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军府,你和凉月见过,他可曾提起过千言?”苻子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苻昭文摇了摇头,“从未曾提起,只是那日她的确在凉月的房间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怕……”

他说了一半并未说出来,但对苻子休来说已经足够了,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千言和凉月之间有牵扯。

但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千言会和前朝的人有牵连。

“三哥,柳侧妃会不会也……”

“不会!”不等苻昭文说完,苻子休便迅速的打断了他,“千言不会!”

他说的那样笃定,可是自己的心里又有多少的说服力呢?

“你好好养伤吧,父皇的身体已撑不起几日了,四弟,如今这个关头,你病不起。”

“三哥放心吧。”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之前他们筹备了那么久,前朝余孽也被剿的差不多,只等着陈义钊出手了。

可是,柳千言的身份却忽然之间成了可疑。

苻昭文不知道三哥心里怎么想,只是当他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觉得荒诞和难过。

三哥对柳千言的心思,他看的清清楚楚,先是顾迁和背叛他,若是连柳千言也是,那三哥怎么办?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窗边已经没了三哥的身影,他只怕是回去了吧。

苻子休的脑子里面都是空白的,在雅沁阁外站了半响,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进去。

书房里面冷冷清清的,他点了灯,拿过一边堆积的奏折开始批阅,但是良久,朱砂笔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

“啪!”

他烦躁的扔掉笔,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柳千言之前数次想要外出找凉月,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可谓不亲昵,但她被凉月安插进王府,是为了什么呢?

探查他的消息吗?还是想要借机杀掉他?

苻子休摇了摇头,借机杀掉他大约是不可能的,别说是千言,就是顾迁和,他也没对他设防过,数次将背后留给顾迁和的时候,若他真想取她性命,定然简单得很,更别提千言了。

他总是觉得心里烦闷不安,想着父皇说的话,又觉得晦涩难辨。

“王爷……”苏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等到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才道:“刚才侍卫们来报,琳儿的尸首在城外破庙里面找到了。”

苻子休点了点头,“原想着就没有这么简单,没想到果真如此,不必再查了。"

他缓缓道:“本王心中自有定论。”

琳儿和谁走的近,家中和哪家能够搭得上关系,他早已经便查到了,不然的话,这个时间才查出来,早没了结果了。

门外忽然响起口哨声,苻子休身形一动,已经朝着门外挪去,苏亭紧随其后。

两个人刚在院落里面站定,树上便有黑衣人给他们二人做了个揖,“王爷别来无恙?”

苻子休皱眉,“我们见过?”

那人笑道:“见过,我见过王爷,但是王爷未必见过我。”

他嘻嘻的笑,见苏亭皱眉戒备的望向他,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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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道:“听说之前府上出了事,有我十扇楼的人掺和进来,所以特来问问。”

“十扇楼到是消息灵通!”苻子休眉头微挑,那人笑道:“当然,我们楼主英雄盖世,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他胡乱的一通吹捧,完了才缓缓道:“那人的尸首我去查看过,不是我十扇楼的人。”

苏亭哼道:“杀了人的人,当然不会承认!”

那人轻蔑的笑,“我十扇楼若是尽出这种废物,那名声早就被毁了,若我十扇楼真要动手杀人,岂会有不得手的时候?”

“论指点江山的本事王爷或许强我十扇楼众人百倍,但单论武功,王爷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门主让我带的话,我已经说完,告辞了!”那人刚准备转身离开,忽又想起一事,问道:“侧妃娘娘的身体可好些了?”

苻子休不言,眸光微微的眯了一下,那人忙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告辞!”

说话间,他脚尖轻点树枝,轻的如同只是微风刚吹过那片枝叶一般。

“王爷,若不是十扇楼的人,那会是谁?”

“你想想和大将军府和千言都有牵扯的人是谁?”苻子休眸子冷的似冰。

苏亭缓缓道:“是凉月?”

“不……”他摇了摇头,叹道:“他为了千言连顾迁和都可以暴露,又怎么会派人去杀她?”

“那是?”苏亭不解的问完,见王爷低头紧紧抿起的双唇,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唬的连忙转回了目光。

“看来东风是来了。”

苻子休叹了一口气,他简直一刻都不想等待,这件事情翻来覆去的想,总能想出一点点零星的牵连来。

和大将军府有牵连的人是陈青鸾,想要千言死的人,只怕也是她。

当日在宫中毒死秋星,现在又杀了琳儿。

这次若是她的药再下的重点儿,那千言以后都不可能在有孩子了。

他的孩子啊,他想起那一盆盆从房间里面端出来的血水,心口就顿顿的痛,他放陈青鸾在身边这么久,是该讨回来了。

父皇的身体不日便会油尽灯枯,沈御医已经告诉了他结果,他不必再等待了,他要陈义钊这次除了造反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要逼反陈义钊不难,只消对陈青鸾出手便罢,他不会让陈义钊有机会当两朝元老,然后继续当大晟的威胁。

陈青鸾见到他的时候,还浑然不知这一切,她的脸上露着毫不淹死的喜悦,双手抱着肚子施施然迎了出来,“王爷,您来啦!”

苻子休点了点头,他伸手扶住陈青鸾,招呼一旁站着的碧株,“去把太医开的安胎药端过来。”

陈青鸾伸手挽住苻子休的胳膊,喜不自禁道:“王爷,孩子很好的,不用喝安胎药。”

“去把。”苻子休招呼碧株,见她一闪身走了,才扶着陈青鸾到了床边。

他低垂着头,目光直直的盯着陈青鸾的脸,这么多年了,他日日和她相处,却从不曾真正的好好看过她。

“王爷这么盯着臣妾做什么?”陈青鸾闪身窝进他的怀里,有些抱怨道:“王爷几日都不曾来过臣妾这儿了。”

“千言病了,你是知道的。”苻子休微微皱了皱眉。

“那可以抽空过来看看嘛,臣妾今日去看过,千言妹妹说她好的差不多了。”陈青鸾伸手在他身上划圈。

苻子休却几乎伸手将她推开,眸光中闪过一抹厌恶,连带着说话的口气都带着一丝不耐。

“今日去看过千言了?”

“嗯。”

苻子休倏的从**站了起来,“本王给门口的侍卫下过命,任何人都不得踏入雅沁阁一步!”

陈青鸾的身子落空,看着苻子休忽然站起来,有些怔怔的,“王爷……”

门口碧株刚好推门进来,将黑乎乎的汤药放到了桌上,苻子休这才伸手接过,转而递了过去,陈青鸾不疑有它,虽然闻着苦,但是想着腹中的孩子 ,还是喝了下去。

她急急的喝完,将药碗铿锵往桌上一放,转过去拉苻子休的袖子,“王爷,我也是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千言还没死透么?”苻子休冷笑了声,“你以为琳儿死了,这件事情就可以掩盖下去了么?”

陈青鸾哑口无言,听到苻子休这样说,急忙道:“王爷,王爷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指使琳儿往千言妹妹的药里下藏红花,真的没有。”

苻子休只是冷眸看向她,陈青鸾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胆战心惊的抬头朝着苻子休望去, 却见他的脸上连一丝丝的表情都没有。

“还记得秋星么?”他淡淡的望着她笑,“其实那时候本王已经查到了最后,只是皇祖母不让本王再继续追查下去,所以一直到最后,本王都没有将你供出来,一是不想拂了本王的脸面,二是因为本王还需要你安抚陈义钊。”

陈青鸾讶异的望向他,若真是如此,王爷今天会挑出来说,难道就不是为了安抚爹爹么?

她知道的,从嫁进三王府就知道,王爷需要爹爹的扶持和帮助,所以她一直都知道王爷不会拿她怎么样,她毒害秋星,她给柳千言下药,她一直以为就算王爷知道了又如何呢?

那些都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怎么堪和王爷的大任想比呢?

她呆呆的望着他,还没有想明白,便觉得腹中忽然一阵绞痛,迫使她不得不蹲下了身子。

“王爷……”她仓皇间去拉他的手,额上的汗珠滚滚的往下掉,“王爷,肚子痛……”

晴夏吓的脸色都白了,转身就朝着门外跑,被苏亭一把给拦住了,苻子休沉声问道:“你去哪儿?”

“去……去找御医,王妃娘娘肚子痛……”

“不必了!”苻子休挥手让苏亭将她拦住了。

陈青鸾愕然道:“王爷,快去找大夫啊,孩子……孩子不能出事。”

她觉得自己身下有什么东西冉冉流了下来,低头一瞧,才发现血液已经浸透纱裙滴到了地上。

“王爷!”她心中闪过一丝惊慌,无言的恐惧一点一滴的蔓延上她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