和蔡生凯总是脸红,也就对他们一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霍作作成为卫青一伙的核心人物,兰开觉得她彻底毁了,再也没有动过拉她进学生会的念头,当然就没有再请她吃小炒。

对于兰开失望的眼神,霍作作心里是很愧疚的。但是对于兰开所给的诱惑,她不可惜。她喜欢的是陈云意那种圆滚滚懒洋洋满地爬的云体字,自然骨子里有着“天子呼来不上床”的率性,她岂肯像兰开那样摧眉折腰事权贵?尤其这上级是申哥。

她无法再回头,遇上卫青,霍作作那种天性里玩世不恭的傲气率性全被他激发出来了。

而卫青遇上霍作作,也算是误交损友吧,霍作作不但当面损他,背后也不遗余力,尤其是在杨峥嵘面前。

“峥嵘,你不要傻啊,以前你说喜欢陈云意,我说过什么没有?陈云意真是好,值得爱,所以我从来不拦着你们,只要他没结婚,机会都是均等的。但是卫青真的不行啊,他不学无术,以后你指望他打架赚钱吗?这世上是有警察的。他这套在学校还行,出到社会谁鸟他呀?想这样靠拳头打天下,危险又幼稚。他的义气很吸引人也没错,但是以后是要生活在现实中啊,家里仅有的钱全被他花在朋友身上,你想想什么感受?他那么霸道那么大男子主义,以后会疼你疼你家人吗?其他我都不愿说了。你清醒清醒,卫青这个男人是火坑啊!”霍作作的话最毒,比这毒了几倍的话,霍作作也常说的。所以杨峥嵘这次完全没有把霍作作当情敌。大二了,她们的关系不能修复到最初,但是彼此都成熟了很多,在一起也圆滑多了。霍作作说的,杨峥嵘不是不懂,但她就是喜欢卫青。

爱有时会让人睁着眼走入深渊。

杨峥嵘是晁雪的克星,卫青是杨峥嵘的克星。

有一个周末,他们相约一起去舞厅“见世面”,杨峥嵘说好要教卫青他们跳舞。

晁雪总是不由自主地追着杨峥嵘的影子。杨峥嵘则死死巴住卫青,挂在卫青脖子上,贴身粘着他。晁雪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说些什么,终究只是搓着手尴尬地笑。

霍作作和她的舍友们在闲聊时一边倒地同情、支持晁雪,如果是作为男朋友,晁雪明显比卫青好太多,他老实帅气,体贴听话,随便杨峥嵘拧耳朵,这是一种可贵的品质,但是在女人意识到它的可贵之前,其实是很委琐的。尤其在卫青这样霸气十足的男人身边,晁雪太不入杨峥嵘的眼了。

在光怪陆离的舞厅里,形形色色的事物都让霍作作感觉新奇,她和潘笑笑都不会跳舞,纯粹是凑热闹,见世面去的。本想坐着喝点东西打打酱油。没想到在舞厅里男人可以坐着,女人却不可以。她们被追逐得简直误以为自己是女主角,到哪都有聚光灯照着。各色男人的纠缠从舞厅各处涌来,其中就缺一种男人:帅哥。这些涌过来邀舞的,有的斯文,有的粗鲁,有的胡搅蛮缠,甚至威胁、动粗,硬拉她们下舞池。霍作作和潘笑笑被逼无奈,只好两人搂着下舞池,互相当对方舞伴,在舞池里毫无章法地乱走,一见到有男人向她们走来,就拉着手逃跑到另一角。即便这样,也没有得到安宁,她们被一个醉鬼纠缠得要哭,晁雪和沈夫费了好大劲拦住了那个醉鬼,她们才得以脱身跑出舞厅。卫青出来,还笑哈哈地说:“想不到霍作作和潘笑笑也有人缠,舞厅真是丑女天堂!我这样的帅哥,是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出现的。走吧走吧。”

虽知舞厅是丑女的天堂,霍作作和潘笑笑也望而却步了。

卫青知道有一个地方,全是帅哥美女,适合任何人——那就是录像厅。他说到录像厅看帅哥美女肉搏,刺激得很,提议大家组团去录像厅围观。霍作作不肯去,卫青搂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她说:“去吧去吧,没事的,有我在呢。我跟你们说,这种片子看多了定力超强。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能过美人关,干大事就容易得多,我现在不怕跟你们说,我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干过?我定力强到什么程度?哪怕是你脱光站在我面前,我都可以做到不起反应。走吧,小霍,我要把你培养成你可以诱惑别人,但谁都诱惑不了你的女人。”

卫青这话,霍作作信。不断获得满足的话,是可以抗拒诱惑的。但是也会从此坏了胃口。

霍作作多少还有点“良家妇女”对**镜头本能的抵触和害怕,何况还是跟男生一起去看?她却装着对a*片司空见惯的样子说:“不想看,我的神经本来就可以媲美钢筋,不需要去看这种垃圾片。没有好的故事情节,光看人做那些动作有什么意思?小时候我们家在农村,公鸡天天踩蛋,狗们随地**,你想看多久都可以的。现在看多了美女帅哥的好身材和好身手,养刁了胃口。以后自己的老公还不是个普通人,能和比他们吗?老想着里面的主角这日子怎么过?还不如我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我老公最好。这就好了。”

蔡生凯也说:“霍作作说得好,以后我可再不要看a*片了,全是动作,没情节,这种没文化的东西,只有卫青看得下去,三*级人看三*级片。”

卫青“呵呵”傻笑着:“叼!教你们你们也不懂,都不会是干大事的人。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什么都不懂,直耿耿的出去吃亏。”

霍作作就提议搞一次小小的事打发无聊的时光,说是要穿得破破烂烂的去外面摆个破碗,看谁讨到的钱多。一天下来,均无所获,独卫青的碗里被沈夫丢了一只火机进去,卫青又想把这火机丢给别人,但是大家都坚拒他的施舍,他只好拿着沈夫施舍给他的火机傻笑。由此,他们测出了卫青最有乞丐命。

他们还一起去田野里捕田鼠,带上卫青讨到的火机说捕到田鼠就地烤了吃。一群人在田里撵了半天,也没见到半只田鼠的影子,人人说不该带卫青来,猫骚太重,田鼠早在几千里外就被熏得逃到地球另一边去了,美国闹鼠灾的话,他们一定会绑上卫青去领赏。

记者团负责每天学校广播的稿子,有一次轮到沈夫和霍作作值日。两个无聊的人窃窃私语,笑得极贼,你一句我一句合谋凑了一首极为幼稚肉麻的小诗《小花》,“啊!梦!你是一朵花!……”然后署上卫青的名,到广播室里后台作弊直接通过审核,由沈夫亲自用那蹩脚的普通话播音,当《小花》从电波里播出并再三强调作者时,卫青直想撞墙……

一个亲密无间的团队里,总有那么一些人,会是大家百般**的对象,卫青脸皮极厚,对语言的反应又常慢半拍,所以这个受践踏的角色非他莫属。

狐朋狗友,又亲又爱用脚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