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嫁!」

「那个男人不行!」

「我就是要嫁他!」

「你还年轻,能挑的还很多,以后再说!」那男人条件又不是多好,如此急躁要选择他做什么?

「你要是不答应,我今晚就私奔!」

啪!巨掌拍响桌面。

「我养你这么大,你竟然顶撞我?!我从你那么一丁点大就喂奶喂汤喂粥喂水的把你养成现在窈窕娉婷、婉娈多姿的-蔻姑娘,你以为我贪你什么吗?!我只不过希望哪天你出嫁时,身为长兄的我能风风光光,大肆铺张地将你嫁出去!我养你到大,可不是要你暗渡陈仓跟男人跑!」

「那你就让我嫁呀!」

「那个男人连个底细都摸不清,嫁什么嫁?!」

「他叫宫天涯!」这个底细很清楚呀!

「然后呢?」冷笑。

「然后……」呃。

「你只知道他叫宫天涯,就非他不嫁?还是你老早就识得他,与他私订终身过?」冷眸紧眯,想逼问出端倪。

「没有呀……」心虚。

「既然没有,你吠着要嫁他做什么?那男人看就知道不单纯,模样也生得不特别迷人,你一见钟情个啥劲?一点姑娘家的矜持也不剩!」

「矜持?那是什么?能吃的东西吗?」骄纵抬高下颚,拿鼻孔瞪人。

「你——」

是他这个做大哥宠坏她的!全是他的错!他怎么也没料到以前老跟在他身后,软拳小掌揪着他裤管、跟前跟后的小花儿长大之后,会叛逆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你爱嫁就去嫁!到时被欺负就甭回来娘家哭诉!」司徒剑兰拂袖而去。

司徒剑兰离开了,向来跟在他身旁的一戒却没有迈步追上,她缓缓走到司徒百合面前。

「兰哥只是气你顶撞而已,他不是真的撂狠话。」

「我知道。」她也不是故意和亲大哥争吵嘛。

「那个宫天涯,就是先前掳走你的那位。」当时夜色深沉,她虽有与宫天涯打照面,但是当时她只想护着百合,匆匆一瞥,记不住他的长相。不过他脸上的长疤倒令人印象深刻。

「对。」

「那么他的提亲不单纯。」

「他是想娶我回家去折磨凌虐。」司徒百合也不瞒一戒了。虽说这个事实她老早就看清了,但从嘴里说出来,还是难掩低落。

「那你还急着要嫁?!」一戒瞠目结舌。这个傻丫头——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司徒百合倒是替自己找到了最贴切的词儿。

「是他威胁你嫁?」一戒一手已经扣在剑柄上,只消司徒百合委屈点头,她立刻就会冲出司徒府,将宫天涯砍成韭粉。

「他是没说我若不点头,他就要一根根切断我的指头;或是我不答应,他就一掌劈碎我的脑袋瓜子这类的实质威胁啦,只是我有些不服输吧……他不爱我却想娶我,想到这里我就好气……气到要和他赌一口气。」司徒百合知道自己冲动,但却不后悔自己冲动。

嫁人哪,对一个女孩来说,是何等的大事。

她虽然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谨守着三从四德的温驯姑娘,但对于婚姻还是抱持着奢念,渴望遇到的良人会真心疼爱她,将她当成宝贝一样呵护,最好是能像她读过的每一本书,最终夫妻两人在「我爱你」的告白之后,幸福美满一生一世,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乐日子。

嫁给宫天涯,这些奢念恐怕真的只能是奢念了。

那为什么还要硬着骨子,踩进他设下的囹圄?

司徒百合也这么问过自己。如果说是对多年前见死不救的行径良心不安,想以此为报,又太牵强。她呀,遗传了司徒家的缺心少肺,虽然没有兰哥丧尽天良,可她也明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从头到尾,或许她对他有歉疚,但不曾真正认为自己有错,毕竟救人不是她的天职,况且在那当下,她确实无法救助伤重的他。

可是见到他上门提亲,她心里头是开心的——只要不去深思他的来意,她真的很开心。

「赌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你若嫁过去,在那边没有兰哥替你撑腰,你受委屈如何是好?」

「我想宫天涯就是打这个主意吧。」她也不认为嫁到宫家去能吃香喝辣。

「我去跟兰哥说,要他坚决反对你这么做。」一戒见说服司徒百合无望,转身要走,司徒百合就抱上来,整个人贴在一戒背后磨蹭,苦苦哀求。

「一戒,不要啦!你什么都别跟兰哥说!也不可以说宫天涯上回掳走我的事情,求你啦……兰哥要是知道,他更不会答允亲事的!」

「我就是要兰哥不答允。」

「那你和兰哥就是真要逼我收拾包袱,私奔到宫家去了?」

「兰哥会打断你的腿。」

「我爬着去!」

「百合……」

「一戒,你帮帮我,帮我去说服兰哥点头啦,要是他不肯,你就作势要打肚子……现在你肚子里孕育着我们司徒家的小宝贝,兰哥一定会舍不得,你说什么他都会点头的——」虽然兰哥方才已经撂话叫她要嫁就去嫁,但她还是衷心希望能得到家人的支持。

「我不会答应你这种事的。」她不要成为帮凶。

「一戒,亲亲嫂子,帮帮人家啦……」她拿下巴磨蹭一戒。

「我不会帮的,你别蹭了。」万一百合受委屈,她会觉得自己也是罪魁祸首。「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不是拿来赌气或要任性的游戏,你适可而止吧,不想嫁他就不要勉强,兰哥会为你作主——」

司徒百合停下厮磨撒娇的举动,埋首在一戒的衣裳间,闷着细如蚊蚋的声音。

「可是我想嫁呀。就算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我还是想嘛。说不定……他还是有一些些喜欢我的。」她只要这样想,心窝口就甜甜的,那股甜蜜足以取代被他仇视的事实。

「……我已经不知道如何说服倔强的你。」一戒原先就不擅言词,司徒家两兄妹都比她牙尖嘴利。

「不要说服我,只要支持我就好。」

「我是担心你会后悔……」

「我不会的……」

与其说司徒剑兰被说服,倒不如说司徒剑兰被胁迫。

所谓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他太小看自己养大的妹子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坏够狠够邪佞,孰料司徒百合比他更坏更狠更邪佞——

「你再反对的话,我就学你和一戒,先把肚子弄大,让你像一戒的爹娘一样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着头皮不答应也不成!」

听听,这是一个妹子该对亲亲兄长说的话吗?!

真的是……言教不如身教,百合将他的恶习学得十成十,白养她了。

当然,这不是他最后真正点头的原因——他司徒剑兰可不是被人吓大的——而是他看到了妹子的坚持与唇角漾起的小小笑花。

百合是喜悦的,即使宫天涯摆明娶了她也不会珍惜她的坏模样,却仍无损她的好心情。她不会沮丧的往牛角尖里钻,不会自哀自怜想着嫁进宫家之后会有多凄惨可怜,更不担心宫天涯准备好几大酷刑等着她自个儿入瓮待捕。

她只单纯带着期待与头一遭上花轿的惶恐去想着:就快要嫁给他了哩。

婚期订在五月十五,长不长、短不短,正好三个月后。在这期间,要忙的事情还有许多,不过幸赖有司徒剑兰这位兄长在,她啥事也毋需理睬,只需要偶尔去试些新裳、丈量要剪裁做嫁裳的绸缎舒不舒适、料子好不好,其余的繁文缛节便与她无关。

兴许宫天涯也和她有一样的闲情逸致,上司徒家来谈正事的人都是冥君,好几回她以为他会来,结果等到的都是小小失望。

好吧,她知道他无心娶她,但也不用表现得这般可有可无、爱娶不娶吧?好歹在兰哥面前也装出一副急于迎她入门的猴急模样呀,不然精明的兰哥一起疑,又得连累她替他说谎了。

看着整个府邸的人为了她的亲事忙碌着,闲暇得好汗颜的司徒百合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慵懒打盹,只好到红杏坊去借书消磨时间。

「为什么这个月新出版的书册……全是男角儿和女角儿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强逼暗骗地将女角儿娶进家门,开始一连串的凌虐……」仔细数数,从第参章回开始凌虐,一直到第八章回才露出一丝丝曙光,这其间全是血泪交织的悲情苦命……她看得心里开始发毛。

那是在预告她的命运吗?

「因为这种书最能骗人眼泪嘛。这本评价不错,你借不借?」红杏坊的艳美老板娘陆红杏推荐这月最多人租阅的新书。

「我翻翻……」书页啪啪啪啪快速翻动,合起,推回去给陆红杏。「不借。」因为她瞄见女角儿被男角儿吊起来打,太狠了。她现在需要的是让她觉得仇恨之下的婚姻还是有幸福可能性的书籍,她需要看到光明的未来。「我先借这两本好了。」

「行。」陆红杏蘸了墨笔,在出借册上填下司徒百合的姓名及借出的书籍,后头注明扣抵的金额。「对了,听说你好事近了?还没跟你说声恭喜呢。」

「谢谢你,红杏姊。」

「是哪家的俊小子这么有福气,能娶到我们美丽的百合妹子?」

司徒百合只是傻气地笑,也没多说什么。

「瞧我怎么这么胡涂,很少姑娘家在洞房花烛夜之前就见过自个儿的夫君哩,几乎都是媒妁之言……说不定连你也不清楚是谁。」

「红杏姊,你也是吗?」

「嗯,成亲当夜才瞧见我家那口子的模样。」陆红杏笑得仍艳,只是口气有着司徒百合不懂的叹气。

「……你很失望?」至少她听不出来陆红杏有喜悦之情。

「倒也谈不上失望。嫁都嫁了,能不作数吗?」陆红杏搁下笔,轻轻吁干出借册上的墨迹,等干了才合上。「三天内还书,行吗?」

「嗯。」看出陆红杏不想多谈,司徒百合也没多问。

关于陆红杏的传言不少——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据说成亲不到半年,丈夫便撒手人寰,之后没多久,她便让婆家以不祥的名义给送回娘家,娘家兄嫂不留她,给她了几锭碎银打发,陆红杏也不求人,咬着牙根,在街边摆个小摊卖旧书为业,几年下来揽了银子,小摊改为小店,加上她生意手腕不错,人美嘴甜,许多人是为了与她调笑而大手笔上门借书买书,陆红杏也来者不拒——私底下有人诋毁过她,说她是哪家哪户的暗门小妾,又说她靠风蚤在做生意,一些难听的蜚短流长从不曾间断。

这些她也有耳闻,但比起外传的流言,她更相信自己认识的陆红杏。

离开红杏坊,司徒百合嘴馋地想去隔壁街吃碗豆腐脑。

现在豆腐脑的滋味变得更甜香,不是因为大娘煮糖水的功力更上一层,而是喝着时,仿佛尝到的是窟窿大洞里他为她买来的两碗豆腐脑……

「大娘,我要红糖豆腐脑——」食指才比了个「一」,小嘴来不及吐完话,身后沉嗓快她半步插话。

「两碗。」

司徒百合直觉回头,果然是宫天涯,难怪声音耳熟得很。

想到这个男人再过不久便升格成自己的夫君,司徒百合心里五味杂陈。

两人的关系将不再是之前的生疏,丈夫与妻子……多亲密的关系呵。

「去找位置坐。」宫天涯双手已经端过大娘递上的两碗豆腐脑。

司徒百合挑了小摊旁的座位,与人并桌而坐。或许是两人身旁有其他人在,他与她没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喝着豆腐脑。

并桌坐的几人吃完也付了银两,离开小摊,终于只剩他与她——他已经喝去一半,她才舀不到两口。

「单独一个人出门,身旁也不带丫鬟,不担心出意外吗?」他开口了,但一张嘴就是责备。

「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唯一出过的意外就是上回被你逮着那次。」虽说坏人满天下,真要遇到也不是太容易。

「之前不是还被人调戏过?!」他还记得是发生在她十五岁那年。

「有吗?」她眨眨眼,不记得这种事。

听他语气坚定,她才认真回想,「……好像真有这件事。」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好像某年某月发生过。

「当然有。若不是正巧有人经过,你的下场绝对凄惨!」

「你怎么知道有这件事?」她记起来-,那天跳出来两名侠客替她赶跑调戏她的恶徒,但不是他喔。

「……」宫天涯一时语塞。他说不出口——说不出那时他人就站在不远处,腰际的剑已然出鞘,只要那几名蛮汉碰触到她,他一剑就会叫他们身手分家——说不出口只好埋首喝豆腐脑。

「你有亲眼瞧见我被人调戏吗?」司徒百合不放过他,俏丽脸蛋凑近他,「瞧见也不跳出来救我?还是你就打算眼睁睁见我让人欺负,暗地里窃喜我活该倒楣?算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都没救你了,也不奢望你出手救我,事实上我也没多想听你的答案啦。」每听一次只会让她觉得他对她无情无义,觉得他心里还是记挂着当年她没救他的冤仇。

「我与你不同,在必要时候我会出手杀他们。」他不说救她,却说成杀那几名戏弄姑娘家的恶徒。

「脑子里想的,不代表实际有去做,你不是也这么责备我?」滑嫩嫩的豆腐脑填入嘴里,她还不忘腾出一些空间来挤话反驳他。「若我那时真被人欺负去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拿把大刀追杀你,因为你见死不救?」

「我说了,我会出手,你不会有机会被欺负。」

「我明白,因为只有你可以欺负我,你当然不希望有人抢在你前头,是不?」她真善解人意。

「你要这样解读也无妨。」

「那你高不高兴能娶我?」发现自己的口吻好期待,仿佛只要他轻轻颔首,她就会擦腰狂笑,司徒百合忙不迭地转圜,「呃……我的意思是,娶了我,你就可以光明正大虐妻,到时没人能阻止你,你应该……很乐吧?」

宫天涯深深望着她,脸上没流露多余神情,连语气也很平淡。

「我很高兴。」

绷着脸说这种话真教人不敢苟同,不过至少他的答案让她开心……姑且不去理会他高兴背后的真义,她只准备断章取义,认定他很高兴。

「那就好。」司徒百合咬着唇,不让露出太过欣喜的咧弧。

捕捉到她唇畔甜美的笑靥,宫天涯在看痴的当下也产生疑惑——

这丫头应该知道他娶她的目的吧?为什么她还能如此开心?换做其他姑娘定是哭得惊天动地,哪还会喜孜孜地喝着红糖豆腐脑。

「你呢?」

「我?你是问我嫁你高兴不?」

「嗯。」

「如果新房里没有鞭子、手铐脚镣和拶指在等着我的话……那我高兴。」司徒百合不讳言道。

「为什么?」听到她坦白说高兴,他颇为吃惊。

「这还要问为什么?鞭子打人会皮开肉绽,手铐脚镣全锁在身上谁会喜欢?还有拶指,十指让你一夹,不断也少三根好不好!」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高兴?!」

「我不该吗?」

「你亲口说过,你不爱我更不想嫁我,是我逼你点头,这样你也高兴?」口是心非吗?害怕在他面前说不高兴,他就会一掌劈死她?

虽然他必须承认,听到她那么说时,他真的有股冲动——

「哎……反正我就是高兴嘛……不高兴也嫁、高兴也是嫁,那当然是高兴一些好。」她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百般不愿的委屈样,毕竟这一嫁,前方等着她的到底是苦是甜她自己都不敢保证,她的高兴在他眼中显得过度诡异吧。

「真开朗乐观。」这性子,要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慌张。不过她的语意只不过说明了她的认命,而无关心甘情愿。

「难道你希望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抵死也不上花轿吗?」

「你愿意乖乖听话,当然能少吃点苦头。」

「要找到像我这么配合的禁脔很难,对不对?」

「没错。」这点他也想夸奖她。

「那如果下令要鞭打我,鞭数要减半喔。」昨天她看完的那本,女角儿被打完足足瘫死半个月,她不要尝那种滋味。

「什么?」他没听错吗?

「如果不给我饭吃没关系,至少赏我一碗豆腐脑。」这要求不会太过分吧?她已经准备好嫁入宫家会挨饿,还有做不完的婢女杂事,要是得罪到他的爱妾或娘亲,少不了吃粗饱的一顿家法伺候,现在当然要把握机会先替自己争取一些福祉。

「你真不害怕我会这样对待你?」

「怕呀。」怕到她最近读到这类的书籍时,哭得都比女角儿还要惨。

怕什么?我不会真这样对你——这句话,在瞧见她噘嘴说会怕时,差点就要冲喉而出,幸好他即时咬住话尾,阻止它脱口。

「我如果现在就告诉你,你嫁我,绝对不会有好日子,我会尽己所能地伤害你、折磨你,你会如何?」

司徒百合没露出惊恐的表情,只是直勾勾地觑着他——他说的那些,她老早就做好准备了。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喜爱我才娶我,我也知道你会伤害我、折磨我,这些我们不是早就心知肚明吗?你为了恨我,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赔上了,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当然会将帐全挂在我头上,我没想过你会善待我……你说过的嘛,这是我欠你的,你要我用这种方式偿还,我就这样还你……」她拿调羹搅和碗里的豆腐脑,将白花花的豆腐脑戳糊,等她停手,碗里的美食已经模样尽失,看起来一点也不可口,索性不吃了。

她明明就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嫁他?她有得是机会逃,兰哥会替她想办法出主意,真要无计可施,了不起叫一戒去和宫天涯干一架,杀得宫天涯知道他们司徒家不好惹就是。可她却只是静静等待,等待五月十五的到来,甚至还天天数着日子,每减少一天,她的笑容就多增一分。

「既然你自己心甘情愿,那么日后就不要埋怨我下手不留情。」宫天涯倏地冷下脸。他在气她,气她听到他想凌虐她时,竟然还不会想逃。

蠢什么呀?!要是他真的心存恶意,打算在她嫁过来之后要她好看,那她怎么办?幸好他没有这种想法——

等、等等,他刚刚想了什么?!

幸好他没有这种想法?!

没有想伤害她、没有想恶整她、没有想惨凌她,更没有想欺负她。

那么他娶她,是为了什么?

宫天涯开始迷惑。

心里隐约有答案呼之欲出,他却不敢再深掘。

与司徒百合目光交会,他竟有种……迷眩的感觉。

为她眼里坚韧不屈的噙笑眸光所迷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