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扔酒精瓶子放火的学生却哈哈大笑,满不在乎地走到跳出火海的被烧死的大蛇跟前,拎起蛇尾抖了抖,黑色的炭状蛇皮像筛糠般落下。他对着跪着的学生嘲笑道:什么蛇神,不过就是几条普通的蛇你看,它们还不是被烧死了你们有

洪森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条蛇突然挺起了身体,一口咬到他的胳膊上,鲜血顿时从被烧得皮肉绽烂的蛇嘴里流出,顺着血肉模糊的蛇身滴落。

洪森疼得大叫着,抓住蛇身使劲扯,可能是大蛇临死前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口咬得极深,竟然扯不动。旁边有两个同学连忙帮着拉扯,终于把大蛇从他胳膊上拽了下来。随着他的一声痛呼,一大块血淋淋的肉也被撕了下来。

洪森疼痛不已地捂着伤口,恨恨地对着大蛇尸体使劲跺着。原本滚圆的蛇尸被一脚一脚踩得稀烂,体内肌肉组织像糨糊般被挤压出来,黏糊糊地喷了一地,直到被踩成一张干瘪的蛇皮粘在地上。

这诡谲的场景和突变实在让我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不管怎么说,洪森也算是救了我的命,我忙从宿舍里拿出简易急救箱,也不顾脚底踩在门口蛇尸上带来那种软塌塌的恶心感,给洪森做着简单的包扎。

洪森伤口里流出的血是红色的,也没有什么异味,看来那条大蛇的毒液已经用尽,否则麻烦倒是不小。

我手忙脚乱地帮洪森进行着包扎,忽然一道阴影挡住了灯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我们俩面前。

我抬头看去,虽然灯光的阴影使那个人的面貌特别模糊,但是我还是看清楚了,那个人正是乍仑,他正满脸怨毒地看着我们。

你杀的乍仑指着蛇尸问我。

我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洪森却抢着说道:我杀的怎么了

乍仑浑身一颤,却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回到宿舍,拿出一张床单,开始收拾蛇尸。他把床单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每条蛇的尸体端端正正地摆在床单里,每摆好一具蛇尸,他都会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那虔诚的样子,就像是在安葬自己的亲人。

哼怪人洪森不满地说道,去年你住的屋子里,也是这个月,三个同学被蛇咬死了,唯独他没有事情。这一定是他下的蛇蛊我有佛祖保佑,不怕他

我冷不丁听到这些,手一哆嗦,绷带勒得紧了些,洪森又疼得倒吸了口凉气。乍仑此时已经收拾完蛇尸,把床单仔细地包裹好,双手捧着,一言不发地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他浑身透着股阴冷的气息,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眼睛,冷冰冰地透着寒气,就像是一双蛇眼。

我躺在**,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蛇的尸体,乍仑那双跟蛇一样诡异的眼神,洪森的话阴魂不散地在我耳边萦绕着。

蛇蛊是什么为什么这个宿舍三个学生被蛇咬死了而乍仑却没有事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蛇出现在走廊里它们完全不像是要攻击我,而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难道这些蛇要找的是乍仑乍仑和这些蛇又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乍仑空荡荡的床铺,他带着蛇尸出去了已经将近两个小时还未回来,惨白色的月光把圆形的窗户影子映在地上,黑色的边缘晕着一圈模糊的芒刺,就像是一双蛇眼映在地上。

我心里一哆嗦,虽然时值盛夏,却感到屋子里阴冷无比,没来由害怕起来。也许是幻觉,我好像看到天花板上隐隐地冒出一颗巨大的蛇头,咧开血红色的嘴巴,毒牙和芯子上滴着黏液。慢慢地,蛇身也挤了出来,整条蛇像是被剥了皮,只剩下肉白色的身体,隐隐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像蚯蚓般藏在肉里,轻微地搏动。

那条蛇在天花板上慢慢爬动着,聚成圆团,昂起头,猛地向我扑来

我从**坐了起来,床单已经被冷汗湿透,后脑勺猛地撞到墙上,如同被木棍击打般,强烈的疼痛让我顿时清醒过来。

刚才我竟然睡着了

我心有余悸地望着天花板,除了一盏吊灯,哪里有蛇的影子我甩了甩头,忽然想到有些不对,我躺下的时候已经把灯关上了,为什么现在却又打开了

我连忙向乍仑的床铺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乍仑已经回来了,他此刻正**着跪在**,双手交叉放在额头。

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小木桌,上面放着一样东西。

我再仔细看去,那个东西是一尊半尺长的木质雕像,却是一条雕刻得活灵活现的蛇。那条蛇实在太过逼真,我几乎都误以为它是活的。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条蛇的下半身竟然是人的双腿,而在那条蛇的脖子上,分叉长出两个头,其中一个头是个蛇头,而另一个头,却是一颗女人的头。

我嘴里一阵发苦,乍仑却像不知道我醒来似的,还在低声念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那种声音的旋律我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突然想起,刚才那群蛇被烧死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蛇的叫声,旋律和乍仑说的话完全一样而随着乍仑念得越来越快,那个双头蛇雕像发出了惨蓝色的光芒,把乍仑笼罩在蓝光里。

我的胆子都要吓破了,胸口闷得完全喘不过气,嗓子更是干疼得如同火烧正当我决定天亮就向校方申请换宿舍时,我发现乍仑好像有了些奇怪的变化。

他的脸变得更尖了,几乎变成了三角形,耳朵慢慢地缩进了脑袋里,继而是头发眉毛鼻子,双手就像融化进了身体消失不见,双脚却像有层薄膜粘在了一起,整个人变成了一根浑圆的肉条。

他的头发却开始渐渐变长,缓缓覆盖住苍白色的全身,在皮肤上漾起波纹般的律动。渐渐地,那些头发与他的皮肤融在一起,变成密密麻麻小小的细纹。我仔细看去,汗毛全竖了起来。

这不是细纹,而是一片片白色的鳞片

乍仑变成了一条蛇一条白色的怪蛇

那条白色的蛇在**扭动着,把被单卷成一团,又扑通掉在地上,就在我的面前转了几圈,爬上窗台,用脑袋顶开窗户,爬了出去。

啊一晚上的恐怖经历让我实在忍受不了,惊呼着坐了起来。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灿烂的阳光让屋子里通透炎热,我连忙向乍仑的床铺看去,乍仑正躺在**,蜷成一团熟睡着。

我完全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下意识地掐了自己一把,大腿传来的疼痛感让我知道我现在是清醒的。

梦中梦我竟然出现了双重梦境

这时,走廊里又传来了凄厉而恐怖的呼喊声。

洪森死了死在自己的**

当天晚上,同宿舍的同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睡得前所未有地沉。直到天亮时,才发现洪森全身**,一双眼睛像是被挤压出眼眶,恶狠狠地凸出来,身上勒出一道道粗大的青紫色痕迹就像是被蟒蛇生生缠住勒死的。

警方也没查出所以然来,联想到去年我这个宿舍死的三个人,把乍仑带走做了笔录,不过没用半天工夫,就把他放了回来。毕竟事情虽然蹊跷,但是却不能指证乍仑就是杀人凶手。

清迈大学针对这件事情做了各种防蛇措施,甚至连公共卫生间的排水道都用铁栅栏焊上了,门窗也进行了防盗铁网的安装,使得整个宿舍楼如同监狱一样。

泰国本身就是一个崇尚宗教信仰的国度,这件事情之后,学校里竟然出现了一个自发性的蛇神崇拜组织,加入者居然甚多。

我换宿舍的申请被校方驳回,一边听着校长找着种种无聊借口解释,一边在心里叫苦不迭。乍仑的神情一天比一天阴郁,而除了我之外的别的学生,更是完全不敢靠近他十米之内的距离。时间久了,学生们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让我稍稍安心的是,乍仑除了面色阴郁,习惯性的白天失踪晚上晚归,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举动。而那天晚上让我差点吓疯的噩梦中的噩梦,也再没出现。时间久了,潜意识里让我相信那晚上只不过是见了太多的蛇,做了一个噩梦,至于洪森的死,我虽然也分析过,但是毕竟不是刑侦出身,想不通也就慢慢淡忘了。

可是过了几天,我却发现自己身体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起初,我每天提心吊胆地起床,没有注意床单上有许多脱落的皮屑。毕竟我是学医的,在睡觉时,身体翻转与床单摩擦,有皮屑脱落很正常。但是我慢慢发现不对了,因为我每天起来都会打扫床铺,却发现脱落的皮屑越来越多,起初是芝麻大的一点,现在成了指甲盖大小的大块皮屑脱落,可是我却没有任何瘙痒或者疼痛的感觉,反而每天起床扫罗皮屑时,都会有种脱胎换骨的清爽感。但是我知道这绝对是不正常的现象,因此查阅了大量的医学书籍,结合各种皮肤病的症状,初步判断,我得的是蛇皮癣。

蛇皮癣又称鱼鳞病,是一种由角质细胞分化和表皮屏障功能异常导致的皮肤疾病,在临**以全身皮肤鳞屑为特点,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似乎又不是蛇皮癣。

后来我又发现,我的骨头越来越软,手指头甚至能直接倒掰到手背上,双腿也是这样,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完全没有着力感,腰部更是能扭出奇异的角度

那个乍仑变成蛇的噩梦又从我深埋的记忆深处钻了出来,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我,让我深深地感到恐惧:我好像慢慢变成了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