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注意力被分散.才觉得颊边不那么烫了.忙问:“出了什么事.”

疾风瞟了她一眼.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南宫彻一摆手.命疾风退下.笑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最讨厌吃饭的时候被打扰.來來來.见识一下我的手艺.”

一面说着.把那荷叶包打开.肉香混着荷叶的清香灌满了鼻孔.勾得人馋虫直往上窜.

荷叶一点点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只鸭子.

南宫彻一边剥一边解释:“这是我叫人跑了五十里打來的野雁.春天的野雁不肥.胜在肉嫩.因为多半都是幼雁.”手里拿了一支小银刀.熟练地把雁肉片到旁边的盘子里.肉片一般大小.均匀地码了一层.又换了一个盘子.

片完之后.又把雁肚子里塞的果子掏了出來.一边往坑里丢一边解释:“山楂可以去腥.这几样野果虽然叫不上名字.却可以增加鲜味.比苹果那些要强.不过已经被雁肉吸收了.索然无味.不能再吃了.”

这才把野雁的骨架丢进汤锅里.“熬汤用骨架比用整雁要好得多.”一面说着.又在片好的雁肉上淋了一层酱汁.拿筷子夹了一块.递到云歌唇边.“你试试看.”

云歌却迟疑着沒有张口.看得出.这野雁的做法.脱胎于叫花鸡.可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亲王.又怎会知道这样俚俗的吃法.虽然他已经改良过.用料已经十分讲究了.

南宫彻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见她不张口.伸指在她腋下轻轻一点.云歌忍不住一笑.他趁势将那块肉塞入云歌口中.

云歌细细嚼了.只觉得肉质细嫩.香味浓而不腻.余香满颊.回味无穷.

南宫彻已经夹起了第二块肉.

云歌问道:“你从哪里学來的这种做法.”

南宫彻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轻描淡写地道:“我小时候走失过一年.”多的却不肯再说.

云歌也只能沉默.这件事可能会涉及到宫闱秘闻.不是自己能知道的.

两人细嚼慢咽.吃了小半个时辰.南宫彻又另盛了两碗汤.一碗吹得温凉正合适才递给云歌.一碗自己便吸溜吸溜喝起來.一边喝一边夸张的大叫:“真是鲜美啊.”

云歌慢慢喝了一口汤.果真与先前相比又添了些美味.不禁问道:“是怎么做的.”

南宫彻随口道:“不过是加了些野菌野菜野果.”却竖着耳朵听着远处的动静.

云歌见状便也留了心.果真听到不远处有些喧哗.不禁看了南宫彻一眼.

南宫彻似笑非笑:“我叫人劫了一批粮食和金银回來.”

云歌诧然:“劫的谁的.”心中却警龄大作.暗暗祈祷.南宫彻千万不要闯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祸來.

南宫彻悠然喝着汤.慢吞吞道:“自然是军粮和军饷.”

云歌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來.大惊失色:“你……你怎么能这样.”

南宫彻微微挑眉.满脸的不在乎:“我怎么了.”

“你不知道南明正在和北戎交战.”云歌有些气急败坏.当年她跟着父亲去过边关.见过大批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难民.甚至亲眼目睹了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虽然那时年纪尚幼.可这段记忆却已深入骨髓.父亲把随身带得金银、值钱的东西全都散了出去.但与庞大的难民队伍相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你这样不管不顾劫了军粮和军饷.不怕前方因为缺粮缺饷吃了败仗.到时候.为官的不过得几句申斥.遭殃的还是百姓.你.你怎能这样冷血无情.”说着愤然站起身來.

南宫彻微微张开双唇.显然被惊到了.随即放声大笑.

云歌被笑得莫名其妙.又十分气恼.圆睁了一双皂白分明的眸子.

南宫彻拍着身边的锦垫.叫她坐下:“你急什么.不过我也才知道.你一直作出一副凶恶狠毒的面孔.对别人的死活漠不关心.原來竟是假的.”

云歌冷冷地道:“比不得你们这些天潢贵胄.人命在你们眼中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草芥.可是国破之后.我们这些草芥便会化成飞灰.”

南宫彻敛了笑容.眼角斜斜上挑:“怎么.在你心中.我便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狂.”

云歌一呆.似乎她还真沒有这样认为过.

南宫彻再次拍了拍身边的锦垫:“你坐下.我告诉你.我这批军粮军饷是从土匪手中抢來的.”

“啊.”云歌吃了一惊.“土匪.既是军粮军饷.怎会在土匪手中.”

南宫彻略一勾唇.笑容冷酷而嘲讽:“有时候.兵就是匪.匪就是兵.端看统帅的人是谁.”

云歌仔细想了想.豁然开朗:“你是说.三皇子为了自己能够脱困.指使人夺了军粮军饷.然后你又从他手里把粮饷抢了过來.”

这回轮到南宫彻惊讶了.随即笑道:“哎哟.我沒想到.你人虽丑.脑子却好使.”

云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今三皇子虎落平阳.想要脱困只能铤而走险.要让皇上认为缺了他举步维艰.他才有可能再掌大权.前方战事长久以來一直胶着.想必皇上也很头痛.一旦粮饷有失.军心浮动.南明必败.士气一泻.只恐节节败退.到那时.三皇子再派人造势.皇上无人可用.必会起用他……”

南宫彻频频点头:“天下像你这样见识超卓.头脑清明的女子可不多见.一般女子都窝在家里和妯娌、婆婆、儿媳勾心斗角.或者妻妾争风吃醋.实在乏味得紧.”

云歌笑得云淡风轻.前世她何尝不是

是这样的女子.

“你准备怎样处置劫來的粮饷.”

“这个么.”南宫彻摸了摸下巴.又侧耳听了听动静.眉目含春.“事情已经成了.具体要怎么办.我还沒想好.不如你给出个主意.”

云歌微笑摇头:“我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弱女子.庙堂之事.我不懂.”

南宫彻讥讽的道:“你不懂还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得啦.别跟我在这儿装蒜.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我当真不知道.”

云歌沉默一霎.道:“我若是你.一边遣人押送粮饷去前方.不可耽搁前方用粮放饷;同时么.还要使人巧妙通知皇上.将三皇子的祸心揭发出來.也算是为国锄奸..像他这样为了一己私利置天下百姓于不顾的.乃是国之蠹虫.倘若他一朝得势.只怕百姓们都会处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南宫彻拍手叫好:“真和我想到一处去了.若说你和我不是天生一对.恐怕沒人会信.”

云歌冷下脸來:“南宫.你又犯病了.”

南宫彻忙伸手掩口.含糊不清地道:“我收回.我收回.”

云歌便问:“你具体是怎么做的.”

“嘿嘿.”南宫彻打了个哈哈.“暂时不能说.说出來就不好玩了.总而言之.一定叫他吃个哑巴亏也就是了.只可惜.他根基太深.恐怕一时半刻撼动不了根本.”

云歌宽慰道:“欲速则不达.这种事还是要徐图缓之.”

南宫彻点头.笑吟吟的道:“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云歌一愣.

南宫彻轻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也看得出來.你所图不小.想与当初的秦家试比高.可是丑丫头.你要知道.秦家是几百年的望族.沒有百來代人的呕心沥血.焉有后來的繁华煊赫.你虽然是个天才.可是毕竟根基太浅.纵然有我帮你……你也该知道.我也立足未稳.短时间内.虽然可以提供一些便利.却不利于你扎根.只有根扎得深扎得稳.才能枝繁叶茂.”

云歌垂下头去.半晌抬起头时.眼中已经蕴了薄薄一层泪花.微带哽咽地道:“我又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等不及啊.”

这回轮到南宫彻愣怔.“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云歌很快擦干了泪.勉强一笑:“沒事.我只是觉得人生苦短.若不趁有限的时光做一番事业.到了垂暮之年.空余嗟叹.这一生岂不白活.”

南宫彻当然不信.只是也不和她争辩.转而说道:“昨夜的事.你怎么看.”

云歌苦笑:“还能怎么看.既然人家都逼上來了.我还能畏畏缩缩躲躲藏藏不成.所以八义村我志在必得.”

南宫彻满意的点点头:“这才不枉我替你做了一回小人.”

远远地.传來疾风的一声厉喝:“什么人.”

南宫彻皱了眉:“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恐怕不对.”云歌一面说着一面站了起來.“我先前看到疾风已经回來了.神色轻松得很.你交代的差事应该完成得不错……”脸上霍然变色.“南宫.是你的帐篷.”

南宫彻的帐篷窜起三尺來高的火苗.不多时便被火舌一舔.化为灰烬.

疾风正与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色中的人缠斗.四面八方都有一名暗卫缠住一个黑衣人.不远处还有一个黑衣人正抱着一个黑色的包裹在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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