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郑季明回來看到了高欢,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來。要不是这个小子,何至于大家伙都困在这里呢?想起当初自己建议大元帅尓朱天光时候说过的话,全因为高欢而沒有被采纳,郑季明就沒有好脸色。

高欢也不傻,看得出对方的脸上沒有好颜色,鉴于确实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致使现在大军受困,不得不有些卑躬屈膝的感觉,“老大人,诺大的年纪还在军中操劳,我等实在是要多多的学习呀。”

听到高欢说得话里有了一些奉承,郑季明微微一笑,心道:高欢呀,高欢,老夫虽然年迈,可是对于你们这些人呢,我还是有所耳闻,你是一心向往高处爬呀,不错,你这几句话是比较的受用,可是,我可是平生最讨厌你这样的人。“哪里哪里,实在是不敢当呀,老夫为的是朝廷,可不敢辜负皇恩呀!”

三言两语听起來就好像是在鞭挞高欢的感觉,高欢嘴角稍微的一**,他也不敢再和这个老头在继续绕弯了。说明來意,郑季明转眼看看不远处一株大树,树上茂密的枝叶,在清风的触动下,微微的动了动树冠两端的枝叶,犹如两只小手在摇摆。

高欢同样顺着郑季明看的方向看去,结果是一样的。老人回过头來正好和高欢四目相对,“高将军,现在高平城中你可是我们的主将,生死存亡呀,我看城下的万俟道洛是一员难得的骁将,手中的一扇大刀,恐怕我们沒有人能够抵挡,我等借助城高墙厚虽然可以暂避一时,倘若城中粮草用度完,我等如何御敌呢?”高欢嘴里不说心里不高兴,我如何不知道这些呢?这不是來请教你了吗!

“老大人见多识广,我想一定能够相处万全之策!”想盼望最美好的愿望会实现一样,高欢带着满脸的期盼。老人晓得就是将高欢破口大骂上个百八十遍也是无济于事。老人來回的走了几步说道:“我们为今之计只能固守待援了!”

“能行吗?”高欢眉头紧皱,沒想到得到的答案竟然是这个,无名的火在他的心底燃起,合着半天低三下气就是为了等这句话吗?无可奈何,高欢传令三军固守待援。

水洛城头上的尔朱天光猫着身子向城下看了良久,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他做梦也沒想到大好的形势说变就变成了现在的局面,捶足顿胸之际只是遗憾世界上沒有后悔药。

“帅爷,城下的兵马看样子是要将我等死死的困在此地呀!”旁边的中军副都督侯深紧紧的跟在尔朱天光的身边,他也将城下的情况浏览了一番,城下的众将士沒有攻击的态势,四周扎下了营寨,还有不少的人正在竖起搭好的瞭望塔。想必是登高望远以便注视城内的情况。辕门下不时有军马出出入入,扬起一道道灰尘,又消失在炎热的空中。

天还是那么的热,尔朱天光用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沒有接话,他当然也注意到了城下的情况,更认同侯深的见解。高翼不合时宜的嚷了一句:“要我说,我们护着大帅冲出去得了!”

冲出去,能冲出去吗?尔朱天光非常的反感高翼沒有头脑的话,要是真的能够冲出去,何至于自己钻进人家的圈套呢!为了表示反感,更为了让高翼堵上嘴,尔朱天光哼了一声,虽然高翼等人离尔朱天光比较的远,可是这一声高翼等人听得清清楚楚的,高昂用脚趋了一下父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大帅!”一个军士跑上城头倒身下拜。尔朱天光回过头來,看了一眼军兵。“大帅我等捉住了一个道士,不知道是不是细作。”

道士?尔朱天光心上马上掠过了醍醐的影子,难道是他的徒子徒孙吗?随即下令将道人带上來。

道士被带到了面前,尔朱天关看了一眼眼前的出家人,已经胡须花白了,看样子应该到了花甲之年。城内一个人都沒有,为何会出现这么一位呢?侯深靠着尔朱天光最近,他低声提醒尔朱天光道:“大帅,俗话说和尚道士一般不会临敌,若要临敌必然有特殊的本领呀!”

当然这是在认为不是细作的基础上的认识。“本帅敢问道长法号,又在哪个道观修行?”尔朱天光从小生长在北方,对于这些和尚道士不是很理解,他问的自己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贫道法号远之,俗家姓崔,我喜爱云游四方,前不久到了城内,因为贪杯在城内的一家酒馆喝醉了,不巧的是身上带的一点钱财也不翼而飞,想走店家不让我走,后來店家因看我是出家人,倒也不再店钱饭钱上和我计较,许我在他家为他的父亲超度,这场法事一坐就是七天,不曾想我在他家的地下地窖之内做完法事,在街上一走就被带到了这里。”崔远之边说边向城下看了几眼,再看看身边这些人的军装号坎,多少明白了一些,作为出家人,想到战争给人们带來的无穷灾难,老道人无奈的摇着头,不时的发出感叹之声。

在崔远之说话的同时,尔朱天光从上到下的不断注视着这位老道士,忽然间想起这个响亮的名字,连忙欠了欠身子问道:“道长既然说是崔道长,那么你说说你的师父是哪一位呢?”尔朱天光当然还有些不相信,警惕的又问了一句。

老道人双手打拱,双眼炯炯有神的说道:“贫道师父乃是寇天师是也!”听闻此言,尔朱天光赶紧的重新欠了欠身子,他原本生活在北方对于道士之类的出家人不曾耳闻,可是到了晋阳以后,中原人还有朝廷里的那些个官员们除了信佛就是信道,尔朱天光耳熏目染很快也就将这些有名的道士佛家的高僧,有了多少的了解,岂能不知道寇天师的名号呢?

解除了对于崔远之的怀疑,尔朱天光赶快的走上前一步,相见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笑道:“道长,现如今两国交战,我乃是一个带兵作战的将军,不得不慎重。还请老道长不要生气呀!”

“将军说笑了,理当如此理当如此呀!军人作战的目的就是保家卫国,对于突如其來的人焉能不起疑心呢?我看城下陇西军不止数万,不知将军可有御敌之策呢?”崔远之倒是也不外气,毕竟中原人的心理都是一样的,他手指着城下的营寨,仿佛自己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尔朱天光叹了口气,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是不住的摇着头。

“道长呀,这是我们的大帅,你别一口一声的叫着将军!”高翼显然有些拍马屁的感觉,他不理解为什么大帅会突然对一个臭道士如此的相敬,至于那个寇天师,他不过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不过他相信所谓的寇天师不过是徒有其表而矣,哪能真的如此的神奇,对于他的弟子更不过是尔尔。

“无量天尊,贫道孤陋寡闻,还望大元帅恕罪!”崔远之礼节性的对尔朱天光表示了自己的歉意。尔朱天光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反正现在被困在此,又无计可施,他拉着老道长的手,下了马坡,吩咐下去要招待一下这位“贵客”!其他人分散到四个城门去守把城门,侯深陪同着來到了尔朱天光临时的帅府。

一桌酒菜摆了上來,当然桌子上的菜肴是临时凑出來。菜色不少,可是总让人感觉到那种非常的无奈。崔远之还是那么的客气的落了座,侯深坐在下首,三个人围在一张小桌子上。

侯深不明白元帅为什么对一个道士如此的恭敬,也不敢造次,在下面不停地端茶倒水。尔朱天光非常殷勤的劝酒、敬酒,崔远之亦是來者不拒。酒过三巡以后,崔远之放下酒杯右手捋着胡须问道:“元帅乃是三军统帅,而今被困城内,应当早思良计以求脱身,元帅对贫道如此的恭敬实在是不敢当呀!”

在此之前尔朱天光几次都想请教请教崔远之退敌之计,可是自己也不过听说此人熟读兵书战策,至于是不是,尔朱天光不敢肯定,希望借助喝酒间的相谈找出答案。沒等尔朱天光相问,崔远之倒是想问起了元帅。

尔朱天光口打唉声,连连的叹了几声气。诉说着自己的不听忠言以致于被困,几次突围险些全军覆灭,无奈之下暂避城中,既无退敌之策,更无保身之法,最后询问崔远之能不能替他想一个完全的办法。崔远之边听边示意侯深为他斟满酒,天气炎热的时候多喝些酒,好像是他们消暑的良方。

等到崔远之听完以后,他放下酒杯,双手扶案起身道:“此乃军中大事,贫道一个出家人焉敢造次,既然大帅相问,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贫道不自量力的提醒一句大帅,何人曾经阻止大帅來此?”

“独孤郎----”尔朱天光不解的说道。

“此人既然能够看出这是一个阴谋,想必非是等闲之辈,以贫道看來现在城内粮草所剩无几,再加上被陇西军里里外外的围在里面,恐怕要想脱身只能派人去搬救兵來了!”

“哦?可是晋阳远在千里之外,本帅听说幽州方面也派出了人马來响应,只怕是兵马來到之时,我等俱以殉国了!”尔朱天光好像看到了希望,可是希望很渺茫。

“不如请他!”崔远之沾着杯中的酒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尔朱天光和侯深伸头过來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