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居移形、养移体,人身因保养和地位的变化而呈显不同的气质状态,怪不得人身是“修”来的。

高进见半年前同场赶考的白发穷苦老童生,今日居然个个都有些潇洒如仙,心中一丝感叹。

“东翁今日晚到,还真是让我俩担心了!”,二老叟行礼道。

高进笑指屋角的美酒大‘肉’道:“谢谢各位老师傅挂记,中午我们再小酌一下!”

老师傅礼毕道:“东翁客气,我们还是先回屋去了,待答完,还请东翁审阅提点。”

“两位老师傅如此信任在下,大家自己人,那我也就不避嫌了!”,高进很客气的举手还礼,心道果然是人老成‘精’,知情知趣

两位老师傅自回了各自的考棚,高进也认真的开始答题,毕竟自己准备了小半年,也该长进了些。

与此同时,贡院考试的各个考棚,有的考生在认真的答题,有的则悄悄的从各个角落里取出备好的小抄,有的则悄悄的向左右同窗询问,考试现场‘激’情四‘射’,十分热闹。

畸形的贴经考试败坏了考试的目的,毫无意义的截经试题,造成了大面积的抄袭舞弊。

最夸张的是,有‘肥’头大耳如猪的考生,坐在椅子上摇着折扇酣睡,不知道哪房的师爷,巡视考棚的时候转了过来,看四周无人,迅速的将桌上考卷换了一张答好的,真的是做做到了读书人的事,抄算什么!

高进的考棚,本就落在了偏僻的角落,还是临时赶修的那批,简单的可以说破漏,但是也为左右‘交’流造成了很大的方便。不能免俗的高进开始怀念后世公平的考试机制,同时感叹潘耿做事,还真是最来越让人放心了。

似水光‘阴’,浮生三日,落日余晖中,伴随着贡院古树上响亮的蝉鸣声,高进背着考篮,和二位老“同年”一起,跟着同样高兴的人流走出考场,一种回到人间的感觉,心中十分的欢畅。

自己已经尽力了,还要去考什么进士吗,看这历史走向,倒怕没什么时间。高进的心思,已经云游到建立庞大的帝国舰队上去了。

潘耿牵着老马,带着人站在大‘门’口一侧,兴高采烈的接到了高进一行。

高进愉悦的跳上老马,笑道:“去哪里歇息啊?潘总管。”

潘耿闻言大喜道:“庄主如果没有安排,今夜就由卑职安排。”

高进看着两位白发老同年笑道:“二位老掌柜,今晚我们就听潘管家的安排。”

“悉听东翁的安排”,两个老头已经初步知道高家庄的体系,庄主刚才提拔了潘耿,也提拔了二人,回去必然会安排一地执掌,心中都是快意,不想老来生计不愁,看来才学也不一定要卖与帝王家,心中自恨开窍的太晚。

谈笑风声间,潘耿道:“到了,咦,我走的时候独孤院长已经在船上,怎么不在此恭候庄主,难道有事,庄主在此稍后,待卑职前去看看

!”

潘耿急忙向码头里一模一样的一大排灯船跑去,高进则认真看着四周,原来是到了一热闹繁忙的码头,码头旁边是非常热闹的商业区,虽然已近傍晚,人流照样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其中就有很多各地来院试或乡试的学子。

刚考完院试的学子美名为考完了放松,还在等待乡试的秀才们则解释是考前放松,反正话都是人说的,各个风‘花’雪月的销金场所都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高进旁边的一老叟笑道:“夫子庙,看来潘总管要请我们上灯船夜游秦淮河,此事甚妙!老夫来南直隶考学近四十年,今日还是托了东翁的福气,得以上灯船夜游秦淮,快哉!”

高进笑道:“好生跟定我,我一定会让你感觉到此生还想再活五百年!”

二老叟不明其意,但也知道东翁要的是忠心的汉子,都纷纷琢磨着要尽力表忠、效忠。

高进站在码头上极目远眺,斜阳下,秦淮两岸金粉楼台,雕栏画栋鳞次栉比,很像后世的仿古建筑群,唯一不同的是行走在此间的都是真正的古人,让自己反而有点被穿越的感觉。

秦淮河河面不是很宽,四五百米到七八百米之间,河上舟船密集,河水不是很干净的感觉,但是总算还是清流,不至于后世有段时间成了臭水沟。

“十里秦淮、六朝金粉,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此地为夫子庙桃叶渡,当年东晋王羲之之弟王献之在此迎迎接爱妾桃叶,作《桃叶歌》相赠。”

一老叟见东翁四处凝望,很感兴趣,立即不甘寂寞的‘插’话,并扇动着折扇闭目、摇头、掉文,“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正此时,众人附近又停下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后跟着几个粗壮的地痞,马车上下来几个‘侍’‘女’模样的‘女’子,抱着琴的,提着梳妆盒的,背着衣饰品的。

最后面从马车钻出来的,是一个‘艳’装的中年‘女’子。下车后,回头又牵了一十六七岁‘蒙’着面纱的清丽‘女’子缓缓出来。

“妈妈,是哪条船啊?”,‘女’子黄灵鸟一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光看此排场,众人就知道此‘女’子必为秦淮河一带的当红绝‘色’。

“桃叶映红‘花’,无风自婀娜”,高进情不自禁‘**’了一句。

“应景,应景!”,二老叟同时笑赞。

‘女’子开始大声的一声,看到附近有人,转了低声和妈妈‘交’谈起来。高进等人,转头相识一笑,自等待潘耿寻了独孤信,确定是哪条船回来。

“我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管家,说好了在这里等的。气死人了,今日委屈了你了。‘女’儿,我们开‘门’做生意,有几种人不能得罪,这种不要命的泼皮就惹不起。今日唱几曲就走,就算了了账,下次再来纠缠就找官府的人治他们”,妈妈皱着眉头安慰着‘女’儿。

“一个小小的地主,居然如此无赖。等我回去告诉方世鸿方公子,要他给我们出气!”,‘女’子生气的道。

妈妈‘摸’着‘女’子的手安慰道:“傻丫头,那个方世鸿又会是什么好人!虽然他爹方从哲现在又出来做了辅相,但是听说方世鸿在北京城也就是一个‘浪’‘荡’公子,与虎狼谋皮的事情还是莫做的好。欢场上迎来送往,都当不得真。”

“若不是这小地主,桐城的阮公子今日还要带马公子来,还有扬州盐商的那个胖的像猪一样的程公子,说好了考完院试就来找我,上次他还许了我一套头面。不知道找他们有用吗?”,‘女’子还是不服气。

“阮大铖,马士英都是初出茅庐还没走上仕途,爱惜羽‘毛’,虽然家里有点权势,不会为一青楼‘女’子和人大打出手,你别以为他们对你有意思,只不过贪图你的美‘色’。扬州盐商程公子,胖的像猪一样,虽然有钱,但真心说你愿意跟他过夜?”

“嗯,妈妈,我的心思还不是为了给你多挣点钱!”,‘女’子扭捏的摇动着妈妈的手撒娇,被老鸨说中的爱慕年轻才子的那点心事,居然面上发红,幸好罩了面纱别人看不到。

妈妈耐心的劝慰不懂事的‘女’子:“别看他们用了强,银子倒是给了双倍。就看这点,也算是合了道上的规矩

。这种人老娘看了几十年,是得罪不得的,还是少惹事!”

看着勉强服气了的‘女’子,妈妈心道:“北京来的‘浪’‘荡’公子哥,见多了要是抢了你去,老娘还不亏了老本,还是先让他去找别的‘女’子吧。至于那几个才子,钱财又不是太多。就那个盐商子弟,自然不能让他轻易的得手。这家路过的土包子,自然可以吃一口。”

码头上的两群人,都在等人,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互相也打谅一番。

那妈妈见高进一伙,老的老,少的少。老的明显是随从,少的还算潇洒,不知道又是哪家来开眼界的子弟(经过了三年历练和生长,高进的气质可以算是上了很大一台阶,已经很有粗壮如赌侠高进那般男人的味道)。

“庄主,独孤信迎接来迟,还请庄主恕罪!”,众人怡然自得的情绪被独孤信高声唱的一喏打断。

高进转身看了独孤信,做出严肃的样子,道:“刚干什么去了?”

独孤信见庄主严肃,急忙指着身后推着装满了各种食盒小车的几个家丁道:“听灯船上的娼家介绍,金陵小吃,自六朝流传至今,多达八十多个品种,船上的不是很齐全。”

独孤信随手指着身后一车,介绍道:“我特意去采办了些,这是桂‘花’夹心小元宵,那是五‘色’小糕,还有一些酥烧饼和什锦菜,都是娼家介绍的上好土产。我还选了一些可以存的久的,给老夫人等人带回去。”

高进笑了,道:“些许小事,哪里需要你亲自去跑!走一起上船!潘耿还寻你去了,我们寻他去。”

独孤信带着高进一行寻着自己的船而去,走着就遇到正回头的潘耿。

满头大汗的潘耿进见独孤信到了,高兴的道:“独孤院长到就好了,我去那边码头上接人去?”

高进正‘欲’问独孤信,订的灯船的娼家大笑着迎出来:“哎呀,各位爷到了,来客人拉,小厮们,上等的碧螺‘春’泡起来,姑娘们,出来接客拉!”

“大爷!”,十来张握着各‘色’‘精’致手帕的芊芊细手同时从船上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