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观皱眉看着他,这算是对朋友应有的评语吗?不过依赵娥真的xing子,就算让她来评自己,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话。多半是自以为是、顽固不化、固执己见、犟驴子一类的词,所以绝不可以听她的评语来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如果你遇上危险,他会冒险来救你吗?”

赵娥真怔了一怔,想了一想才说:“他当然不愿意救我。可这个人的良心实在太黑太臭,所以狗也吃不下去,只吃了一半就不要了,因此虽然他不愿意,他剩下的另一半良心可能还会勉为其难做点事。”

沈止观默然坐下,神情异乎寻常地沉重。

赵娥真连叫了他几声都没人理会,她的心中不由气闷,真是个小气的家伙,才给你开个玩笑就气成这样。我又何必站在这里受你冷脸。才要气冲冲出去,耳边却传来沈止观惊心动魄的一句话:“左轻候找了一个人打扮成你的样子说成是你吊在城头,说是示众几天后就斩首,我猜他是要引你的朋友出来。”

赵娥真一震,回头,望向他。

沈止观静静坐着,眸光毫不闪让地回视:“他昨天就把人吊出来了,我是今天理事时才知道的。”

赵娥真无言,本能地伸手去摸剑,摸了一个空,才惊觉剑不在了。赵娥真啊赵娥真,你竟然任人把你闯荡江湖,视同生命一部份的宝剑拿走而不自知。一时间心中一片悲凉。

沈止观无言,伸手自沈兴手中取过宝剑,一语不发地递给她。

赵娥真接过剑,低头就往外走去,走出房门,却又止步“为什么告诉我?”

“我最不愿告诉你,但我又怎能不告诉你。如果那个人并不以你为意,就不会陷入险境;如果他陷入了危险,就必是个把朋友xing命看得比自身生死还重的英雄人物。你一定不会愿意连累这样一个朋友,如果我不告诉你,他ri你知道必会恨我一世,也会一生不快,我自己也愧对我自己的良心。”沈止观不明白自己怎么还能忍着绞心的疼,用如此平静的话语讲述一切。

这个人真的是如此了解自己,这个总带着温柔笑容的傻瓜原来竟真的知道女强盗赵娥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心中震荡但没有回头,只怕这一回头再看到那温柔的笑容,就再也舍不得离去。

沈止观,你说得对,赵娥真虽是女流,却也有磊落志气,纵死也不能连累朋友。

她跃上高墙、飘然而去时,心中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他们毕竟属于黑白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本来就不该有交集。自己不该贪恋这一ri两夜的温柔,徒留将来一生一世的孤寂。

沈止观望着她如飞掠去的身影,只以为自己的心也就这么去了。良久才木然回眸一扫,忽然一震,桌上食盘中摆着原封不动的粥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