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还是中了他的激将法,我跟他较劲干什么呀,李拜天能给我的平台,比我自己出去找的平台好的多。

其实我并不认为他会怎么为难我,我也不怕他为难。李拜天这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心眼儿小了点儿,但不是什么坏人。

显然他还是有点要帮我的意思,毕竟认识这么久,曾经关系那么要好。哎。

只是我也知道,我和李拜天的关系就到这种地步了,没办法向更深的方向走了。他的很多方面我都没办法接受,我的很多地方,他大概也不能接受,我们俩性格不合适,要是合适,早该在一起了。

进公司工作,我很快进入全新的工作状态,我用最快的速度熟悉了公司内部员工,大家对我也算比较信服,因为在原来的公司,有几个员工跟我有过接触。

其实李拜天也不经常在这边公司呆,大多时候他是全国各地跑的,他的行程有助理在安排,而关于公司行政方面琐碎的事情,自从我来了以后,他是直接性撒手不管。

我虽然在他的公司,但和他并没有太多的正面接触。

我解决的第一件事,是个特别不起眼的小事,纯为了个人情绪。

年前的某一天,我从外面见客户回来的时候,几个员工正在扎堆儿说小话,说的是一个叫小玲的女员工,说她牛气哄哄的,还总找李拜天告状。

“哎呀,人家坐过咱们李总的大腿。”

“你看见了?”

“自己说的。”

“算了算了,别人坐大腿关你什么事儿啊。”

“怎么就不关了,这年终奖要是有十万,咱本来一人分一万呢,她坐一下大腿拿八万,那咱剩下的人可不就只能拿着两万去搓一顿儿了。”

“啧啧,有道理。”

我清了下嗓子,看着他们几个,“活都干完了么?你,百乐的单子谈好了么?还有你,一个三线品牌的广告谈了几个月了?”

几个员工急忙散开,回到自己位置上装模作样地忙,我留下一句,“把那个小玲给我叫办公室来。”

这个小玲啊,我也有所耳闻,确实如大家说的那样。但我看就她这个段位的,李拜天看不上,李拜天无非也就是觉得姑娘长的还算机灵,喜欢逗她两句,但李拜天这个不搞公司员工的原则,还是存在的。

小玲到办公室来了,我直接开门见山,“听说你坐过李总的大腿?”

小玲没想到我要说这个,没敢回答。

“你就说坐没坐过吧。”

“没有。”小玲低声说。

我点点头,“明天不用来了,去财务结账吧。”

“为什么啊?”小姑娘问我。

我看着她,认真地分析,“谣言止于智者,如果谣言一直存在,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有人在扇风,要么就全公司都是sb。你觉得你属于哪一种?”

小玲解释,“不是我乱说的。”

“那你怎么不澄清?”

小玲又不说话了,我等了她半分钟,没耐心再等下去,“姑娘,想让别人怕你眼睛里有你,靠的不是借用其他人的光环,狐假虎威早晚有被拆穿的一天。你要是自己没本事,哪天在森林里遇见狼了,老虎也不可能罩着你。明白么?”

撇开小玲不谈,我自己其实也就是一狐狸,所以我清楚我和李拜天之间的差距。他是天生的富二代,生下来就有光环,而离开学校那个单纯的环境,摆脱掉学霸这个词带给我光环,在他面前,我什么也不是。

但是我不服。

当初我既然走了,就得走得有价值,还得让李拜天看见。所以虽然身在这个小公司,但我和总部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只要有会我就过去开,钻研了解总部的情况,李拜天这小公司留不住我,我的打算是先往总部蹦。

小玲被我训的不说话,我最后也没真让这个小玲走人,只是吓唬吓唬她,她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不够安生罢了。

这年头招个愿意在公司好好干的人不多,尤其是干业务,大多吃着东家惦记着西家,总显得不够稳定。

只是办公室风气还是有必要整顿下的,我特别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公司老总把自己的莺莺燕燕都弄到身边来。那成什么了,那是工作的地方么,那叫后宫。

刚训完小玲,我从玻璃门外正好看到李拜天,手托着个小姑娘的后背,正往摄影棚那边走。

公司有个广告杂志的业务,每期都会找模特来拍封面,而一般模特都是由专人安排的。这个女孩我多看了两眼,觉得有点眼熟,想起来了,去年和李拜天在德云社听相声的那个。

这事儿也轮不到我管,不久进来个职员,说李拜天让我去摄影棚那边送前两个月的样刊。

“干嘛让我去送,你去送不行么?”我挺不耐烦的。

员工嗫嗫喏喏地说,“李总点名让您去……”

我吹了口气,“他在摄影棚干嘛呢?那女的是这期的模特?”

员工说:“可能是吧。”

“摄影师不是老婆生孩子,今天请假了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

我无奈,“一问三不知,去忙吧。”

我带着李拜天要的东西去了摄影棚,那女孩儿正在化妆,李拜天翘着二郎腿坐在休憩区翻杂志。

我把他要的东西摔在桌子上,招呼都懒得打,转头要走。

“送两杯咖啡进来。”李拜天头都没抬一下,吩咐说。

我就不乐意了,皱眉数落,“你没长腿啊?”

李拜天转眼看我,“你看你脾气的,叫你帮个忙怎么了?”

算了我不想跟他计较,人家这不泡妞么,在妞面前总得给他点面子吧。我看了在化妆的女孩儿一眼,从镜子里可以看得出,模样算得上灵动,最关键是够年轻,女孩子只要年轻,身材好,怎么打扮都是漂亮的。

李拜天依然喜欢吃嫩草。

我出去接了两杯咖啡,送进来的时候,李拜天已经走到化妆镜那边去了,半边身体趴在椅子上,用胳膊环着那个姑娘,对着镜子给化妆师指点,这个这个部位该怎么处理。

他多了解女人啊,比化妆师还了解。

不知道李拜天说了什么,从镜子里看得出来,女孩儿在笑,李拜天也在对她笑。多么甜蜜生动的一个画面,我不想打扰。

我从摄影棚退出来,心情很低落。下班以后,就锁了办公室,直接回家。年前的事情基本已经忙完了,也没什么加班的必要,大家走得挺早的。

摄影棚那边依然有灯光,我走近看了一眼。

办公室多大都是玻璃房子,摄影棚这边的玻璃,是那种外面能看里面,里面看不到外面的。

这个位置也看不到摄影棚的全景,只是能看到端着相机的李拜天,依然是过去那副老样子,一边说笑,一边给女孩拍照。

虽然眼角的皱纹老了,但他依然还能保持着年轻时候的状态,真好。

回家之前,我又去那家酒吧坐了坐。

阿k唱完歌从台上下来,走到我对面坐下,我正在跟下属打电话,“那个单子低于三百万绝对不做,实在拿不下来,就让李总亲自去谈,嗯。”

挂掉电话,阿k羞涩地对我笑一下,我也就对他笑一下,“我去下卫生间。”

阿k点头,帮我看着我的东西。我们聊过几次,感觉对个还不错的小伙子,对他比较信任,我没有拿着东西上卫生间的习惯。

从卫生间回来,阿k依然坐在位置上,说:“今天不忙?”

我摇摇头。大过年的,能有多忙。

“今天想听什么?”阿k问。

我没怎么想,“红豆。”

阿k笑一下,去跟dj交流两句,然后去台上给我唱《红豆》。

其实他唱的时候,我也没怎么认真去听。男人唱这种温情的歌,有一种温情的魅力,很容易把人带入到多情的氛围里。

台上灯光打得很美,歌手是声音和画面的焦点,我抬眼看过去,眼睛里看到的却仿佛是李拜天的影子。

纵使我已经不愿在对他动什么心思,也知道他对我也不再有任何心思,但那过去十多年的感情摆在那里,出租屋里的朝夕相处,两个人曾一起走过最煎熬迷茫的日子,他吃两个月榨菜为我买一双鞋,我心疼他于是买锅铲回家做饭。

这些事情,到底不是那么容易被忘记。

一首红豆,忽然唱得我心里痒痒的。

我忽然想打个电话,打给曾经的李拜天,曾经依然青涩好骗,满腔热血心软善良的李拜天。

那个还不曾倒下的李拜天。

有没有一通时光电话,链接过去的你我,让我们再找回当年的心情,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