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伟刚上二楼，看到黄小雨一溜小跑到病房，喊道：“姐夫哥，你电话，你们连长打来的。”

刘宏伟喊道：“在这儿哪，怎么喊谁都是姐夫哥。”

黄小雨扭过头，冲着刘宏伟傻乐。“你们连长找你，电话打到医院来。不是说找你，我才不给他当通信员。”

刘宏伟抄起橘黄色电化，听到里面那个熟悉的声音：“宏伟，葛红兵和朱瑞明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稳定住了，不说不笑，也不闹。整天就是呆在屋里看电视。”

“那就好，控制住就好。现在，办个事儿。你嫂子来队探亲，这几天农场活儿多，我离不开，你帮我接一下站。”

刘宏伟纳闷，问道：“我嫂子来队，我哥怎么没有和我招呼？”

邢广副笑了，刘宏伟脑海里浮现他那张熟悉的笑容。“我说的嫂子，是我老婆赵云芝。她从青岛到北京转车，坐的快车到保定车站，今天上午10点的车，别忘了。”

“好的，连长，我一定把嫂子完整无缺的送过去，你放心吧。”

放下电话，刘宏伟看了一下表，对从病房打针回来的黄小雨说：“我去火车站接站去，有啥事儿找你们连长。”

“你去接谁，慌慌张张的。不会是你老婆吧。”

“你这个小丫头不要乱说，这是去接我们连长的老婆。”

“且，懵我好懵，懵我们连长就难了。”

刘宏伟到火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赵云芝坐的那帮车才到。车站不大，破旧，管理也松懈。刘宏伟穿着军装，进去方便。当赵云芝掂着大包小包下来，刘宏伟上前，才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赵云芝抱着几个月大的儿子，看那孩子粉嘟嘟的小脸，脸上挂着毛茸茸的汗珠，心里顿生悔意：“这么热的天，到农场还有七八十里路，大人好说，怎么让孩子跟着等车坐车，受罪受累。”

他对赵云芝说：“嫂子，你先跟我去五二二医院，休息一会儿，我找个车送你去农场，行不行？”

赵云芝热的汗水直流。一年多没见，她胖了不少。身上充满奶香，面相气色比以前更好看，更有味儿道，像是十月熟透的苹果。

“行，老弟。我正好也让孩子吃口奶。”

“孩子叫什么名字？”

“邢卫平，小名毛毛。”

赵云芝坐在病房的**，葛红兵和朱瑞明胆怯的看着这对母女。赵云芝掀开衣襟，露出两只饱胀的肉椰子，红嘟嘟的小枣矗立，上面浸出两滴乳白色的奶汁。朱瑞明低下头，趁赵云芝不注意，伸长脖子看一眼小孩儿吃奶的画面，然后迅速将脖子缩回。刘宏伟想笑，没敢笑出来。“朱瑞明的动作像是老鳖偷食一般，估计他心里一定痒痒了。”

葛红兵一直低着头，偷偷咽下几口口水。

黄小雨跑过来，几乎把头趴到赵云芝的怀里，和小孩抢奶的架势。她看着那个肉嘟嘟的笑个不停的小生命，内心深处滋生无限的母爱。孩子般嬉笑，一个劲儿的逗吃奶的宝宝。

“你小弟弟很可爱是吧，亲一口，送给你了。”刘宏伟恶作剧般报过来毛毛，塞到黄小雨怀里。

黄小雨真的接过来，抱在怀里，不停摇晃，小孩子咯咯笑了。“这个小弟弟好可爱，真给我吗，给我就让我妈来医院，抱回家去。”

“想的美。毛毛是我们连长的**，也是我们连的儿子。你想要，自己想办法。”

黄小雨撅起小嘴：“姐夫哥，你真坏透了，一会儿我给连长告你的黑状，让她收拾你。”

“小雨，想不想到白洋淀去捕鱼。对了，那里的芦苇很漂亮，还有很多鸟儿，简直是人间天堂。”

“唉，我没有去过，没有机会去。我是真想去看看，小兵张嘎游泳的地方是个啥样子。”小雨有点很遗憾的表情。

“现在有个机会，看你想不想去？”刘宏伟很有内容的看着黄小雨。

“真的？”

“真的。”

“我想去。最好你陪我去。”

“好。你现在做两件事儿。一是找辆车，最好是卧车，实在不行的话吉普也行，载着我们一起去。第二件事儿就是给你们连长打电话请假。就说你家里来亲属了，要到白洋淀去，你陪一下。”

黄小雨调皮的伸了伸舌头。马上抓起电话：“老靳，你在连队不？”

老靳是五二二医院齐副院长的司机，开了一辆伏尔加。刘宏伟听不清里面说什么，黄小雨不高兴的挂了电话。马上拨了号码，对总机说：“你给我转三师小车队。”

黄小雨这次找的是三师宋师长的司机小戴。黄小雨和他在电话里贫了几句，不大会儿，一辆皇冠轿车停在医院门口。

车上下来一位白白净净的兵，很随意的穿着军装，里里外外透着精干和机灵。赵云芝看了一眼，眼里溢出欢喜。这个小兵很招人喜欢。刘宏伟心里想到：“不要说女孩子，就是男人看了也喜欢这个小伙。”

“小雨，准备去哪儿，走吧。”小戴憨憨的笑着，像个大哥那样看着黄小雨。走过小雨身边，想用手拉拉她的手，黄小雨一点不买账：“去，一边等着去。你没有看到我姐夫在，小心揍你。”黄小雨看了一眼刘宏伟，吓唬小戴。

小戴看了刘宏伟一眼，手碰到烙铁一般，赶紧收了回去。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刘宏伟几个人收拾东西。

赵云芝带的几个包裹，里面装满了小孩儿的尿芥子和衣服，还有女人用的杂七杂八物件。刘宏伟不好意思伸手，黄小雨倒是不在乎，手脚麻利，拣麦穗一样，很快收拾妥当。

黄小雨给范春柳请了假，几个人坐车去了白洋淀。

出了市区，行人车辆少了很多，车匀速前进，没有颠簸。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黄小雨拍了一下小戴的肩膀：“小戴，不错，够哥们儿。大姐我口头表扬一次。奖励你明天请我吃驴肉火烧。”

赵云芝看黄小雨一副大人老兵的气派，“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刘宏伟也笑了：“你是还是姐姐，真没有看不出来，哪里像。”

“姐夫哥，不要 欺负人。你们男兵是兵哥哥，我们女兵是兵姐姐。按照女士优先的规矩，小戴要喊我兵姐姐，是不是小戴？”黄小雨用手拧住小戴的耳朵，厉声喝问。

“是，是，兵姐姐。你把我耳朵放开，我要开车嘛。”小戴笑吟吟，好像很享受这个待遇。

“你们两个关系关系很好，不是亲兄妹吧？”赵云芝问。

“我们是铁哥们儿。今天老靳不够意思，明天罚他给我们连洗衣服，你说行不行，小戴同志。”黄小雨说话好像是个连长指导员的口气。

“行。顺便把我的衣服也给洗了。”小戴眼镜看着前方，似乎身后长着眼睛，不敢一丝大意，这让黄小雨很兴奋，好像终于带著一个可以随心所欲欺负小戴的机会。

“你还是自力更生为好，就不要掺和我们的事儿了。”

“我算是白忙活了，对你这么好，你还是不买账。我不明白，老靳那样对你，怎么你还是对他好哪？”小戴脸有点不自然。

“小戴，有点男子汉的出息行不？我们都是革命战友，都是一样的好，不分彼此，谁薄谁厚。从今天开始，我和老靳拜拜了。”黄小雨又拍了几下小戴，算是安慰。小戴很兴奋，坐正了姿势，把车开的更稳更快。

刘宏伟在车上，一直没有说话。当黄小雨说笑时，他把阳光转上车外，看那些一晃而过的乡村，数目，民房。耳朵不想听，却一直在一字不漏的听着两个人的谈话。他心里猜想，这个小戴和老靳，应该和黄小雨关系都不错。也可能有那种特殊关系，只不过，黄小雨和老靳走的更近一些，和小戴疏远一些。小戴以前肯定没有多少机会在黄小雨面前表现一下，老戴总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今天终于有了机会，一定会好好表现一下。

刘宏伟更相信黄小雨没有那个意思，毕竟年龄不大，没有那样多的想法。他猜测拿两个男兵想多了，想的内容丰富了。

到了农场，邢广副站在大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远方的路，他身后是一拨连队的兵。他在盼望着公交车到来，邢广副认为，刘宏伟肯定坐公交车把他老婆孩子送来。当皇冠轿车到了农场门口，邢广副以为是师首长，赶紧敬礼报告，拉开车门，里面赵云芝对他微笑。

邢广副看着赵云芝，只是傻笑，没动。韩振山却抢过毛毛，抱在怀里，举过头顶。刘宏伟不客气的说：“唉唉，韩振山，那是连长的儿子，先让人家父子团聚一下。”

黄小雨从前面下来，看到韩振山的举动，不客气的对韩振山说：“先把孩子给连长，你过来把包裹抗回连部去。”

韩振山一愣，马上爽快答应：“好了。”从后备箱拿出包裹，塞给刘宏伟和几个兵，自己拿着一个奶瓶和一袋奶粉，一边招呼大家：“快点，快点，赶快跟我把连长家属孩子的东西送过去。”

刘宏伟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皮包，看了张牙舞爪的韩振山一眼，想说话，想了想，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