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观呆呆木立,一时间百种滋味尽涌心间。至于如此失态会否使人起疑,会否给他带来灭顶之灾已不是他所能考虑的了。即使他能考虑也不会再在意了。

左轻候与庄闲之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沈止观果然是在帮助赵娥真,而且赵娥真与沈止观果然有着外人所不能明了的关系。那锭金子必与沈止观有关,赵娥真竟会为了与沈止观有关的一锭金子不顾生死。一个为民所敬重的清官与一个为世所不容的强盗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

二人尚在思忖,忽然听得室内传出“砰”一声响。

所有在场的捕役都是神sè一动,就算是一向直心直肠的凌飞扬也“啊”了一声,目注房门,上前一步。

庄闲之神情肃然,左轻候眸中则是神光一闪,威芒尽现。

沈止观被这一声惊醒,心中苦笑一声,知道一切全完了。但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心中一片坦然安宁,全无半点惊惧悔恨。

赵娥真听到左轻候把她心底最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说给自己最不想让其知道的人听,心中不禁惨叫:天啊!叫她以后如何在那个笨蛋官面前抬起头来做人?!一时间又气又急,恨恨地捶床,抬手时太过忘形,右手重重地撞在床档上,发出一声闷响,手立时红肿了起来。可是这一刻,赵娥真全身发僵,竟完全感觉不到痛。她并不怕死,也不惧被抓,只是怕连累了沈止观。

外面的凌飞扬已急急问:“里面是什么声音?”

接着是左轻候悠悠然一句足以把赵娥真气晕的话:“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什么不安分的老鼠到处乱闯弄出来的声音。”

赵娥真气绝,虽然不想连累沈止观,可也绝不想被人说成老鼠。这辈子,有人说她是美女,有人骂她是修罗,有人管她叫恶魔,有人叱她是毒妇。被人视如蛇蝎恨之入骨是常事,可从未被人说成是老鼠。她这里暗自咬牙切齿。左轻候啊左轻候,我们的仇结定了。你明知道是我居然还硬说我是老鼠,你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房外凌飞扬和沈止观同时被左轻候这句话说得呆住了。

凌飞扬失声叫:“怎么可能是老鼠……”

话音未落已被庄闲之打断:“大哥说是老鼠自然就是老鼠?难道你不信大哥的话。”

凌飞扬犹自不服气,被左轻候不怒自威的目光一扫,立刻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左轻候犹自闲闲地冲沈止观说:“沈大人并无妻室,人又在房外,这房里有声音必然是因为老鼠乱闯,难不成还会是有人在房里?你说是不是啊大人?”

沈止观实在不是撒谎演戏的料,此刻只得顺着左轻候的口气说:“是,是老鼠。”

房中的赵娥真听得外面左一声老鼠,右一声老鼠已然是头上冒烟,再听沈止观说这么一声,虽然明知他是为了维护自己,仍然气得差点要呕出血来。此时此刻天上地下,最可恨的莫过于那个叫沈止观的超级大混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