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十二点,钟声一响,钱清坤一拍大腿,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对白老头说了一句:“好,时间到了,我们开工了,你好好呆着,牢记我的话。”

说完这话,张鹤园扛着梯子,拿着手电筒当灯,和钱清坤朝屋外走去,临出门,钱清坤往白老头的屋门上贴了一张事先写好的符箓,看着白老头按照自己的指示,把窗户,屋门都用红布遮住,这才放心,随后白老头熄灯了,早早的钻进了被窝里。

农村里,一般天一黑,路上就没人了,更别提什么路灯了,有个手电都算是好的,这手电的聚光效果还差得要死,昏黄的灯光下,勉强看的清地面上的路。这路还都是一些土路,万一有点水还会变得很泥泞,他们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屋后,夜里很静,偶尔传来几声村里的野猫,野狗叫嚷,剩下的全是房子后面树叶的“沙沙”作响声。

“大半夜的,怎么突然之间起风了?”钱清坤有点担心的轻声说着,转而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张鹤圆说道:“架梯子,小圆。”

踩着“吱呀”作响的梯子,两个人登上了大约六七米高的屋顶,屋顶上还有用塑料纸盖着的小麦,四周压着一圈红砖,两个人在屋顶上朝下看,院子里啥都没有,一两年没住人的感觉,杂草众生,有的甚至有半人多高,院内的门上,玻璃啥的全部都碎了,挂满了很多的蜘蛛网。

钱清坤接过小圆手里的手电,照了照西屋里的那扇门,也就是屋内封人的那间房子,单凭看,是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农村的房子都是紧挨着的,可以直接从房顶上跨过去,他只好慢慢从房顶上转移过去,来到了西屋的房顶上。

无奈很黑,天空的月亮只有一个小月牙,根本不顶用,长在房子旁边的一颗颗大树,跟一个个巨人一样,审视着房顶上这俩人,压迫感十足,月牙被树叶一遮挡,显得更暗了。钱清坤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白色的纸钱,用打火机点燃之后,一甩手撒向了空中。

飘舞,燃烧的纸钱照的院子里徒然一亮,趴在院子当中**的几只老鼠立刻纷纷散去,还不时“吱吱”叫了几声,表示强烈的谴责和抗议。这纸钱烧的很旺,可就在临近地面大约一米的高度,全部凭空熄灭了。

“怪事,师父,这是怎么个情况?”张鹤圆注意到了这一点小异常,在身后忙问道。

“咱们这是先礼后兵,既然她不待见咱们,咱也就不必和她客气了。”钱清坤说着这话,伸手从张鹤园身上抽出一张盖了五雷斩鬼印的符箓,在手里来回对折了几下,叠成了一个小飞机的形状,朝院内飞了过去。

张鹤园紧盯着那张符箓一落地,忽然脚下传来一下震动的声音,像是屋内传来的,十分微弱,却感觉的十分清楚,只有那么一下,就像是打夯一样。

“师父!HOLD住!”

“小圆,怎么了?”钱清坤正挽起衣袖准备下去瞧瞧,却被张鹤园喊住了。

“要不咱们直接来个狠点的,就……就八方大镇,深更半夜的,多省事儿?”

“不成,这几天的黄历我都看了,不适合,而且八方大镇都得在白天弄,要求也十分苛刻,再者说,咱们也凑不齐那些个材料。”钱清坤立刻予以否决,继续挽着衣袖。

“那……那,做个人棺呢,咱囚了她!或者用拘焚法,镇天坑?一了百了,岂不省事儿?”张鹤园立刻又换了数个法子,脑子转的极快,想争取师父的同意,他毕竟是跟师傅第一次实战,没有经验,这会儿出的主意都是使大招,而且比较不留情面的那一种。

“哎……小圆,你怎么这么喜欢把事情做绝呢?”钱清坤觉得小圆哪里都好,就是这一点有一些不让他放心,虽然做事情都要全力而为,可这一行可不能这样办,办多了会遭报应滴。

张鹤圆一听师父这样说他,不再言语了,他在心里嘀咕着,自己,自己只是想得到师父的认可而已。

“小圆,我这样跟你说吧,你跟别人斗地主会不会上来就扔下去两王,四个二?”钱清坤这话说的有点语重心长。

“当然不会了,那自己不成煞笔啦么?”张鹤园立刻笑着回答道。

“你看,这个道理多简单,放在这事儿上也是一样,你跟她无冤无仇的,上来就那么狠,不会给你带来好处的,要知道你每铲平一个冤魂,就会欠下一笔阴债,要是你做的很绝,这阴债会驴打滚一样往上翻,等哪天你下去了,就知道多么苦逼了!”钱清坤好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释着,夜很黑,钱清坤根本看不清小圆的面部表情。

张鹤圆一脸的不在乎,阴债,我才不信什么阴债!他心中暗骂道,叛逆的年龄带着的都是叛逆思想。

“你先在上面等着吧,我先下去探探情况,有需要我会喊你的。”钱清坤说着,纵身从房顶上跃了下去,双脚一着地,钱清坤一个测翻,将身上的力卸掉,然后顺势蹲在了草丛里,接着腾出左手轻轻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土,这身手真难相信是钱清坤已经四十多岁了,一点不亚于小年轻。

张鹤圆拿着手电给师傅打着光亮儿,坐在了房顶上,听候差遣。

院子内蚊子一堆堆的,到处都是,还有不少的昆虫鸣叫,这活人一落地,蚊子们就等开饭了,咬的钱清坤直挠胳膊,大腿,嘴里牢骚着骂道:“他娘的,忘记带瓶风油精了。”

下来的匆忙,只好就地取材。

钱清坤在院子里胡乱找了一个已经烂的不成模样的洗脸盆,上面还粘着很多麸子,是喂鸡用来装饲料的盆子,凑合用吧,又捏出一张符箓,垫在盆子最底下,然后他开始往盆子里抓了些土,像装米饭一样,把盆子装的满满的,冒出一个尖尖,像个小坟丘。

弄好之后,他拨开眼前的杂草,端着这盆子泥土来到西屋被封死的门前,摆在了正前方,又弯腰在地上捡起几张没有烧完的白纸钱,压在了土尖上,用一根一尺长的香将纸钱刺穿,****了土里,用火机点燃了。

香,飘起了一缕烟雾,套在香身上的纸钱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竟然微微抖动,一点一点的想往上窜,香身也被挣的一歪一歪的,马上就要倒了。

钱清坤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盯着封死的屋门处,张口有点想骂人的感觉,还是忍住了,他又从钥匙链上扣下来一枚铜钱,从铜钱中间的方孔里,让香穿过,垂直压在了那几张纸钱上,几乎立时之间,香不在抖动了!

反而这封死的门上,却落下了一股很浓的灰,直接淋了钱清坤一脖子。

“呸呸呸!”

钱清坤连吐着数口口水,带着一身的灰尘,掩着眼睛,往后急退了几步,还是没躲开,吃了一嘴的泥,又没有水漱口,此时更是连伸舌头,带吐口水的,吃哑巴亏啊。

“师父,需要我帮忙么?”张鹤圆屋顶上都看不下去了,询问道。

“没事,没事,一切都在控制之中!”钱清坤连忙打住,让张鹤园别下来,呆在房顶等着。

屋门封的很草率,并没有用太多的水泥,只是用沙子混着刷了一层,里面则是填的红砖,用工具用力一敲就碎了,钱清坤用了半柱香的功夫把正门给拆开了,堆了身边一地的红砖和碎水泥块。

当整扇门被拆开一半的时候,里面一股污浊的空气冲了出来,钱清坤都不敢呼吸了,这空气直噎人,呛的他也是连续“咳咳”的不断,用手掩着鼻子,他朝屋里望了望,黑漆麻乌的,就隐隐约约瞅见窗户上搭着一片编织袋。

掏出自己身上的手电,钱清坤抬脚迈了进去。

屋内有一点发闷,脚踩在地上软软的,看来白老头说的是真的,他果然翻新过屋内的土,钱清坤蹲下身子,用手电照了照,土还很潮湿,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可这土里为什么还掺杂着灶灰呢?

又往里照了照,跟随着手电的灯光下,钱清坤看到了靠墙角的地方有两张并列的桌子,桌子上有点凌乱,上面落下了一张白布,白布上有很多黑色的污渍,应该是鲜血变干之后的颜色,想必他女儿去世后就被摆在那上面的吧,只用一块白布掩盖上就完了。

惨呐。

顺着桌子,自然而然的看向了桌子下方……

钱清坤将手电的光圈往下一移,看到了一幕,黑洞洞的,有点不清晰,他忙抬手转动着手电的聚焦点,这回看是看清楚了,可这一眼着实惊到了自己一下,这一下让自己“噌”的站了起来!

桌子下面被人为的挖出了一条长方形的坑,坑里面刚好放着一副纸做的棺材,不偏不倚,于地面平行,这纸棺材没有盖子,里面只有一张草席,还是特别破烂的那种,纸棺材险些被撑破了。

钱清坤是个老江湖了,见到这场景倒也淡定,脑海里飞速想着计策的同时,他往前一寸一寸挪动着自己的步伐,同时抽出一张符箓攥在手里,随着手电光的前移,他看清楚了纸棺材内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