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早上,赵娥真还黑着眼圈在寻思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门外传来叩门声,赵娥真原以为是沈止观来了,忙着去把门打开,却走进来一个眉目温婉美丽、端着食盘的少妇来:“清儿给小姐请安,大人今早急着会见各处乡绅不能过来,我当家的又跟着大人去了,大人担心爷的饮食起居,让我来给爷送吃的,并听候差遣。”

赵娥真心中一阵失望。这个混蛋,自己一答应不走,他立刻就躲得远远,看也不来看一眼:“一大早就赶着去理事,多大的事要他赶成这样?

“刚过了年不久,再过两天就chun至了,依江陵历年的规矩,chun至那一天须得大大庆祝一番,搞得热热闹闹喜气非凡,这一年才能顺利吉祥。为着这场大庆,江陵治下三县七乡十三村的官员,各处乡绅名士富商都来了,大人当然得去和他们见见面,说说大庆的事,这可是断然不能耽误的。”

赵娥真心中一动:“他吃了吗?”

“这两天大人可能是累了,今早起身晚了,还没来得及用饭,就有客到,大人只得先去见客。”

赵娥真将清儿手中的食盘接过来:“我现在还不饿,你且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按理说,一个下人原不能随便在客人面前坐下的,可沈止观对下人显然从来没有那么多规矩。清儿当即福了一福即坐下说:“我是个笨丫头,原不会说话解闷,听说小姐是个身手无双、ri行千里夜行八百神仙一样的人物,小姐可不要嫌清儿。”

赵娥真失笑:“什么ri行千里夜行八百,我又不是马,也不过就是个跑得比别人快一点,跳得比别人高一点的人而已。你刚才说当家的随沈止观去了,你当家的是谁?”

“啊,小姐也见过,是大人身旁的沈兴。”

“原来就是那个动不动横眉竖眼的沈兴啊。不对不对,他在你面前自然从不横眉竖眼,定是个知情识意的好郎君。”赵娥真笑着打趣。

清儿脸上飞红:“小姐取笑清儿了,清儿出身卑贱,幸得大人仁心相救,又得沈兴不弃我肮脏之身。能嫁给沈兴,服侍在大人身旁,原都是清儿的福份。”

“你好好一个女子,怎么就卑贱了?”

“小姐不知道,清儿原是个被拐卖的女子。卖入娼门。风尘肮脏,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又累又饿又病。那时候是大雪天,我生了一身烂疮,冷倒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避之唯恐不及,看都不肯多看一眼。是路过的大人不避污秽将我带回衙门,衣食照料,请医抓药,花了许多银子,调养了半年工夫,我才好全。”

“那些ri子大人和沈兴都riri看望我,从不因为我是个风尘女而轻视我,也从不提及我的往事让我伤心。后来我无处可去,大人就收留了我,还有意将我许给沈兴。我本来自知身子脏配不上他,可大人不曾看不起我,沈兴也不介意,发誓非我不娶,我真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有这样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