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已尊贵的身份看来并不感兴趣,一甩手已经进入房中,并关上了门,任他再怎么孟浪无礼,也不能闯进屋里去追问,赫连哲翰挠挠头,一向着女人疯迷的北燕王子,原来也有吃憋的时候。

回头见三个丫头都满含敌意,赫连哲翰深鞠一躬说道:“在下方才得罪了,姑娘们勿怪,你家夫人看来不像山居之人,如何会住在这农庄之中?”

雪雁等人依次从他身边走过,冰湖落在最后,在房门关严之前说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

门呯的下被关上,赫连哲翰自嘲的笑笑,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就知道此次中原之行会有收获,还真是不虚此行。

晶绿守在门口看那人离开,回头说道:“他走了,夫人,咱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居住,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冰湖扑通一下跪到黛玉身前说道:“奴婢们没能保护好夫人,请夫人降罪。”晶绿听此言也忙跪在冰湖身边。

黛玉示意雪雁扶她二人起来,安慰道:“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强中更有强中手,你们已经尽力了,我又不是看不出来,怪你们做什么,不过晶绿的提醒正是时候,也不用费力更换地方居住,准备准备,尽快跟刘姥姥告辞吧,咱们回南去。”

冰湖等人开始收拾东西,大车早就雇好了,车里垫了几层被子,保证路途中黛玉不会因颠簸而太过疲惫,一切收拾停当,只等冰湖探出哪条路看守不严,会更安全些。

晶绿一早醒来,先行洗漱,到院子里泼残水的时候,发现院中葡萄架下,搁置棋盘的地方放着一大包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包梅干,看刘姥姥就在院子外头跟人打招呼,忙上前去问,刘姥姥却说不知,回到院里招呼雪雁来看,雪雁说道:“不会是昨儿那个北燕王子送来的吧,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东西怎么办,要拿到夫人跟前吗?”

“先搁这儿吧,别夫人看了更生气。”晶绿将梅干按原样包好,两人进了屋,正赶上黛玉晨起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雪雁上前服侍,晶绿忙端过一小碟山楂糕来,黛玉咬了一小口也不咽,只含在嘴里,过会才觉得好些。

“这样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刘姥姥说孕吐三个月就该消失了,可是每日晨起还是难受的厉害。”黛玉说着说着,竟委屈的哭起来,眼泪一双一对的掉落腮边,心里暗暗骂着水泓是浑蛋。

雪雁在身边安慰道:“比起前院的李嫂子,夫人可好多了,听说她一天也没个消停时候,吃一口吐一口的,夫人不过早上难过些,姥姥都说,夫人好福气呢,肚子里的小主子这会儿就知道心疼娘亲,长大了也一定不用操心。”

眼泪还挂在脸上,黛玉已经笑了出来,只要孩子好,她就是吃点苦也无所谓,想到这里,说道:“今儿早上吃什么,我有点饿了。”

雪雁看劝说有效,忙道:“正预备呢,夫人为了小主子,最近都不挑食了。”

“为了他,我是拼了的。”心里有了寄托,好像也就不那么恶心了,坐在镜子前为自已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看雪雁她们忙忙碌碌的,一推门走了出去,正好瞧见棋盘上的那包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包梅干,不等吃,就酸的直流口水,捻起一枚放在嘴里,酸味刚刚好,黛玉回身问道:“这是哪家蜜饯店买的,多买一点放在车上。”

雪雁迟疑着说道:“奴婢们不知道这东西是哪来的,冰湖昨儿就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因想着这几日只有那位北燕王子一位外人来过,刚才还和晶绿说,或许是他送来的。”

黛玉连忙将口中之物吐出,说道:“你们不扔掉,还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快把东西处理了,对了,冰湖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有什么事吧?”

晶绿说道:“恐怕是在城里耽搁的晚了,误了出城的时间,她知道咱们着急,一会儿必定会回来,奴婢先去把这东西扔掉。”

“慢着。”黛玉摆手制止,想了想说道:“他是北燕王子,咱们的边境之国,说不定将来就有用处,直接扔掉未免太不近人情,况且这东西也未必来自于他,你只把这包梅干放到他昨儿站立的那围墙之上,再不去理会就是了。”

雪雁和晶绿相视一笑,夫人嘴里说着再不回京城,再不进宫,再不见皇上一面,骨子里还是惦记着,一听说是北燕王子,想到的先是两国的关系,把自已的事反倒置之度外,看来,娘娘与皇上的缘份并没断。

晶绿依言而去,刚刚放好,就见冰湖急匆匆的跑回来,晶绿迎了上去,问道:“出什么事了吗,你这样慌张。”

冰湖不答,一径来到屋里,从怀中掏出一张折纸呈上,黛玉看的功夫,冰湖说道:“这是奴婢昨儿晚上在北宁县外的驿站截获的,听他们闲谈说是从江南方向过来,要直接面呈皇上,奴婢留了个心眼,打晕了他,私自拆开火印一看,原来内容竟是这个。”

晶绿吓了一跳,说道:“冰湖,给皇上的奏折你也敢私自拆开,你不要命了。”

黛玉也忙问后来如何,冰湖说道:“这是奴婢拓写的,原件估摸着这会儿已经进宫了,奴婢进宫服侍夫人之前,曾经学会漆火印的法子,夫人放心,一般无二,绝不会被看出端倪的。”

黛玉将纸张重重的放在面前的小桌之上,晶绿雪雁凑上前去观看,看过之后都吓了一跳,原来被转让的林家宅子,自娘娘晋位皇贵妃后,花了两倍的价钱又买了回来,并重新修缮,王嬷嬷在离大宅不远的地方,又建了一座宅子,将春纤等人接过去一同居住,湘云姑娘这会儿应该也到了那里,娘娘本意是回江南故居居住,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原来皇上早已料到娘娘会回江南,已在附近派人将林家原址包围,就连老爷夫人的陵墓都有人看守,各条去往江南的道路已经层层封锁,只等娘娘自投罗网。

也不知是急还是气,黛玉只觉得胸口有点闷,水泓对她的心思自然一清二楚,知道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回江南,所以才层层布防,让她出了京城之后,一步都不敢动,生怕踏出庄子,被他的人给发现了,而今他不但在京城布防,连江南都布控好,这不是断她的活路吗?

北燕王子来访,水泓只得将思念黛玉的心情移到国事上,两人年纪相仿,很谈的来,水溢自从被冰湖晶绿二人合谋擒住之后,常常找人交手练功夫,与北燕王子经过一番比试之后,发现这人功夫很高,水溢私下里对水泓说道:“哥,如果你和他比试,有几成胜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单纯比试看不出什么,北燕是咱们重要的边境邻国之一,有时间你就陪着他四处转转,顺便聊聊。”

“方才比试的时候,他说想去江南游历,过几日就要离开呢……”水溢絮絮叨叨的说着北燕王子的打算,水泓的心思却飘的很远,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像,是那么的栩栩动人,这个傻丫头现在到底藏在哪儿呢,该死的冰湖晶绿,难道不知道他在宫里急的很吗?

“哥?”水溢说了半日,才发现他根本就没认真听,扁扁嘴叹着气站在一边看着哥哥发呆的样子,心中暗暗祈祷:嫂子,你快回来吧。

“恩?你想说什么?”水泓收回失神的眼。

“他说一会儿想来找你下棋呢,没想到这位北燕王子还是弈棋高手,北王今日就输给了他。”

自从玉儿离宫,水泓还没跟谁下过棋呢,听说有这样一位高手,手立时就痒痒起来,随即答应下来,不多时候,小桂子将北燕王子领进来,北燕王子刚一进御书房,就被墙上一副画给吸引住了。

画上的这女子,岂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的,头上只插了一只凤钗,腰间悬着一枚莲花玉佩,一身装束简简单单,手捧着花瓣,花瓣自指尖落下,那一抹愁就荡在眉间,赫连哲翰的心莫名的激动起来,这不就是在农庄认识的那位沐夫人吗?

趁着水朝皇帝还没到,赫连哲翰连忙问道:“敢问桂公公,这画上的女子是谁?”

小桂子不以为意,据实答道:“是我朝皇贵妃。”

赫连哲翰有些糊涂了,看画中之人明明就是那位沐夫人,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水朝的皇贵妃,忙道:“本王带来一盒贵重的首饰,我皇曾嘱咐要赠给宫里最尊贵的皇后娘娘,既然宫中皇贵妃最尊,那就献给皇贵妃娘娘吧,一会儿带礼物进内宫朝见,请桂公公帮忙安排。”

这下小桂子可为难了,刚想解释,水泓在身后答道:“皇贵妃因为有了身孕,此时正在别苑静养,只怕赫连王子,这次是见不到了,朕代皇贵妃收下,并请王子代为转达我们的谢意。”

赫连哲翰将礼物送出,就与水泓对座弈棋,两人连杀几盘,水泓棋艺高超,鲜有敌手,此时遇到对手,竟越战越勇,一直战到宫门下钥才命人送赫连王子出宫。

赫连哲翰带着满心的疑问,来到黛玉居住的小院,习惯性的想攀墙而入,却发现时常站立的围墙之上放着一包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大早送来的那包梅干。

这位沐夫人,不但人长的极美,还十分聪明,将东西放在这里,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