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一醒的时候,只觉得口干舌燥得厉害,嗓子里好像有一把火,要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似的。

她软软的舌头不自觉地伸出来,舔了舔干涸的唇角,一股浓烈的腥味顿时涌了上来,占满口腔。

这种味道她很熟悉,最近泷越日日让她食用的药汤,里面就有这种味道,只是没有这么浓郁,这么热烈,这么喷薄。

像是傍晚金灿灿的光线之中,那火红如美人面颊的霞光,流光灿烂,至美无极。

她的心,却蓦地觉得有些微苦。

不过是稍微地动了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抱着她的男子已经发现了,立马欣喜地越发搂紧了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夏初一咧着嘴扯开一抹笑,戏谑地道:“唉,难得看泷越大人也有这么紧张的时候,还得我都想多病几场,也好让你多怜惜怜惜呢。”

泷越听着却直摇头,幽深的目光落在夏初一那惨白无色的脸上,微微一颤,旋即移开:“不许再糟践自己。”

轻悠悠的一句话,没有恼怒,没有宠溺,只是带着一丝心疼,一丝无力,点点落在水面,荡起一丝涟漪

十五在一旁上蹿下跳,暗暗叫嚣——这句话该反过来说啊!泷越你才不许再糟践自己!

夏初一张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眸中波光盈盈。

她伸手抓住泷越的一只手,手指在他的掌心里摩挲,让人沉迷的温暖。

突地,像是落花感慨春天的过去,夏初一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道:“我……好像知道出去的路了。”

泷越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喜是怒,倒像是经历了所有的种种,最后沉淀下来的风华:“你,记起了多少?”

“这座古怪的城,一个面目不清的女子,来来往往好多脚步匆匆的人,还有漫天的大火,还有这一地的废墟,这从此被掩埋在黑暗下面的一切……”

很多,很乱,像纠结在一起的线头,理不出个头绪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被人欺辱致死的小门庶女,会突然间多出这些记忆来,而且那记忆还伴随着漫天的血光。

她突地发问道:“泷越,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泷越反握住她的手,眉目间神情一凛,随后一松,保不准是什么表情。

“有些东西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不会瞒你。有些时候当实力受不住秘密的时候,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因为无力承担,知道一切以后的后果。

夏初一识趣地不去发问,垂落着的一只手被一种奇异的温软一触,一个身体上面长着软软鳞甲、整个身子像一个包子似的小生物,悄然无声地插了进来。

“咕叽咕叽……”

“我的小可爱!”夏初一来去自如的情绪转换倒是让泷越佩服至极,刚刚还凝重的情绪,因为这个小家伙的介入,一下子打断。

她乐呵呵地将这小家伙放在手心之中,伸手轻轻地揉着,像是在调戏未成年似的

泷越扯了扯嘴角:“没想到我还没一只小兽会如此讨娘子大人人欢心。”

夏初一斜眉一挑,轻飘飘地道:“它是兽,你也是兽啊。人家是神兽,而你……是禽兽。”

泷越哈哈大笑出声,声音爽快至极,听得旁边十五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夏初一带着朦朦胧胧说不出的感觉,带领着泷越勇往直前地奔小康而去。

泷越一路拉着她的手,那修长如玉的手指,这会儿有些微微地凉。

谁都像是知道一些,谁都那么刻意地不去提那些,只静静地,固执地守候着,那暗藏心底的危险想法。

——这是他们倾尽一切,想要给对方的保护。

“我嘞个去,那些记忆是真的?”

夏初一看着又选对了的门,只觉得这世界诡异得紧。她那半吊子不挨边的感觉,却出奇地准,一路上如有神助。

两人一鼠一白龙,过五关斩六将,最后绕来绕去,把他们都绕晕了,不知道到哪里了,一片暗黑地环境,这才开始逐渐地变得不一样起来。

夏初一伸手搓了搓手臂,咬着牙道:“我怎么觉得一边冷一边热的,别是在这里面弄出什么怪病来了吧?”

泷越摇头:“不妨事,会有这种反应,也说明我们离目标又近了一分。”

冰胆果和炎胆果,异果同株,对环境的要求极高,必须得是冰火交融的地方才行。

这种严苛的生长环境,注定了它的珍贵,也注定了他们此行的压力。

夏初一眼中流露出一丝喜色,旋即紧紧地握住了夏初一的手:“那我们继续走下去!”

“嗯。”泷越答应得郑重其事。

不仅现在走下去,还为了以后能够继续地走下去

夏初一像是咬着牙下定了最后一丝决心,朝着最后一道门推去。

门后,再没有什么通道了,而是一个并不宽的石梯,一直朝着暗不见天日的深渊深处伸去,看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底。

而那石梯,不像是用石板铺的,而是依据着山势,一步一步开凿出来的。石梯的一边靠着石壁,另一边则是悬空,黑漆漆地不知道下面的幽壑到底有多深。

很陡,很险峻。

夏初一将元宵放在荷包里,反复地叮嘱不说,还将荷包扣扣上了,不让它出来乱飞。

十五本身就不是不懂事的,有泷越护着,倒是无碍。

而泷越,五指紧紧地扣住夏初一的手,十指交叉握住,轻柔的声音,如薄羽落在碧水里:“跟紧我。”

夏初一忍不住笑了笑:“泷越你怎么变得跟老妈子似的?”

这罗里罗嗦的,像是生怕她走路都会摔到似的。

泷越目光从夏初一的身上掠过,也觉得自己有一些好笑:“大概是杞人忧天吧,总觉得不好好地看好你,你就会不见了似的。”

就好像那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楼,看起来那么美好那么让人心动,让身陷险地的饥渴旅者看到了一丝希望。

然而这种虚妄的东西,抓不着捉不到,最后只能看着自己的希望,在五指握紧之间,从那指缝之中溜走出去。

夏初一,就像是那海市蜃楼。

在他完全找不到活着的意义的时候,那么突然地冒出,美好得让人心尖儿颤抖,让人神智失控,却偏偏那么难以掌控。

想着,突地莞尔。

手中的温暖那么真实,那么地真实美好,突地就让他那所有不安焦躁的心情,在一种无形的力量下,安定了下来。

夏初一就这牵起的那只手,捏了捏泷越的掌心,声音极低地道:“泷越,你说话永远都让人那么动心

。可是——你丫能不能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再说?我怕一会儿我俩缠缠绵绵翩翩飞,直接掉底化成灰!”

泷越**笑出,最后朗声大笑:“娘子大人,总是让人惊喜。”

若不是这地窄小,夏初一估摸着这疯子会抱起自己高空三百六十度旋转好多圈。

不过说实话,比起刚刚那一种慷慨就义视死如归的心情,这会儿胸腔里面却好像是染了蜜,甜滋滋的,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到这个男人的手里。

两人一路地沿着石梯向下,那梯子好像没有尽头似的,而下面的幽壑,越发地深邃。

泷越的另一只手举着一颗小珠子,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比夜明珠的效果强上好多倍。然而即便是如此,周围仍旧是一片黝黝的黑,连点尽头都看不见。

他们就好像是这巨大缝隙里面,小心移动的两只蝼蚁。

“好像……还很长的样子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夏初一突地幽幽地叹了口气,周围却连一点回声都听不见,空旷得仿若一个巨大的幽谷。

然而,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却一路地纠缠而上,越走进,那忽冷忽热的状况,越是让人难以承受。

一面是冷漠到极致的冰冷,一面是炽热灼人的热烈。

两种极致,却出奇地在这一刻融合,冰与火的舞蹈,两个极致的重天。

泷越目光望着前方,沉声道:“快到了。”

说话间,未停的步伐转过了一个凸起的弧度的弯,而就在一步之隔的背后,热烈如霞光、清冷如白莲,两种光芒交相辉映,从底部投射而出,迸发出来。

退一步,什么也看不见,进一步,则是另一个世界!

这是何等巧妙的恢弘之景,直让人暗叹这不见天日的底下,居然也会别有洞天

“哇!”夏初一张大嘴巴,好好看。

“哼!”十五轻哼一声,这玩意儿有什么了不起的。

“咕叽!”小元宵想看,但是荷包扣子被夏初一扣住了,怎么也出不来,它只能幽怨地“咕叽咕叽……”

泷越听着这三只的反应,忍不住想笑,却还不忘嘱咐夏初一道:“拿出天火珠,护好自己。”

天火是这世间至纯至净的火,能够吞噬其他火焰,成为自己的食物。而它自己的火焰,却能燃烧除玄冰以外的任何东西,包括这存在千万年的寒冰。

所以说啊,夏初一这是,一珠在手,天下我有啊!

做好准备工作之后,泷越带着夏初一下去的步伐顿时间快了许多,语气说是走,不如说是拉着人直接踩着空气直奔而下。

可怜夏初一看着那一片深邃不见底的裂缝,心里突地就跳了一下。

越到下面,那景象就越加地清晰,冰墙坚韧,火光招摇,石梯尽头有一块广场大小的石台,上面已是一半发烫,一半结冰。

夏初一和天火结过契,不怕这人间任何一种火,所以泷越问也没问,直接地拉着夏初一朝着地面发烫的那边走去。

夏初一有些担心地看着泷越,那已经被烧红的石板,人踩上去铁定一秒钟不到脚底板就被烫熟了。

然而看着他悬地的脚,洁白无尘的锦缎鞋面,她突地囧了眼,觉得自己想得好多。

在上面看的时候还以为这冰这火,是从底下燃烧起来的。实则站在这个台子上看的时候,才发现冰墙与火墙,都在对面,与这看台还隔了一定的距离。

在那冰与火交织缠绵的正中央,一根没有叶子的黑色藤蔓独独地长在其中,约莫人高,并不太长,上面吊着两个胆状的小果儿。

一个是冰蓝纯净,一个是热烈招摇。

那样纯净的颜色,绽开在这本是暗无天日、本是极苦之地的地方,让人陡然生出一丝爱怜

泷越伸手拍了拍夏初一的头:“保护好自己。”

夏初一这会儿也不逞能,重重地一点头:“嗯。”

手中的天火有些想跑出去,在她的手心里动荡不安。她本来想给泷越的,可惜他不是契约主,给了反倒是祸害。

紧紧地抓住天火,另一只手护住腰上带着的元宵。她眼前陡然一暗,泷越已经放开了她,清风一掠,远远地飘开了去。

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是她好像能够听见冰碎时候的声音,火光燃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泷越……那几乎浅到没有的呼吸声。

“死妖孽,一定得给老娘平安回来,老娘还没将你吃干抹净,太不划算了……”

心里一直在嘀嘀咕咕,可是那头却无一点动静。

夏初一刚才看的时候估摸了一下距离,知道一个来回要不了多久的,可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那他为什么去了那么就还没回来?

她不知道的是,这二胆果采的时候极为讲究。苦胆状的两个果子,在这种地方生长起来,居然还水润润的,轻轻一碰,还会左右弹一下。

但是这玩意儿也是极易损耗的,只需要头发丝落下的那么一点点力道,就会割破胆果,药效瞬间消失一半。

所以泷越不敢操之过急,手中拿着垫上软垫铺上白锦的盒子,轻轻地将胆果摘取。

而且这东西还傲娇得很,冰胆果与炎胆果之间保持着绝妙的平衡,一旦某一个果子被先采下来,那么另一个也会在瞬间变成一团废渣。

所以,不仅得小心,还得保持着同步性。

泷越那平日间移山平海、无所不能的一双白净如玉的手,这会儿却久久地没有落下去,一直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距离,必须一击即中。

他可没时间再找一次了,夏初一的毒,偏偏在眼睛里,偏偏在眼睛里……

额头上沁出一丝冷汗,他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出手

而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石台上,夏初一突地“啊”了一声。

那声音不算大,可是却清晰地传到了泷越的耳朵里。

他转过头去,就见那重重深渊之中,突地伸出了一根黑色的触角,径直地朝着夏初一袭裹而去。

若是这样也便罢了,那石梯之上,一群人马急匆匆地跑了下来,走在最前头的烟婆婆,一个长鞭甩了出去,想要将夏初一从石台上拉过去。

他们是没办法像泷越和夏初一这样,不畏严寒不畏酷热的,所以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别人采了,他们抢。

强抢可能没胜算,那如果有把柄在手呢?

众人贪婪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夏初一的手上。

夏初一这会儿看不见,听风辨位倒是摸清楚了个大概,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横空居然多出了一条触手来!

那黑色触手滑不溜秋,约有她腰那么粗,一下子将她缠绕起,勒得她几乎连气都出不出来了。

而几乎同时,烟婆婆鞭子缠绕住了她的脚,使劲地往后扯,那一条大腿,好像要从她身体上撕裂下去似的。

周围的风声呼啸,那触手卷起人,就要往那深渊之中带。烟婆婆不肯放手,狠狠地扯住鞭子。

可怜的夏初一,人家古有五马分尸,她这会儿是被俩撕成两半。

两害相权取其轻,夏初一五指一抓,火云脱袖而出,被她猛地往下一扔,掷出一个悠扬的弧度。

而火云带着烈火猛势,一朵被火烧过、被血染过的云朵从刀柄出延伸而出,刀刃上的光焰,如同俯冲出去的龙头。

火光乍然一现,烟婆婆的鞭子显然极品,被火云一砍,“咔嚓”就断成了两截。

夏初一觉得脚踝一轻,立马将另一只手抓住的火云,猛地按在了那粗大的触手上

这玩意儿她挣脱开要点问题,所以在她跌落下去之前,她一定得用最猛的招!

天火遇见血肉,即便是那血肉厚实得刀枪不入,可是面对着这要焚尽一切的天火,一样只有是亏的份儿。

夏初一几步不用过一秒,那骨肉烧焦的味道便传了出来。

那缠着她腰的触角猛地一松,随后像是挣扎惨了,直接地一个甩尾,将缠绕着的人甩开了去。

夏初一看不清楚地势,生生在半空一个转体,而后二指一拧,将元宵抓了出来:“帮我看路!”

“咕叽咕叽!”

小白龙能飞,所以不需要夏初一照顾。聪明的小家伙一路地“咕叽咕叽”去,夏初一居然全部都听得真真的,一路险险地从那深渊边缘,跌落在了结成冰块的那块石板上。

她的屁股,一瞬间冰凉彻底,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冻坏掉。

“咕叽咕噜……”小元宵飞到她身边,又是一通龙语。

“你说再不起来就要被冻成冰人了?”夏初一微微一动,果然脚和屁股已经不能动了。

她赶紧地爬起来,结果这一用力过猛,咔嚓一声,屁股后面,好像空了一片。

夏初一伸手一摸,顿时脸色难看了——她的裤子刚刚被冻结在了地上,这回起身没能起来,光荣牺牲了。

而此刻不像在上面,火光和冰光将这一片天地照耀得跟神仙秘境似的,她这光溜溜的屁股,不是白白拿给人欣赏的吗?

夏初一囧了一下,而后赶紧地从虚无芥子里面取了衣服出来,也看是谁的,直接披在身上,宽大的袖袍让她一下子无语了。

泷越的……骚包的……红色锦袍。

夏初一想赶紧地换掉,旁边的元宵又开始说了起来,一通“咕叽咕噜”

说也奇怪了,就这咕噜、咕叽两词儿来回换,偏偏她还真懂它在说什么了,这难道就是……神一样的理解能力?

亦或者因为她是它认定的主人,所以两者心意相通?

夏初一来不及想太多,元宵通知她,从深渊里面又冒出来了数十只触角,好像是来找她复仇来了。

她突地冷笑一声:“元宵,你给我指出那群人的方位,然后飞到他们后面去°他们,谁要想过去,你就陪他们玩玩,喷水喷火随便你。”

元宵最喜欢有人陪它玩了,“咕叽咕叽”之后,飞快地按照夏初一的要求,前去拦截那群人的后路。

夏初一这会儿看不见,一切只凭感觉来。

但是瞎了那么久了,闭着眼睛作战简直就像是家常便饭似的。她反手握住火云,一个高高跃起。

嘴角,微微一扬:“小火云,今天让你开开荤。”

说着,一只触手擦着她的面前过去,她反手一扬,那反握的火云,瞬间便在那触手身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口子不深,血珠像链子似的垂落而下,煞是好看。虽不致命,但要惹怒这只深藏在黑暗深渊底部的大妖兽,绰绰有余了。

众人还在嘲讽夏初一脑袋抽风,可是看着她准确无误地将那些怪触手全部都朝着他们引来的时候,这一群人顿时不淡定了。

“夏一!你干什么!”

“滚开,快点滚开!”

“动手,大家动手!”

……

瞬间乱起来的队伍,听那惊恐嘈杂的声音,分外的好听。

夏初一哪里肯退?那些人干脆直接地拿出自己的各种绝命法宝,各种看家本事,全部地朝着夏初一招呼过来,想要逼她改变方位

夏初一也不攻击,将全身的灵力全部化为一道钢盾,挡在了自己的身体前面。

灵宗级别的,已然是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分力还不好说,但是若是将灵力全部用来做盾,估计就是高处三四个级别,也能够完全地抵挡得住。

而且她身姿向来灵活,自从从兽族营地的火场逃出来之后,她的轻功日渐增长,如今也能够短暂地踏尘而行。是以,她想要躲开那些攻击,完全不是问题。

那她躲开之后,他们的灵力啊暗器啊去了哪里呢?

自然是全部招呼在了那些触手的身上。

夏初一引了他们狗打狗,而后一个利落地抽身,勾唇淡笑着退出了这单方面压制的舞台。

而有些人知道打不过的,就准备离开。

结果小元宵早已经在后面等着了,一会儿喷水一会儿喷火,将一群人玩弄得哭爹喊娘的,好不快哉?

夏初一很不厚道叉腰大笑了三声:“哈哈哈,大家好好玩,不要客气!”

这会儿被夏初一引过来的那些强有力的触手,已经和那一堆匆匆赶过来的人交锋上了。那些皮糙肉厚的怪物,就连火云也只能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就知道会虐得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有多惨了。

夏初一就站在一旁,但凡哪边朝着她攻击而来,她就飞快地引两边狗咬狗,栽赃动作之熟练,显然她就天生干这个的。

呼呼,听起来好猥琐。

而正打得精彩的时候,她突地感觉到背后一紧,一个熟悉的气息靠近,提拧着她飞快地闪到了一边去。

而她朝前看去,竟看着那深沟之中,一抹黑暗浮沉,隐约地好像有什么巨大的生物,要冒出来一般。

此刻,冰墙和火墙的二胆果植株已经开始枯萎,泷越手中的盒子,顿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发了光。

然而不曾想泷越这个狡诈的,抓着夏初一一个退后,退到石台靠近冰墙和火墙的边缘,随即打开了二胆果的盒子

众人一下子瞪直了眼睛。

泷越捏开夏初一的嘴,袖袍一拂,手指不沾着二胆果,那二胆果却一同飞了起来,全部地塞进了夏初一的嘴里。

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夏初一一皱眉,只觉得嘴里面的味道一会儿火辣辣的,一会儿冷飕飕的,弄得她牙齿直磕碜,很想一口给呸出来。

泷越却用一只手按在她的脖颈上,然后顺着背脊,轻轻柔柔地按了下来。

夏初一觉得也不是那么难受了,“咕噜”一下,将那二胆果给吞咽下去了。

众人瞬间就疯狂了——她吃了,她她她她她她……居然就那么吃了?

冰胆果和二胆果属性本就天差地别,却有必须得同时服用,这服用方法之讲究,癫狂得让人能够抓破脑袋。

而夏初一,居然直接一口,两个都给吞了?!!

可惜这石板不是谁都有本事上来的,他们只站在石梯口那里,一边与元宵、与那触手周旋,一边用那怨毒至极的眼神,狠狠地将夏初一千刀万剐一百遍。

不过那里为首的几个人,却顿时间无声地笑了起来:“她居然吃了?还没事儿?”

“那说明,这机会是上天给我们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

“哼,独食二胆果勇气可嘉,没几人能够挺过那强烈霸道的冰火两重。但是,喝了吃二胆果人的血,既没风险,又有原来的作用,这才是最好的!”

于是在不知道是谁的鼓动下,众人本来是来抢二胆果的,结果目标全部换成了夏初一。

仿若那个将他们逗得双脚跳的小女子,不是个人,而是他们跑来跑去的功力。

而据说随便吃了二胆果,后果很严重的夏初一,这会儿却因为泷越温温柔柔的一掌调理,基本上没受什么罪

“你本身灵力不低,又加上有天火契约,所以想要消化二胆果强劲的药力,应该不是问题。”

所以他几乎迫不及待了,在这种地方,在这种环境里,直接地就喂给了夏初一。

夏初一这会儿唇色有些泛白,脸色却异常的绯红,额上是一片一片地汗珠。

她很想坐下来调息片刻,可是又生怕再把泷越的袍子也给烧了,然后露出她刚刚已经有些许外露过的屁股。

“那个,泷越……”她伸手去扯他。

泷越倒是了然地道:“你趴在我背上调息,等为夫收拾了这群人,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夏初一点了下头,还真听话地跳上去了。

于是泷越嘴角露出一抹奸诈地笑,双手直接地去抓住了夏初一的两瓣屁股,对那软软的嫩肉捏圆搓扁。

因为那外袍是直接地披在外面的,所以很是方便了泷越,只见他面上冷漠淡然,望着对面的目光深深。可是衣袍下的手,却毫不客气地吃人豆腐。

夏初一这会儿很想掐人,心说这家伙简直就是怪胎,做什么事情完全不看场合看心情的!

奈何她没精神发作,体内气息翻涌,她只能忍了这一时的捏屁股之气,赶紧地调息要紧。

泷越望着那缓缓蠕动着出来的巨大妖兽,望着那些惊慌失措却因为元宵拦着没办法出去人们,心里比这里的坚冰更加地寒冷。

这里的人,势必是一个都不能留了。

贪婪会让人忘记一切,如果出去一个,夏初一吃了二胆果的消息可能会飞快地传遍各地。那觊觎的她的人,只会更多,更多,再更多。

泷越单手背着夏初一,另一只手一抬,目标不在那只暗渊章鱼王,也不在那些呼天抢地的人们,而是指向,那二胆果植株的地方。

那里是冰与火的分割点,虽然两方相接,可是互不干扰

。说起来很神奇,其实是因为,那中间,被人隔出了一道屏障。

而若是那屏障一毁,这里的坚冰,这里的烈火,再也不能保持这平衡姿态,那会变成什么模样?

泷越冷笑。

身后那一片艳丽的红,那一片清冷的蓝,变成一幅奇妙的背景,将这个红衣飘飘的男子,衬得越发地妖冶无双。

那飞扬的眉宇,那薄刃般的唇线,那仿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身姿。

高贵,优雅,遗世独立。

谪仙一般翩翩风采,风华绝代,不谢风流。

这姿态看得人有些呆,他却极是从容地微微抬手,在那唇角微勾的瞬间,已经将这里的所有人全部计算在内。

既然都是雄心勃勃贪欲浓盛地到这里来的,那就永远地在这里,成为散落在这土地上的森森白骨吧。

“锵——”

一声兵器划过空气的烈响,径直地穿了过来,将烟婆婆下意识伸出来挡的一只手掌,直接地钉在了后面的石壁上。

烟婆婆一声惊声尖叫,在这地方响起,如鬼哭嚎。

泷越抬起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慢慢地冷下了脸。

只见那那长长的石梯上,一个黑影慢慢地飘落下来,周身的黑色雾气,瞬间地弥漫了整个地界。

他冷冷地道:“觊觎她的人,都得死!”

泷越微微挑眉——喂,这该是他的台词。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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