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观下马上前,不少百姓都认得他,纷纷围了过来,跪倒便拜。

“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啊。”

“求求大人,我的儿子没有染上瘟疫,你看他还好好站在那里,一点病也没有,你就让他出来吧。”

“大人,我的娘在里面,我要娘……”

哭泣的母亲,稚龄的孩子,且哭且诉,令人心酸。

沈止观心中一片苦痛,他虽是一地父母官,又如何救助这些人。

风行天轻轻挥手,早有官兵上前把缠住沈止观的百姓强行拉开。沈止观得以走到他面前,看他指挥下一众官兵剑拔弩张对准定远县中,随时都可能放箭。而地上,已有数人因为强行往外冲而中箭倒地。定远县中哭着呼唤外面亲人者有,跪地叩头想求官兵让出一条生路者有,执棒拿棍想要冲出来却明显吃过苦头目前不敢乱来者也有。

风行天素知沈止观爱护百姓,不待他开口即道:“大人,既有瘟疫,这就是惟一的方法,大人若有妇人之仁恕我不能从命。只要身上可能有瘟疫的,一个也不能放出来。”他本来就和沈止观不合,后来水患来临与沈止观共在堤前指挥连ri,虽惊讶这个文弱书生也有那样的坚韧,却仍与沈止观有心结,此刻说话也半点不客气。

沈止观轻轻一叹:“既是瘟疫也只能如此才能使疫情不致扩散。将军还请守好此县,不要令人冲出去才是。”

风行天讶然地望他一眼,倒料不到这个固执的家伙也有明白的时候。其实真正要永绝此患最好的方法就是放火把瘟疫连人一起烧光,只是他知道这种事沈止观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自己也未必能下得了手,所以只能死死地围住定远县再说了。

“县里虽出现疫情,可并不是人人都染上了瘟疫,而且得了瘟疫的人也应该有权力活下去,将军还应供应他们足够的食物药品。”

“不必大人吩咐我也会这样做的,只是这些人未必用得上多久了。”

沈止观默然无言。

定远县中忽有个披头散发、怀抱婴儿的妇人望见沈止观,大叫着“大人”冲了过来。

早有官兵将箭尖对准了她厉声喝:“不许靠近。”

那妇人扑通一声跪下:“大人,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沈止观打量这女子良久,方才认出:“你是红儿?”

当年每ri清晨在府衙前叫卖着包子的可爱少女,如今已为人妇为人母,已被这连场天灾折磨得不chéng rén形:“大人,求求你救我的孩子。是我不好,想着孩子,前几天又从姐姐家把他接来了。可谁知居然出了这种事。大人,你不让我们出去,我就不出去,可我的孩子他没染上病,他才来两三天呢。他不会染上病的,我很小心不让他靠近任何病人。求大人,你就让我孩子出去吧。”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在地上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