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描述的整个过程很生动,犹如亲临一般,黛玉惊的坐在了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贤德妃谋害一个宫女,这事所谓何来?

自从进宫之后,和元春之间除却偶尔在太后那里能够见到,平时素无来往,水泓下了特旨,不许任何人打扰掬妃的清静,后妃们不管是想与黛玉联络感情,还是想擅自闯入关雎宫无事生非,都因惧怕水泓而未能成行。

元春几次相邀过凤藻宫一聚,都被黛玉给拒绝了,与贾府的恩怨本不该牵连到元春身上,但只要一见到她的面,黛玉就会不自觉的想起生活在贾府的往事,痛楚也会一**的袭来。

虽说案子是水泓亲自审理,可黛玉还是觉的难以置信,这事发生在下午,水泓审案的时间是傍晚,那之后两人还一同用了晚膳,这期间并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依然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暖笑容,在轻哄她多吃一些东西的同时,灼热的眼光一直未离她身前左右。

昨晚上,水泓第一次没有在晚膳后陪黛玉散步,还以为他有朝政要忙,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原来他是去办这件事了。

是该说她太笨,还是他太会伪装,他的表现是那样的平静无波,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黛玉轻轻的摇着头,或许他认为这种事没必要和她提起吧,毕竟这是水泓的‘家事’。

每常去给太后请安,都会与嫔妃们错开时辰,黛玉去的早,顺便服侍太后起床,等水泓下朝,再回宫与他一同用早膳,元春的事这会太后也该知道了。

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口,看到在外边侍立的宫女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想来都在窃窃私语着贤德妃的暴行,黛玉说道:“不管贤德妃此举所谓何事,关雎宫里的人不要以讹传讹,皇上自有圣断,冰湖传下话去,不许谈论此事。”

冰湖答应着去了,雪雁来到身边说道:“娘娘,您说这事能是什么原因啊,奴婢听银环姐说,宫里最忌讳的就是用毒,打骂还不够,非要把人弄死不可?好在那个宫女没什么大事。”

“贤德妃自有她的理由,咱们不要胡乱猜测,若是不小心传了出去,就成了掬妃的意见,倒给皇上惹麻烦。”不知从何时开始,黛玉开始维护起水泓来,与元春的亲属关系,令她更要对此事三缄其口。

雪雁说道:“她如今是贤嫔了,往后再见娘娘可要跪了,不过皇上也够宽宏大量的,这么大的事,只是降了一级。”

黛玉的心中也着实费解,看来只有水泓能给出答案,元春要对一个宫女下毒手,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宫女手里攥着她致命的把柄,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是水泓故意栽赃陷害。

冰湖传完话回来站到黛玉身边说道:“各宫主位处置个把不听话的奴才本来不算什么大事,贤嫔手段太卑劣,又让皇上给撞见了,才会被罚,娘娘与贤嫔是亲表姐妹,处置了贤嫔,明儿个咱们关雎宫一定热闹,娘娘该提前找个地方躲清闲才是。”

雪雁不解的问道:“皇上的旨意在那摆着呢,谁敢来胡闹?”

“就怕有的人娘娘躲不得。”

黛玉瞬间就明白了冰湖的意思,说道:“你是说贾府的人会来聒噪我?我与他们之间如今除了财产方面的事尚未理清,再无其它瓜葛,不过冰湖说的有理,是我亲外祖家,又没真的撕破脸,若来了也不好不见,见面归见面,表姐触动了国法,这情却是求不得的。”

这件事冰湖昨儿晚间就知道了,奉水泓的密令,关注着黛玉知道后的反应,而今黛玉思路清楚,水泓自然不会再有顾虑,如果她当真为元春求情,他又怎好驳了她的面子呢。

处置元春,并不完全为黛玉,降位份只是要走的第一步,水泓承认自已在这件事上心胸狭窄,如果不是元春想要阻挡黛玉进宫,与黛玉之间的情路怎么会走的如此艰难。至于艳秋,上一次的泄密事件,本就该死,而今不过是多活几日,苟延残喘罢了。

四大家族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来念着上一代的功勋,已经格外恩宠,谁料到贾赦等人,还在暗中与水湛兄弟联系,这种谋逆大事,绝不能容。

贾太君两边都要讨好,一面将孙女送到皇上的枕头边,一面又私通水湛兄弟,将逼死可卿的责任全盘推给皇上,水泓知道,其实水湛兄弟全都明白,他们不过是利用贾家而已。

一朝君子一朝臣,如果有一天水湛成事,那么第一个倒戈相向的就是贾家,这样的臣子,留他何用,不如借此机会,一举铲除。

整日呆在屋子里,黛玉也深觉寂寞,不过看书打发时间罢了,想下棋没对手,想过太后那边,澄知大师又在讲经论佛,灵姐姐自从那日一别也没消息,水泓说伽蓝押着灵儿回去成亲了,真想亲自去看看。

天空又飘起了轻雪,黛玉感叹着冬天真的来了,外面也一天比一天冷,闲来无事,换上了厚衣裳,带着冰湖几个人出去往御花园转转,听说今年冬天来的早,梅花都打骨朵了,分外好看。

沿着宫墙一路徒步向北而行,暖轿只在后面跟着,路过云福宫的时候,耳听的好像有几声狗叫,黛玉问道:“云福宫里还养着狗吗?”

宫女银环说道:“回娘娘的话,纯妃娘娘确实有一条小哈巴狗,毛色雪白雪白的,是皇上给了特旨允许养在宫里的。”

黛玉听了这话,心里有些酸酸的,自从搬进关雎宫,水泓便没再去其它宫里过夜,在外人眼中,皇上有独宠之嫌,只有黛玉贴身的人才知道,皇上和掬妃各睡各的,如今并没同房。

水泓将她保护的很好,虽然涉及专宠,宫女们来回出入各处,却没听到过任何一句有关黛玉的传言,自从庆妃生下小公主,死的不明不白之后,宫里的女人们再也不敢做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事。

关雎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水泓特意挑的,嘴严的很,又都看明白如今掬妃最为得宠,无不极力巴结,往往黛玉想知道什么,刚挑个头,宫人们已经七嘴八舌的争抢着说个清楚。

银环是宫里的老人儿,看娘娘脸上似有不悦,恐怕听的不是十分明白,又解释道:“娘娘不用放在心上,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那年也是冬天,刚下完一场大雪,太后突然来了兴致,要出门赏雪,那会儿纯妃也只是个嫔,和敬嫔两个陪在身边,走到竹桥那里,太后脚下一滑,险些掉到河里。”

黛玉吓了一跳,不等银环继续讲下去,便问道:“太后可伤到吗?”

“那会纯妃就在身边,伸手扶住了太后,却因用力过猛自已掉了下去,好在河面冻的结实,除了身上有些淤青并没别的伤。”

黛玉想象着当时的情景,点头说道:“纯妃能够舍身救太后,实属难得,皇上是为这个允她养狗吗?”

银环说道:“回娘娘的话,先头说是纯妃救驾有功,赏了三颗东珠,宫里的主子们都眼红的很,纯妃不是有点轻伤吗,没法走动,只能在宫里养着,禀了皇上说寂寞,想养条哈巴狗解闷,皇上便答应下来,总之那阵纯妃很风光。”

黛玉虽然心中有些酸楚,仍然诚心诚意的赞道:“原来如此,皇上至诚至孝之人,为了太后必会答应,不过纯妃也该得这些赏赐,能做到这点可不一般啊,若不是真心孝顺太后,哪能舍了自已拼命去救呢。”

银环一撇嘴说道:“娘娘高看她了,宫里这么多的主子,只有她一个人会些拳脚功夫,纯妃娘家是武将出身,好像进宫之前曾学过一些家传武艺。”

冰湖恍然大悟,说道:“这就难怪了,身上多几块淤青,能换来皇上的眷顾也值得。”

黛玉一言不发继续向前走,心情已经不像方才那时的轻松,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并不是嫉妒纯妃有此殊荣,纯妃当做至宝的东珠她有上百颗,可为什么心里沉甸甸的。

远远的望见了御花园里的梅园,黛玉扬起笑容向前走去,冰湖在一边保护着,四处查看,银环上前一步说道:“娘娘您看,敬嫔在那边呢。”

黛玉刚望过去,敬嫔已经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银环说道:“真没规矩,该过来给娘娘请安才是。”

黛玉不以为意,敬嫔不想见她,她也不想与敬嫔有什么来往,这些都是水泓的女人,她不愿意与水泓有进一步的发展,更不想与他的女人们有任何关系。

只是花骨朵的梅原来也这样赏心悦目,黛玉挨个望过去,细数着其中最美的一枝,冷不防望入一双充满眷恋的眼睦,是水泓,与她穿着同一款式,同一质料的披风,腰间佩戴着同样的莲花玉佩。

“美吗?”水泓指着梅。

“美”黛玉赞叹着。“还以为梅花只有开放时节才是最美的,原来含苞待放时,是另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五天后咱们微服出宫,我带你去尽情领略山野风光,让你感觉一下你所渴望的。”--自由。

我渴望的?黛玉不解的望着水泓问道:“咱们要去哪儿?”

水泓为黛玉的话感到满足,说道:“伽蓝和灵儿要成亲了,咱们去观礼,顺便带你出去玩几天。”

是真的吗,可以暂时离开这个经常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出了皇宫,水泓不会有永远办不完的朝政,黛玉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压力。

不得不承认,黛玉开始喜欢与水泓独处,嘴角微微上翘,望向水泓的笑容更加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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