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也顾不得去想究竟谁是他,只想发泄这两日被他冷落的怨气,用力捶打他的胸膛肩膀,水泓即不躲也不闪,一直震惊在她的话里:我能为谁哭,还不是为你!你这个负心的……

水泓抓住黛玉的两只手,问道:“我哪里负心了,何时负心的,你倒是说个明白,我就是挨打也不觉得委屈。”

“你……”方才只因一时之怒,黛玉才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已的委屈,这会儿他正经起来,她又不知如何说了,该卑微的向他讨要温情吗,若他真的不再爱了,因为怜悯得来的又算什么呢。

水泓见她眼神迷蒙不知道想些什么,凑近了问道:“你方才说是为--我哭的,是真的?”

黛玉一双泪眼控诉着他的无情,泣道:“难道我还有另一个丈夫吗?”

“当然没有”水泓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而后又十分的不自信,可声音已经柔和很多,“那前儿晚上的眼泪总不会是为我掉的吧?”

前晚上?黛玉眼珠转动着,突然想起,这两日的烦闷不都是从那晚来的吗,可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呢?他总不会以为这眼泪是为宝玉掉的吧。

水泓望着黛玉阴晴不定的脸,越来越失望,她一定是不好回答,算了,何必为难她呢,刚想说话,看黛玉眯起了眼睛,坐直了身子斥责道:“水泓,你我夫妻一体,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柱,是我生活的重心,不检讨你自已的薄情,反而来污蔑我,我是为宝玉掉过眼泪,可那仅仅是因为可怜与同情他的遭遇,你在想什么,明明是你做的不对,还往我身上泼污水。”

水泓见她意正言辞,早就相信了,很想把她搂进怀中安慰,却被她一甩手拒绝了,水泓扎撒着双手,十分后悔不问青红皂白就先发火,可后悔归后悔,既然已经问出了口,还是想弄个明白,他做的确实不对,可这两日她为什么哭啊。

水泓试探的问着:“晶绿说你前晚上哭了半夜,今天一早醒来,你还在哭,我又没得罪过你,你哭的原因是什么?”

哭了两天,水泓这个当事人竟然不知道原因,黛玉轻抚着胸口顺气,不知道自已有没有可能被他气出内伤来,“你为何宁愿一个人下棋,一个人--歇息,也不回来?”

水泓沉默了,是因为贾家的事,他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希望能见到黛玉的身影,希望她能来说明这件事,给他个解释,宫里私入外男这可不是个小事,虽然没造成影响,在他心中却布满了阴影,更别提这个人还是昔日的情敌,她曾经的未婚夫婿。

面对她失望的目光,水泓张了半天嘴,才冒出来一句,“因为你不信任我。”

黛玉已经不再哭了,看他紧抿着嘴唇,内心也十分挣扎,不信任他,这话从何谈起,“我几时有不信任你?”

憋在心里确实很难受,水泓决定将事情真相说出来,如果这件事成为他和黛玉之间的鸿沟,那可能永远无法填平。

“我私心以为,在你心里,我不仅是你的丈夫,更该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因为我这样要求自已,所以需要相同的回报,玉儿,我不是一个十分大方的人,我付出,同样的,也需要你付出,不想永远的一厢情愿,我需要你也用相同的感情来爱着我。”

一厢情愿早就变成了两厢情愿,水泓究竟在计较些什么呢?

“我不是神,只是一个普通人,对我不在意的人,随便他们的心思飘到天边去,可对于你,不行,我要你完完整整的属于我,而且是心甘情愿的,你可以控诉我,自私,霸道,但我不会改变。”

“你是个感情的掠夺者,你不仅自私,霸道,还任意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诽谤我,我怎么不相信你了,几时不完整的属于你了?”黛玉用力一推,起身就下了床。

水泓跟着下来,拦住她欲穿起衣服的动作,问道:“天还没亮呢,你要去哪?”

“放开我,我要去找母后告状,请她老人家评评理,这事究竟是谁的错,你怎能红口白牙污蔑我的清白,若是我的错,我自会以一死谢罪,自平安州归来,我们……在我心中,心心念念的只有你一个人,明明是你做错了,还巧舌如簧的狡辩,放开我。”

水泓见她声音越来越大,不像心虚的样子,反而有些不安,抓住她两只挣扎的手,拦腰将她抱起放回**,可怜黛玉好容易抓起一件衣服,又重新掉到了地上。

水泓把她放在大床的正中央,制住她乱动的身体,说道:“仿佛确实是我的错更多些,可是我想不通,前儿没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看他别扭的样子,黛玉这才明白他的心结在哪,原来他早知道了。这个愚蠢的男人,黛玉闭着眼睛用力咬住下唇,这男人掉进醋缸里了吗,她早就阐述过与宝玉之间已成过往,他怎么……突然黛玉笑了出来,如此糊涂的君主,是怎么把国家治理的国泰民安。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说说这件事吧”黛玉睁开眼睛,看水泓的眼光胶着在她身上,也正等着他说话,“那日外祖母带着宝玉进宫,当我看出那个丫头扮相的竟然是宝玉的时候,我确实吃惊了,可与外祖母打了这么久的擂台,早有防她之心,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那么她带着宝玉男扮女装进宫为的是什么,必然是想陷害于我,若不是想公开此事,将我打入万丈深渊,就是想以此为把柄进而要挟。”

水泓的脸红了,此时竟不敢面对黛玉的眼光,还担心她会被迷惑,玉儿自已早都想到了。

“我张了几次嘴,想叫人把他们绑起来,转念一想,宝玉有何罪过,要跟着她受苦呢,若你知道,宝玉必死无疑,所以我让冰湖弄了轿子将他们祖孙二人自关雎宫抬回荣国府,不许一个外人见到,可这事毕竟诡异,宫里人来人往的,即见到难免会有议论,只能让鸳鸯背负这个罪名,泓,宝玉是我在贾府生活的这九年,唯一一个对我好而没有任何目的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为了外祖母的阴谋死在我面前。”

“我明白了,玉儿,是我太……我真是……”

“虽然这样决定,可是我心里不安,怕你不理解,我对宝玉真的只是怜悯之心,后来我想通了,你会明白我的,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想等你回来一同用过晚膳,再跟你说这件事,可是你没回来,等到二更还是不见你,我就坐了轿子过养性殿找你……”

“啊?”水泓张大了嘴,问道:“你几时来的,我没见到啊。”

黛玉想起那日的情景眼泪又掉下来,哭道:“你当然没见到,那会儿正一个人下棋,下的十分过瘾呢,你不回来用晚膳,也不回来休息,难道不是对我厌了,倦了吗,我哭了半夜,一早起来眼睛肿的像两个桃子似的,你知道我敷了多少冰毛巾才消肿的,还问我为谁流泪,都是因为你。”

“玉儿”水泓皱起眉头,“这控诉太严重了。”

“听说你没用早膳,我让晶绿去送,没想到只吃了两口就让撤,一整天又不见人影,好容易见到你,还凶巴巴的质问我为谁哭。”黛玉越说越伤心,放在心里压了两天的心事,终于一字一句说出来了。

水泓叹着气,是他不信任她,还是她不信任他,归根结底,确实是自已太小气了,比她大了那么多,还没有她想的明白,自已喝了这无名醋。

看她还在哭,而眼泪越来越多,水泓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道歉才好,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误会了你--这是不是太肤浅了,水泓翻身下床,四处看着,终于在对面炕上找到一把量衣服用的尺子,只是短了些不太趁手。

“负荆请罪行不行?”水泓将尺子塞进黛玉手中,背转身子让她打,等了半日不见动静,水泓又道:“是我想的太多了,想象力过于丰富,可是玉儿,这也同样证明,我确实在乎你啊,你看我虽然生气你不肯跟我说实话,可是喝醉了,还是依着本能回来你身边,就看在我对你一心一意的份上,玉儿,我心里只有你,才会患得患失的胡思乱想,你就原谅我吧。”

黛玉转开头去,对他了不予理睬,水泓又道:“你可千万别去母后那里告状,若不小心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对了,雪雁她们睡在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听到了,玉儿,一不做,二不休,为防她们多嘴,灭口如何?”

“你……这个昏君”黛玉终于有了回应,“你敢动我的丫头,我就搬到慈寿宫去陪太后,再也不回来。”

“呵呵,这个威胁我可不怕,大不了,我也跟着你一齐搬过去。”话音一转,水泓诚恳的说道:“玉儿,真的是我错了,当我听说这件事之后,左等右等的也不见你来,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我以为在你心里,还有贾宝玉的位置,你知道那对我而言是多重的打击吗?”

是你错了,也确实是我错了,原来这个误会是因为勾通太少引发的,黛玉很自责,若早些跟他说起,哪会一直闷闷不乐,可让她也像水泓那样承认自已的过失,又有些张不开口。

看着她脸上出现红晕,水泓情不自尽的低下头去,那一吻刚要印到脸颊上,就听雪雁在门外十分煞风景的喊道:“皇上,时辰到,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