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太师心中忧虑朝歌局势,虽然众修士心中对纣王多有不满,但看在闻太师的面子上,一个个也装聋作哑,跟着他慢吞吞的赶将回去。

那纣王正在宫中享受,猛听得有人报说闻太师回都,不由得脸色大变,惊的立足不住,一骨碌从龙**摔将下来,直摔得七荤八素,却又挣扎起来,呼唤左右为其更衣。

此时妲己正装酣睡未醒,听得这般动静,嘴角微微上翘,装做刚刚醒转的模样,看向纣王,低声道:“大王,您这是做甚么?天色上早,你怎地便就穿戴齐整?难道您又要带臣妾打猎不成?”

纣王摇头苦笑道:“爱妃,你有所不知,闻太师回朝来了。当年先王托孤于闻太师,嘱孤以父事太师。如今太师还朝,我怕是又不得安宁。”

妲己眉头轻皱,刚想开口挑拨,却又猛醒当年女娲娘娘所嘱之言,心中不由得暗自恼恨女娲不明事理:这殷商足有六百年的基业,岂是说倒便倒的?这朝中忠直之臣众多,若不一一剪除,又如何能坏成汤基业?似自己这般,只绊住纣王,不使其理会朝政,最多也就让他自动逊位罢了,于成汤基业何损?

这纣王入得前殿,但见闻太师满面怒容,也不待其发话,当先喝道:

“大王,臣在北方劳师远征,不敢有半点懈怠。回师之时。只听得途中人尽言陛下失德,敢问陛下,那姜王后一向贤良淑德,两位太子素无过错,首相商容忠贞莫比,三伯侯谦卑礼顺,有何过错,值得陛下施那酷刑,使王后遭了毒手,使太子不知所踪。使商首相顿首阶前,使两伯侯惨死,西伯侯被囚?”

说到此处,但见老太师须发皆扬,端地是气愤到了极至。他看向纣王,悲声叹道:“大王。如今天下风云变幻,四方兵戈频起。国不得安。陛下不思创成汤之文治,不想立武丁之武功,正日里以闺房之乐为业,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亡无日矣。还请陛下三思啊……”

纣王听了。默然无语,良久方才叹道:“太师劳师远征,劳苦功高,于朝中之事,多有不知,这其中另有缘故……”

闻太师已然大喝道:“陛下所说之缘故。臣已尽知。”说罢,看向费仲尤浑两个,双目如电,直将两个奸臣看得胆战心惊。好个闻太师,他也不管对方是商王之宠臣。厉声喝道:“姜王后一事,乃是你们两个主审。那三伯侯之事,也是你们两个撺掇,今日你们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车裂之法,当让你们两个尝试。”

费仲尤浑两个吓得浑身发抖,如同筛糠一般,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纣王,只求其能救他们两个一条性命。不想纣王见了闻太师,如同老鼠见猫,大气都不敢喘,惟恐这闻太师将怒气发到自己的头上来,哪里敢为他们两个出头。

闻太师见这两个家伙这般模样,心中怒意更甚,按他的想法,这两个家伙最起码也该有点勇气才是。闻太师虽然是文臣,但他毕竟是武将出身,又多历沙场,自然喜欢那种刚直之人。可眼前这两个家伙,太失望了。他眉毛一立,便起了杀意。对于沙场上下来的人来说,杀人,并不是那么难。

纣王终于做不住了。闻仲再怎么厉害,地位再怎么高贵,也是他的臣子。更何况费仲和尤浑乃是他的幸臣。若是就这么被人给杀了,对于他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小事情。连自己的臣子都保护不了,日后谁还能听他的调遣?

他看了一眼闻仲,沉声道:“太师有所不知,那王后之事,虽经二人审理,但却是孤亲定的。至于那东南两侯,哼哼,姜氏犯法,难道还能容他们不成?至于西伯侯,口出狂悖之言,收之也无甚过错。若是不惩戒于他,怕是天下诸侯要群起而效仿,最终轻了我大商。”

看得对方如此这般,闻仲如何不知道对方心意。他长叹一声,也不为己甚,毕竟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若是闹得僵了,对双方谁都没有好处。

他沉吟片刻,面色突然一变,向纣王沉声道:“大王,既然不惩戒费仲、尤浑,当废妲己,以明纲常。妲己身为后宫嫔妃,但却不知督促大王,此罪过着实严重。若不废除,则民愤难平。”

纣王默然无语,过了良久,终于叹道:“妲己德性幽闲,并无失德,如何便加谪贬?此事容后再议。”

闻仲听了这话,眼中腾腾泛出火来,方欲开言,终是按耐下来,毕竟纣王为君,自己为臣,自古以来,哪有臣子逼迫君主地道理?

旁有武成王黄飞虎忍耐不得,愤然起身道:“大王,若论德行,那妲己也自有亏。姜后故去,她不思伤痛,便占了那后宫之主之位,若是有德之人,又怎会如此?更何况她私通外臣费仲尤浑,这有岂是贤能之人所能干出来的?”

后面妲己听了这等言语,直气得双眼通红。那闻仲教训自己还有情可原,毕竟闻太师乃是截教的高手,介于二代、三代弟子之间,一身神通,可称了得,自己也钦服得紧。可这黄飞虎说得是甚话?

若论结交外臣,那三宫王后,那个不是后台强横,岂是那苏妲己可比?更何况他言自己窃据后宫之主之位,他这分明是怪自己占了本该属于他妹妹的位置罢了。居然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若是传将出去,也不怕被明眼人耻笑。妲己深恨黄飞虎,此仇已是牢记于心不提。

那纣王听了黄飞虎之言。勃然变色,厉喝道:“放肆。那姜后乃是犯了大罪,与妲己何甘?难不成罪臣故去,难道要我们与其悲痛不成?她既不念夫妻情分,我又有什么顾忌?结交外臣,你同你那妹子地关系也不疏远罢!”

闻仲听了,也自恼恨得紧,这黄飞虎忒不会说话了。君臣有别,便是你地位在高,势力再大。也不过是臣子罢了。纣王便有千般不是,也是王是君。你怎能如此猖獗,直斥其不是?

方欲开言,那边纣王已是怒不可遏,拂袖而起,转身入后宫去了。只剩下满殿群臣。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闻仲

深怨黄飞虎。埋怨不休。黄飞虎也是黯然无语,深悔失言。

若事止如此,却也罢了。这费仲、尤浑虽然吃了闻仲一唬,不敢再为恶,但有那佞臣名飞廉、恶来的,又起了坏心。这黄飞虎乃是自闻仲以下最强横地一个官员了,便是亚相比干比起他来,都要差上不少。那些侫臣多受其苦。

这两个家伙也不是好人,只想搬倒黄飞虎。也是天数如此,这两个家伙入宫搬弄是非,不想被黄妃听到。黄妃大怒,便来打二人。这纣王白日里吃了一肚子的气,正自着恼,那黄妃也是没轻重,居然一下子打到纣王地面上。如此一来。却又惹了大祸。

这纣王一肚子气正没地方撒,不想黄妃撞到气头上。他猛将黄妃举起。摔下楼去。可叹倾国倾城之容,终难免血溅玉阶。

这纣王一怒之下,早将黄妃害了,不过他也是一时血勇之气,方才动手,心中已悔,看向飞廉、恶来两个,只觉得二人好生惹人厌恶。随即令臣子将其乱棒打出不提。

黄妃身陨,早有内臣报知黄飞虎,黄飞虎大怒,悲从心中来,时有四将在侧,早就不满纣王之德行,一番撺掇,这黄飞虎白日里本就受了一番气,如何能忍耐得住?当即反出朝歌城,直往那羑里去了,先劫了西伯侯姬昌,这才往西岐而去。

护国武成王反了这等大事,如何瞒得住?闻太师听得这般动静,如何还睡得着,急起身上朝,众臣议论纷纷。商量良久,少不得又是一番埋怨纣王。这才起身去追武成王一行人。

可叹那武成王命不该绝,闻太师行不过数里,已被阐教真人施展密法,迷了去路,最终无功而返。

闻太师心中着实焦躁向纣王禀明了缘由,却又回到府中,聚诸仙来商量此大事。

赵公明微微沉吟,看了一眼众人,这才道:“闻道兄,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闻仲心中一动,随即点头道:“道兄但说无妨。”

赵公明看了屋中众修士一眼,犹豫了片刻,这才摇头感叹道:“道兄,当年我和三位妹妹在那浮云岛上闲居,曾听清虚真人言那封神之战。他言此战不可避免,各教修士,多有榜上有名者。如今变乱纷呈,已显乱像,封神之战,怕是只在眼前。师尊也曾言道,我等多在封神榜上,若要安生,且不可出岛……”

闻仲摇头苦笑道:“道兄说的我也知道,可我受商王之恩,怎好随意离弃?凡人曾有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既受人间富贵,自然少不得一番争竞。既然身在局中,想要脱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赵公明摇头苦笑道:“道兄误会我了。当年我和三个妹妹在浮云岛游玩之时,清虚师叔曾赠我一枚戒指,我三个妹妹各得了一套首饰。当日他曾言道,这东西能化解我等一次灾劫。如今想来,当是应在这封神大战之中。如今势头不好,师尊又不肯轻履尘世,我等莫不如上那浮云之岛问个吉凶。”

众人听了,都微微点头。清虚道人之名,端的响亮。他演化天机之能,更是宇内闻名。众人听得赵公明与其相熟,心中都多了丝喜意,若是得其指点一二,修行路上岂不是少了许多弯路?

闻仲先是一喜,随即眉头拧将起来,看了赵公明一眼,摇头苦笑道:“道兄,我们终是截教弟子,无缘无故上那浮云岛求助,难免会被同门耻笑,便是掌教怕也不喜,还请道兄三思啊。”

赵公明听罢,微微点头,眉头也自拧了起来。微一思量,他忽然展颜笑道:“道兄,我却是糊涂了。我们不好去,可以求我三个妹妹,让她们助我一臂之力,直接去见清虚师叔。她们三个打着拜望的名义前去,顺便讨个主意,岂不是好?”

闻仲大喜,连连点头道:“道兄所言正是。由三仙子出马,再合适不过。还请道兄就此动身,此事需迟误不得,我在此单等道兄消息。”

赵公明也不迟疑,随即拜别诸人,出了朝歌,直向三霄所居之岛而去。

三霄对世俗之事一想不热心,只在岛上潜修,听得赵公明前来,急出来迎接。赵公明也不客气,便将所来之事和盘托出,只望三霄前去讨条明路。

云霄听罢,摇头感叹道:“兄长,你却是糊涂得紧。你莫非不记得师尊之言?你非但不劝那闻道兄,连自己也搅了进去。当年清虚师叔赠我等一人一件法宝,却是让我等躲得一厄。似你这等作为,岂不是让清虚师叔白费心机?似你这般,我又有何颜面上那浮云之岛,向清虚师叔问你等命数?”

赵公明连连摇头,满面苦笑道:“妹妹你有所不知,当日那闻道兄也不知道听了谁人言语,居然说速平北海之叛,非我不可。都是同门,我怎好不出手?三位妹妹还是麻烦一趟,上浮云岛虚空殿一次,向清虚师叔问条可使天下安定的计策罢。如此,则刀兵不起,生灵也不必涂炭,功德无量啊。”

旁边地琼霄见赵公明如此说,心中也是感叹不已道:“姐姐,兄长如此求恳,你便答应罢。想那清虚真人对我等也颇有关爱,我们自上次归来,也未曾前去拜见,这次正好见去拜见一番,顺便为兄长和闻道兄求师叔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妥。”

碧霄在一旁听了,也是连连点头道:“姐姐,师尊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严令诸弟子不得随便入世,只道入世便是封神榜上有名人。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长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等便去求助清虚师叔,师尊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姐姐,我们便去罢。”

赵公明听了,连连点头道:“我等兄妹一场,你难道就不肯帮我不成?”说到此处,语气中已微有不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