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楚敬欢。

萧婠婠捏着他的耳垂,企图将他的脑袋往后拉。

“再扯就断了,本王饶不了你。”他的口吻第一次这么宠溺,他的鼻尖点着她的鼻尖,“数日前,为何再次违逆本王?”

“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宫中发生了这么多事,奴婢怎好出宫?”

“就寝时,可有想过本王?”

她别开脸,脸腮发烫,不知是因为这样不雅的姿势,还是因为他的问话媲。

他哑声命令:“说!”

萧婠婠不知如何回答,说没有,不知他会如何惩罚自己,说有,又说不出口……而实际上,她真的想过他,只不过是想起了以往那些令人羞耻的一幕幕。

他掌上用力,她吃痛,娇羞地看他,慢慢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楚敬欢心神摇荡,吻她的雪颈,缓慢而沉迷,绵绵细雨似的,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阖上了眸,任凭他烫人的热唇在颈间游走,沉沦于他给予的片刻欢愉。

这段日子,她告诫自己,只是以身相诱,万万不能被他的狂热烧得迷失了自己。

可是,到头来,她仍然在他的怀中颤栗,由着他索求。

越吻越难以自制,越吻越心急火燎。

楚敬欢终究放开她,“今日早朝,夏侯世南说的一番话,逼得陛下不得不下令彻查。”

“什么话?”萧婠婠被他抱着,难以保持冷静的头脑,却也要竭力冷静。

“夏侯世南说,乌鸦不会袭击人,乌鸦只会啄食腐烂的尸首或是腐肉,贤妃被乌鸦袭击,必定是凶徒利用乌鸦杀人,布局成意外之死。”

“哦。”萧婠婠轻声应道,凤王果真告诉夏侯世南贤妃之死的疑点。

“无本王的指示,你胆敢自作主张?”他面色薄寒。

“奴婢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夏侯世南怎会知道贤妃之死的疑点?不是你说的,还有谁?”他轻掐她的脸颊,“你告诉凤王,凤王一定不会让贤妃死不瞑目,就将疑点告诉夏侯世南,夏侯世南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借淑妃被毒蛇咬死之机奏请陛下彻查。此次疑点充分,夏侯世南和上官俊明咄咄逼人,陛下不得不下令彻查,命王徵查三宗命案。”

萧婠婠明白了朝堂上风起云涌的大概情况,一时之间,默然不语。

他再次问:“为何这么做?”

她莞尔道:“奴婢这么做,是为了王爷。”

他奇了,“哦?此话怎讲?”

“王爷心中,也是这么想着。”她拂开他的手,转过身,面对着他,“四大世家沆瀣一气,陛下颇为忌惮,此次因为贵妃和贤妃之死而分化成两派,时有争吵。两蚌相争、渔翁得利,陛下就是那渔翁,最希望看到的是四大世家分裂。而实际上,最大的渔翁不是陛下,而是王爷。王爷既不想四大世家威胁皇室,又不想陛下的帝位坐得太稳当,王爷最希望看到的是,朝堂不太平,陛下与四大世家时有冲突,是不是?因此,奴婢便为王爷筹谋,王爷觉得不妥么?”

“好一个‘最大的渔翁’。”楚敬欢抬起她的下颌,玩味地盯着她,这个女子,越来越令人刮目相看,“你竟敢将本王当作渔翁?”

“只是打比方,不可以么?”她轻笑。

他但笑不语。

萧婠婠俏生生地问道:“奴婢这么做,王爷不满意么?”

他还从未见过她这等俏皮的模样,瞬息之间,心旌摇荡。

“这是后宫,王爷不能多待……假若被人发现……”萧婠婠禁不住他深沉的目光。

“关心本王的安危?”她嗓音暗哑。

四目相对,光阴静止。

他定定地瞅着她,目光深邃,炽热如火。

她静静地盯着他,眸色艳媚,眸光迷离。

楚敬欢看着她羞赧的娇态,黑眸漾着笑意,“找个机会出宫,嗯?”

“嗯。”萧婠婠面颊绯红,一路烧到耳根脖子。

“三妃死得这般蹊跷,你有什么发现?”他揽抱着她。

“暂无发现,王大人奉旨查案,奴婢协助便可。”

“凶徒为何杀人?是否还会再下毒手?下一个目标,会是谁?”他有意提醒她。

“王爷,假如这个神秘的凶徒果真连续杀了三妃,奴婢以为,她还会再犯案。”她沉吟道,“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

“贵妃,贤妃,淑妃,位分都不低,下一个目标,应该还是皇妃。”

萧婠婠颔首,“皇后,皇贵妃,庄妃,其余的皆是皇嫔,那么,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皇贵妃和庄妃。”

楚敬欢掀眉,不置一词。

————

坤宁宫。

皇后杨晚岚吃着近身侍婢剥好的冰镇妃子笑,闲闲地问:“凌尚宫到了吗?”

近身侍婢秀宁道:“娘娘莫急,凌尚宫会来的。”

另一个宫女道:“所幸前日夜里娘娘去钦安殿去得早,回来也早,否则……”

秀宁瞪一眼,那宫女才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即噤声。

“倘若本宫照前些日子的时辰去祈福求子,被毒蛇咬死、躺在那里的便是本宫。”杨晚岚缓缓道,声音轻曼,眸色却是冷肃。

“娘娘,这是否太过巧合?”秀宁道,“娘娘去钦安殿的时候,淑妃还没到……”

“娘娘,奴婢听闻,毒蛇不会无缘无故地爬到钦安殿大殿的。”那宫女道。

“莫非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都不是死于意外?”秀宁越说越惊疑不定,“娘娘,莫非那凶徒也想杀娘娘?”

杨晚岚冰冷眨眸,“想杀本宫,可没那么容易。”

她自然知道,近来死了三个位分高的妃子,不是冤魂索命,也不是意外,而是布局精妙的杀人计谋。因为,在步步深渊、步步凶险的后宫,从来没有意外,从来没有鬼神,有的只是心狠手辣的美人。

凌玉染终于来了,行礼后,杨晚岚赐座于她,赏她妃子笑。

“娘娘传召,不知有何吩咐?”萧婠婠从永寿宫出来,坤宁宫的公公追上来传话,说皇后娘娘传召。

“淑妃的丧礼准备得如何?”杨晚岚柔声问道。

“淑妃娘娘的丧礼事宜加紧准备,娘娘放心。”

“对了,淑妃被毒蛇咬死,宋大人和王大人验尸后,有何发现?”

“奴婢陪王大人验尸、去钦安殿看过,暂无发现。”

杨晚岚轻轻颔首,笑道:“凌尚宫,本宫知道你聪慧机智,前不久连破五宗命案,陛下对你赞赏有加,本宫也觉得你是女中诸葛。此次三妃死得这么离奇,想必你也有一些独到的见解。”

萧婠婠谨言道:“娘娘谬赞,奴婢并无什么独到见解,不过……总是隐隐觉得后宫潜伏着一个非常厉害的神秘凶徒。从三宗命案来看,死者都是位分高的皇妃,因此,奴婢以为,这个凶徒很有可能再下杀手。奴婢并非危言耸听,奴婢以为,娘娘近日尽量不出宫门,以防万一。”

杨晚岚眨眸道:“你所言甚是,本宫也是这么想,这凶徒凶残可怕,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事。凌尚宫,依你看,凶徒会是什么人?”

“奴婢不知,眼下王大人也还没有头绪。”

“王大人奉旨查案,这些日子你协助王大人查案,六尚局的事也不能耽搁,你就辛苦几日了。”

“谢娘娘关怀。”

“对了,永寿宫和慈宁宫可有危险?是否已经加强防卫?”杨晚岚顿了一下,又道,“哦,皇贵妃怀胎数月,陛下就紧张数月;慈宁宫嘛,陛下与先帝手足情深,视嘉元皇后为亲姊,本宫理当问问。”

“永寿宫和慈宁宫守卫森严,不会有事,娘娘放心。”

“本宫再多嘴问一句,你时常出入慈宁宫,嘉元皇后病情是否已有好转?何时才能痊愈?”杨晚岚问得小心翼翼,好似担心别人怀疑她什么似的。

“嘉元皇后凤体违和,仍然卧榻调养,想来宋大人已有诊治良方。”

杨晚岚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再闲话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从坤宁宫出来,萧婠婠松了一口气。为什么皇后特意传自己问话呢?贵妃、贤妃薨逝,皇后并无传自己问话,却为何问起淑妃?

她想起昨日那些宫女所说的话,皇后也在子时去钦安殿祈福,假若淑妃死的那晚,皇后也在钦安殿,是否也会被毒蛇咬死?正因为如此,皇后才担惊受怕、传自己问话?

也许是的,皇后担心,凶徒下手的目标是自己。

而皇后为什么问起嘉元皇后?是闲话家常,还是有意问起?

不得而知。

接下来四日,王徵进宫查案,萧婠婠有时陪着协助查案。

王徵从淑妃和贤妃两宗命案查起,问了几个近身侍婢和公公,看过案发之地,却没有发现。

————

淑妃下葬之后,六尚局就没那么忙了。

这日早上,萧婠婠接到王徵命人传来的口讯,前往千波台与他汇合。

来到千波台,他却还没来,她便倚着圆柱,望着波光粼粼的千波碧。

骄阳自东方绽放万千光芒,湛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晴天宛若琉璃;暖风徐徐,拂面而过,微微的痒。

碧波荡漾,碎金成流,彼岸树木葱茏,远处峰峦隐隐。

很久没有这般悠闲了,每日辗转于后宫,周*旋于各宫娘娘之间,被楚连珏伤得伤痕累累,还要应付楚敬欢和楚连沣的邪恶纠缠,她觉得身心俱疲。可是,每当午夜梦回,想起爹娘惨死、家人丧命、萧氏灭族的悲凉下场,就恨意焚心,恨不得立即杀了皇帝泄恨。

可是,她对楚连珏,终究是爱恨交织。

只要能够查出真相,她不在乎付出多少,不在乎浪费数年时间,即使是以身侍奉仇人,也在所不惜。前提是,她已行至绝境,无路可退,只能放“身”一搏。

如今,她周*旋于皇帝、燕王与凤王三人之间,时常被他们欺负、轻薄,她如何应对?

皇帝对她还有耐心,她尚可以嘉元皇后为借口拒绝承欢。

燕王不会轻易饶过她,下一次,她如何逃脱他的魔爪?

凤王说过会缠着她,直至她答应嫁给他,她又如何应对?

一时之间,她思绪纷乱。

进宫已经一年余,发生了很多事,数次身陷绝境,所幸每次都能逃过一劫。

她渐渐得到燕王和陛下的信任,也得到他们的“青睐”,假若她想尽快为萧氏复仇,完全可以委身陛下,晋为妃嫔,但是,那也只不过是后宫中可有可无的一个妃嫔罢了。陛下得到她之后,不会再多看她一眼,因为,他的真心、真情都给了嘉元皇后,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

因此,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身受圣宠。

而燕王,对她的兴致空前高涨,不知是出于男人的征服欲,还是出于什么。

无论如何,她只能继续潜伏后宫,孤身走这一条漫长、艰辛的路。

忽然,萧婠婠看见湖面上漂浮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好像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人吗?

恰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凌尚宫。”

她转身,看见一身官服的王徵走过来,两个公公跟在他身后。

“王大人快看,那是什么?”她手指着湖面。

“刚刚发现的?”王徵望着湖面须臾,沉重道,“应该是一具浮尸,快,找人将浮尸捞上来,速速派人去太医院请宋大人来。”

两个公公闻言,立即去办事。

萧婠婠本想随着下去,王徵阻止道:“今日请凌尚宫来此,是想请凌尚宫再复述一遍当日贵妃娘娘在此被天雷劈死的详情。”

她自然说没问题,便开始回想当日所见到的,说出自己所知道的。

“且慢。凌尚宫,案发当日,宋大人推测贵妃娘娘应该是站在这里被天雷劈中的吗?”他站在朱栏正中,再问一遍。

“宋大人是这么推测的,王大人觉得有何不妥?或是有何发现?”

王徵没有回应,望着千波台的台顶与朱漆圆柱,眉头偶尔微皱,陷入了沉思。

看了片刻,他站在最靠近贵妃横尸的圆柱前,抬头仰望,细心观察。

她再问一遍:“王大人,可有发现?”

他仍然没有回答,过了片刻才道:“浮尸快捞上来了,我们去看看。”

一问三不知,萧婠婠暗地揣测,他是故意不说,还是根本没有发现?

他们从台上下来,正巧,小船靠岸,几个侍卫将那具浮尸搬上来,一个侍卫道:“王大人,凌尚宫,这人好像是庄妃娘娘。”

她一惊,快步走过去,侍卫将尸首平放在地上——果然是庄妃。

王徵蹲下来,眯眼看着被湖水泡得浮肿的庄妃。

庄妃身穿华美宫装,头上的珠钗不多,可能掉在湖中了。

为什么庄妃会死在千波碧?何时死的?是被人谋害的吗?

一连窜的问题堵在心口,萧婠婠觉得那个神秘的凶徒越来越可怕,陛下已经下旨彻查,凶徒还敢行凶,可见凶徒根本不惧。

“王大人,庄妃娘娘是怎么死的?是淹死的吗?”

“宋大人验过之后才能知道真正的死因。”王徵果然是办案无数的“王青天”。

不久,宋之轩终于赶到,她持礼地点头,他看她的目光很深很深,深得令她看不懂。

他蹲下来,仔细地验尸,“死者是庄妃娘娘,尸身浮肿,应该在湖中泡了几个时辰;娘娘的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剑伤、刀伤,从外表看来,应该是被淹死的,不过娘娘的手足与淹死的情况不太吻合,具体死因还有待进一步察验。”

王徵道:“宋大人若无要事在身,半个时辰后验尸,如何?”

宋之轩站起来,在艳阳的照耀下,星眸流光溢彩,“可以。”

王徵对萧婠婠道:“凌尚宫,既然庄妃娘娘的尸首在此处发现,我们先在四周看看有无线索。”

萧婠婠淡淡应允。

宋之轩看他一眼,接着目光从她脸上滑过,转身而去。

“宫廷太医变成御用仵作。”王徵摇头一笑。

“王大人觉得宋大人医术精湛,验尸不行?”她问。

“我没这么说过。”

“王大人与宋大人是旧识?”她随口一猜。

他没有回答,兀自前行。

她跟在后面,在整个千波台仔细察看一遍,没有发现。

————

庄妃的尸首放在一处偏僻的宫苑,萧婠婠和王徵来到时,宋之轩已经在此。

三人走近尸首,宋之轩戴上白色套子,检查头颅、口部,“娘娘的口中并无湖水流出来。”

接着,他轻按着尸首的胸部,也没有湖水流出来,“娘娘体内没有湖水,不是淹死的。”

萧婠婠问道:“那娘娘是被人害死后再抛尸湖中?娘娘是怎么死的?”

“娘娘有可能是被杀死后推入湖中。”宋之轩抬眸看她,微微一笑。

“娘娘究竟是怎么死的?死于何时?”她觉得他这一笑有点莫名其妙。

“娘娘的身上没有致命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更不像是被掌力震碎心脉而死。”宋之轩的目光冷了三分,“我猜测,娘娘可能是服了一种不是毒药却足以致命的药散而死,再被凶徒推入湖中。”

王徵挑眉道:“这只不过是宋大人的个人推测,还有什么发现?”

宋之轩脸色微沉,“暂无发现。”

王徵的嘴角似有一抹笑意,“若无发现,宋大人可否剖尸,也许有重大发现。”

“剖尸?”萧婠婠震惊地叫起来。

“好,那便剖尸。”宋之轩云淡风轻地说道,好像对他来说,剖尸只是切开人参那么简单。

“不行,这是庄妃娘娘,若要剖尸,必须先上禀陛下,陛下应允才能剖尸。”萧婠婠提醒道。

王徵微勾唇角,“那倒也是,宋大人,一道去御书房面圣,如何?”

宋之轩解下白色套子,摆手道:“王大人请。”

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去,萧婠婠怔怔的。

这二人很古怪,言辞间客客气气的,可是她总觉得有火星迸射。

这日,午膳后,有公公来传话,王徵请她前往庄妃生前所住的宫苑。

她知道,他要向庄妃的近身宫人问话。

庄妃的近身侍婢说,昨夜,庄妃独自外出,不要宫人陪着,也没说要去哪里。

过了一个时辰,她们没看见庄妃回来,却看见床榻上有人睡着,便以为庄妃已经回来。于是,她们退下歇息,不敢上前打扰,因为,庄妃就寝后不许任何人靠近床榻,一旦靠近,她就会惊醒。

今日清晨,庄妃一直没有起身,她们也不敢去进去唤醒,因为庄妃不许她们吵醒她。

因此,她们一直没有发觉帷幔遮掩的**根本没有人,只是绣衾堆出来的人形而已。

接着,听闻庄妃在千波碧淹死,她们惊恐万状,才奔进寝殿察看究竟。

王徵问道:“近日娘娘有什么地方和以往不一样?”

几个宫娥面面相觑,想了想,摇头。

“有什么人来看过娘娘,或者娘娘和哪个娘娘发生口角、有过争执?又或者娘娘与什么人最谈得来?”

“来看娘娘的都是平时那些娘娘,近来娘娘没有和哪个娘娘结怨,也没有争执。”一个宫娥道。

“和娘娘谈得来的,也都是那些娘娘,没有特别谈得来的。”另一个宫娥道。

身为后宫妃嫔,谁又没有几个敌人、几个貌合神离的战友?

萧婠婠暗自想道,随口问道:“娘娘经常去千波台吗?”

宫娥道:“娘娘常说千波台没什么好看的,其他娘娘邀约才会去。”

萧婠婠隐隐觉得此事是一个关键,又问道:“娘娘上一次去千波台是什么时候?”

另一个宫女想了想,回道:“奴婢记得……应该是半个多月前,淑妃娘娘邀娘娘去千波台。”

“是不是贵妃被天雷劈死的那日?”

“好像是……”宫女认真地想着,“对了,就是那日,娘娘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娘娘说走到半路上,天象变了,要下雷雨。还有,淑妃娘娘派人告诉娘娘,淑妃娘娘突感不适,不去千波台了,娘娘就回来了。”

“娘娘是走到哪里折回来的?”萧婠婠觉得庄妃去而复返、躲过一劫,还真是凑巧。

“娘娘说,过了御花园,才折回来的。”

王徵再问几个问题,就离开庄妃的宫苑。

烈日当空,日光毒辣,晒得肌肤发烫,她的双眸因刺目的烈光而眯起,“几个宫女的供词,王大人有何发现?”

他边走边道:“贵妃娘娘薨逝那日,庄妃娘娘与淑妃娘娘相约去千波台,淑妃娘娘因身子不适而没有去,庄妃娘娘过了御花园才折回来……此事与贵妃娘娘之死似乎无关,但我总觉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萧婠婠猜道:“难道庄妃娘娘与贵妃娘娘之死有关?难道庄妃娘娘……去了千波台,看见了什么,却说没去……”

王徵笑道:“此类推测虽然大胆,但过于空泛。首先,庄妃娘娘为什么欺瞒宫女说半途而返?就算庄妃娘娘与贵妃娘娘之死有关,那么庄妃娘娘为何杀人?”

后宫也是一个刀光剑影的战场,没有将士,却有杀机,没有杀戮,却有血色。

能够在后宫这个脂粉战场上屹立不倒的,都不是善类,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真正的情谊,时移世易而已。

“在后宫,很多时候,杀人只需一个不足以构成杀人理由的理由。”萧婠婠淡定道。

“虽说如此,但也不能断定庄妃娘娘与贵妃娘娘之死有关。”他坚持道。

“对了,王大人,陛下应允剖尸吗?”

王徵颔首,“宋大人在庄妃娘娘的胃中发现有一种药散,那种药散是致命的,可在片刻之间令心脉停止跳动,换言之,瞬间毙命。”

她咋舌,惊道:“凶徒太凶残了。”

王徵怅惘道:“眼下毫无头绪,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个凶徒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厉害的凶徒,没有留下任何罪证和线索。”

萧婠婠含笑道:“王大人过谦了,王大人有‘王青天’的美誉,破案无数,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发现蛛丝马迹,将真凶绳之于法。”

他惨淡一笑,“希望如此。”

这几日,她随着他查案,学到了很多东西。查案真是一门大学问,她能够破了之前的五宗命案,完全是误打误撞,靠的是运气。

年未三十的王徵,官居正三品,为人沉稳有度,长得一表人才,据说还未婚娶,想必不少名门淑女芳心暗许。

忽然,萧婠婠看见一人迎面走来。他身着一袭太医院官服,步履从容,清绝洒逸的气度令人无法忽视。

“王大人。”宋之轩温和道,点头一礼。

“宋大人。”王徵回礼。

宋之轩看向她,温柔地笑,“凌尚宫,关于慈宁宫,我有要事与你商量。”

慈宁宫?难道是嘉元皇后出事了?

萧婠婠迅速点头,急忙对王徵道:“王大人,我还有要事,失陪。”

宋之轩朝他一礼,意味深长地一笑,接着看向她,与她双双转身而去。

艳阳下,那二人缓步而行,有说有笑,好像是多年的朋友。

————

夏夜闷热,无一丝风,草丛中有虫蛙在叫。

到了亥时,宫门都落锁,宫道上看不见宫人走动。

却有三人从永寿宫出来,步履轻缓,左为宫娥花柔,右为印公公,中间者衣饰华贵,发髻上斜插金累丝蝴蝶凤凰步摇,上着杏黄丝衫,下系真红纱裙,外罩玉色披风,腹部隆起,可见,她就是怀胎数月的皇贵妃林舒雅。

走出宫门,她便戴上风帽,遮掩了一半真容。

今夜,皇贵妃亲自前往钦安殿上香祈福。

之所以选在亥时,是因为近来宫中多发命案,为保腹中皇嗣平安,她派人出宫向定一上人问吉时,定一上人卜了一卦,说今晚亥时是出行、上香最好的时辰。因此,她就在亥时出宫门,前往钦安殿。

**皇贵妃为什么在这命案频发的时候去上香?有什么蹊跷吗?今天更8000字,祝各位妹纸周末愉快~~